襲人被罵了一通,又看著年世蘭和史湘雲在邊上看著,隻好不情不願地跪下:


    “奴婢知錯了!”


    “哎,薛姐姐,你別衝動啊!”


    史湘雲拉起年世蘭就往外跑,嘴裏喊著薛寶釵,嘴角卻帶著淺淺的笑。


    年世蘭搖搖頭,這小丫頭,還打算追到人家院子裏看戲不成?


    “早上走前,紫鵑讓人燉了燕窩,如今怕是火候正好了。”


    年世蘭沒史湘雲精力旺,隻要人家不到她眼皮子底下來找不痛快,她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管那些個閑事!


    “燕窩?是血燕嗎?”


    史湘雲一聽有吃的,頓時來了精神。


    “是,迴吧!”


    年世蘭抬腳就走,也不害怕史湘雲不跟來。


    “哎,林姐姐,我如今跟著你這麽奢侈,以後可還怎麽節儉哦?”


    史湘雲吃完燕窩,不免感歎道。


    “為什麽要節儉?”


    年世蘭放下碗,擦了擦手,“女子本就不易,為何還在要吃穿上苦了自己?”


    史湘雲仿佛是被這話給鎮住了,望著年世蘭,滿眼崇拜:“我就說,跟著林姐姐不會錯!”


    “那邊如何了?”


    史湘雲吃完,就開始問她的丫鬟翠縷。


    “我看著寶姑娘往東南上小角門去了,後來就聽到裏麵吵了起來,薛家哥兒說什麽‘你就是因為那金玉良緣之說,便袒護他吧!’後來就見著寶姑娘哭著出來了。”


    “哎,你們這主仆倆,倒是比我這雪雁還能打聽!”


    年世蘭站起來,“走,消消食,再去找妙玉吃茶去!”


    “我不去,她那性子怪冷的,我看不慣!”


    史湘雲隻往榻上一倒,“你自去吧,我要歇著了!”


    年世蘭也懶得再勸,自己帶著紫鵑往櫳翠庵去了。


    “小姐,這櫳翠庵真是潔淨,花木打理也得比別處都要好些!”


    兩人一踏進櫳翠庵,紫鵑便對著滿園的花木大加讚賞。


    年世蘭卻是被一陣悠揚的琴聲給吸引住了。


    “進來吧,在外麵鬼鬼祟祟做什麽?”


    琴聲戛然而止,妙玉的聲音自屋內響起。


    “林姑娘,快請進!”


    一個小丫頭走出來,恭敬地將年世蘭請了進去。


    年世蘭進屋去,隻見屋內陳設雖簡潔,但卻擺放的十分規整,窗台上都不見半分灰塵。


    “林姑娘近日來,所為何事?”


    妙玉見年世蘭進來,隻是四處打量,也不坐下,便開口問道。


    “無事,就是想來和你這不染塵俗之人閑聊上幾句。”


    年世蘭見妙玉這裏果然如林黛玉之前所說,異常潔淨,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坐下了。


    “坐吧,請你吃茶!”


    妙玉話語雖冷清,但起身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茶罐,倒了茶葉,親自給年世蘭煮茶。


    “你這水是雨水還是雪水?”


    年世蘭不等妙玉拿茶給她,她便先問了。


    林黛玉那麽心思細膩的一個人,都曾被妙玉叫過“俗人”,她可真是品不出雨水和雪水的差別來。


    “你覺得我會拿什麽來招待你?”


    妙玉倒是沒想到年世蘭能問出這種問題,不過她又將問題拋迴給了年世蘭。


    年世蘭想了想,答:“雨水!”


    兩人除了上次葬花,說了幾句話,平日裏也沒個來往,想必不能拿最珍貴的東西招待她。


    “嗤——”


    妙玉捂著嘴笑了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的!”


    “怪道是個文雅的,你這些杯子,真講究!”


    年世蘭看著麵前各式各樣的茶杯,感歎道。


    “我這平日裏沒客,拿給你用,你可別給我淬了!”


    妙玉故作兇狀,可年世蘭哪會怕她:“大不了加倍賠給你就是了!”


    年世蘭如今除了時間,就隻剩銀票了!


    “哼,稀得你賠!”


    妙玉冷哼一聲。


    眼見著妙玉要惱,年世蘭忙問:“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又是帶發修行。沒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嗎?”


    “你說的什麽渾話!”


    妙玉將杯子往桌上一放,扭過臉去。


    “怎的,你還打算把下輩子的福德也積了呀!”


    年世蘭笑著打趣。


    “哪有什麽輪迴轉世?隻管顧好當下才是!”


    妙玉聽到年世蘭這話,又拿起杯子,細細的看著杯子上的紋路,神情,卻是讓人捉摸不透。


    兩人又默默吃了兩盞茶,年世蘭才起身告辭。


    一路上,她都在想十二金陵裏麵的詞,這妙玉要真是那詞上所說那樣,還不如早早還俗去!


    “如何,被人趕出來?”


    史湘雲見年世蘭迴去,不甚開心,笑著說:“我早說了她那性子,你還不信!”


    “妙玉姑娘請我們小姐去喝茶了!”


    紫鵑見年世蘭懶得說話,在一旁幫著說了。


    “你給妙玉灌了什麽迷魂湯,怎麽一向不輕易見客的,竟招待你了?”史湘雲盯著年世蘭上下打量,想從她身上找出答案來。


    “這又在喝什麽湯?”


    晴雯在外麵聽到裏麵說湯,便笑著進來問。


    “二哥哥有什麽事?”


    史湘雲看到晴雯,知道應是賈寶玉叫她來的。


    “寶二爺說想吃荷葉湯,老太太和太太派人送來了,寶二爺說人多吃著香,便讓我來叫幾位姑娘。”


    晴雯恭敬迴了話。


    “我才吃了茶,不——”


    年世蘭張嘴就要拒絕,被史湘雲給捂住了嘴,朝著晴雯又問:“可還請了別的人?”


    “襲人去叫寶姑娘去了!其他的我不知。”


    晴雯沒看懂兩人在做什麽,不敢再多說什麽,隻巴巴地望著兩人。


    “你就去吧,林姐姐,不然晴雯也不好交差。”


    史湘雲一個勁的勸著。


    年世蘭歎口氣,“走吧,陪你去一趟!”


    “你們怎麽才來?寶姐姐都來了有一會兒!”


    年世蘭兩人才到院子裏,賈寶玉就從屋裏出來,笑著要過來拉她們進屋。


    年世蘭側了個身,賈寶玉撲了空,眼看著要摔,史湘雲趕忙扶住了他。


    “二哥哥,你可別這麽莽撞。”


    “鴛鴦親自來的?那這必定是頂頂好的湯。”


    史湘雲進門看到鴛鴦也在,忙笑著上前,望了望桌上那擺放整齊的幾碗湯。


    “哎呀,這湯——”


    賈寶玉拿起湯匙才喝了一口,忽然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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