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安全屋裏,溫度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伏特加縮在樓梯拐角處,看著被關在某扇門口的大哥源源不斷釋放冷氣,內心叫苦不迭。


    這都是什麽苦差事啊!


    遇上辛德瑞拉,他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托考伊什麽時候到?”


    聽得出來,自家大哥這咬牙切齒在冰水裏滾過一趟的聲音,怕是托考伊再慢點就要被剁碎了扔出去喂狗了。


    “……已經在路上了”


    算了,幫一下吧,能力這麽強的人不多見,萬一真被剁碎了還是組織的損失呢。


    又過了約麽五分鍾左右,托考伊才終於風塵仆仆地被一個高大威猛的黑衣人揪著衣領拎了進來。


    “大爺的,琴酒你什麽意思?!”


    “請人是你這麽個態度嗎?信不信老子一把手術刀宰了你拿來澆花!!”


    托考伊雙腳沾地,叉起腰指著琴酒鼻子就開罵,連那平日裏寶貝得跟他小老婆似的醫藥箱,都被猛得摔出老遠,可見真的是被氣極了。


    伏特加縮得更靠邊了,他感覺托考伊這條命今天是到頭了……出於憐憫掀起眼皮偷偷朝托考伊看一眼。


    隻看見,組織裏向來注重儀容儀表的藍毛瘋子,此刻正頂著一頭雜亂潮濕的頭發,沾滿雨水的金絲眼鏡歪歪扭扭勉強掛在鼻梁上,一身睡袍加上腳底踩著露出腳趾的小辣椒拖鞋,怕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被薅過來了。


    也難怪這麽大氣性,連琴酒都罵上了。


    能理解。


    就是,挺費命的。


    琴酒一雙拳頭攥得咯吱作響,銳利如鷹隼的眸子直衝托考伊麵門,視線中夾帶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栗。


    除了房門裏麵那個,這麽些年,還從沒有人敢這樣冒犯過他。


    哪怕是那位先生,也沒有。


    如果不是還有點用,就憑著他這一張嘴,都不知道已經被喂了多少次狗。


    不過最終琴酒也還是沒有任何動作,顧及著青木雪耽誤不得的情況,隻是陰沉著臉一個用力踹開了麵前的房門。


    “進去。”


    這話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胸口那團火撒出來,其實托考伊立馬就慫了。


    剛才火氣上頭,也顧不得是誰了破口就罵出來了,誰知道居然惹上這煞神,他應該不會再秋後算賬了吧?


    這也怪不了他呀,這幾天找不到青木川本來就正心煩呢,誰讓琴酒往他槍口上撞的……


    管他呢,媽的,罵都罵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唄。


    反正青木川已經睡到了,現在死了也不算虧。


    心裏再怎麽嚎叫,托考伊麵上分毫不顯,頂著琴酒要生撕了他的灼熱視線默默抱起了自己的醫藥箱,還十分多餘地拍了拍上邊可能沾到的灰塵。


    看琴酒踹開那門,托考伊也知道怕是裏麵的人問題不簡單,不然琴酒也不會火急火燎地這麽失態,連自己罵他一通都能忍了。


    這麽一想,他的好奇心倒是被勾起來了,裏麵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琴酒做到這種程度。


    托考伊抱著醫藥箱一言不發地進門,隻不過路過琴酒的時候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又抬手摸摸鼻子,心虛得很。


    房間裏邊暗得很,一盞燈也沒開,窗簾也被拉得嚴嚴實實,從外麵乍一進來還真是一點也不習慣。


    因為不了解情況,托考伊也沒敢貿然開燈,包括後麵進來的琴酒,同樣也沒有要開燈的意思。


    忽然的光亮,恐怕隻會刺激到青木雪,讓她如驚弓之鳥一樣愈發不安。


    托考伊視線搜尋一圈,也沒有看見一個人影,最後被床頭櫃上麵明明滅滅的光亮吸引。


    走近一看,是一個手機,有信息不停地進來,成了這晦暗房間裏唯一的光亮來源。


    而因為走過來看這手機,才讓托考伊看見了床鋪另一邊,縮在靠牆那邊床頭櫃角落裏的人。


    是青木雪。


    托考伊放下箱子,試圖靠近,但距離幾步之遙的時候青木雪就開始掙紮出聲。


    雖然並沒有很大聲地尖叫呐喊,那哽在喉嚨的聲響弱得像是小動物的嗚咽,但其中蘊含的驚恐和動作之中的排斥與抗拒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托考伊瞬間就擰起了眉頭,他在原地蹲下沒有繼續向前,“小雪?還認識我是誰嗎?”


    見他不再靠近,青木雪也慢慢平靜下來,隻是依舊縮在牆角,抱膝枕頭一句話也不說。


    “唉……”


    托考伊站起身,走向一邊打開醫藥箱翻翻找找,同時對著琴酒開口,“過去抓住她。”


    “她不是在抗拒嗎?”


    琴酒下意識反問,神情隱在暗色裏晦澀不明。


    “那咋了,你別跟我說你連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小姑娘都搞不定……”


    “她沒有精神不正常!”


    話頭被打斷,托考伊拿著注射器轉身,正好對上琴酒噬血的眸子,昏暗環境中反常的閃著光亮,充斥著原始密林中最原始生物的野性。


    “行行行,她正常得很”托考伊秒慫,後退一步開始說好話,“但這不是病了嗎?你讓我過來不是為了給她治病?”


    “要做什麽?”


    駭人的視線終於移開,托考伊暗自鬆口氣,那種被野獸盯上喉管的錯覺,可真不好受。


    “先讓她安靜下來再說。”


    最終,琴酒禁錮住亂動的青木雪,讓托考伊順利紮進一針鎮定劑。


    藥效漸漸發作,青木雪才終於慢慢停止掙紮的動作,身體歪在琴酒懷裏陷入沉睡。


    “唉,心理問題,我可以先給她掛點藥水,不過終究還是治標不治本。”


    “抑鬱,創傷後應激障礙,驚恐發作,情況太複雜,不容樂觀啊……”


    許是看出琴酒現在一門心思撲在青木雪身上沒工夫管他,托考伊說話終於恢複往日的隨性自在。


    “心病還須心藥醫,她這情況……我也隻能保證她暫時的清醒。”托考伊一邊給青木雪把針紮上一邊碎碎念,“而且,抗抑鬱的藥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還會影響正常生活,暫時還是不推薦。”


    一切都安排好,托考伊才終於摸到牆上的開關把燈打開。


    看見床上連唿吸起伏都很微弱的人,沒由來得心裏一陣不舒服。


    這是他妹妹。


    “真的沒有辦法嗎?”


    琴酒的聲音裏難得有些壓抑,像是唿吸不暢後氣流硬生生擠過聲帶傳出的聲音。


    “……”


    “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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