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權柄進門後一共說了三件事。


    一是恭賀林譯榮登師座之位;


    二是願意拿出10萬銀洋、20萬斤糧食和100頭牲畜支援川軍團抗戰;


    三是送楊氏子弟33人參軍,其中就包括他那已經繼承了土司‘印襲官’的長子。


    而對於其次子被抓之事,楊權柄則是絕口不提!這倒讓林譯頗感意外!


    “楊先生,你支援抗戰,送子參軍之舉著實令人欽佩!這些我都一一應下了!如果你還有其他要求也不妨直說,我會斟酌考慮的。”


    “林師座是指我次子所犯之事吧?那是他罪有應得,自有軍管處處置,我無話可說。”


    麵對林譯拋出的橄欖枝,楊權柄迴答得十分光棍,就像談論的並不是他的兒子一般。


    林譯見狀,也有些琢磨不透對方的心思,於是他繼續試探道:“楊先生果然深明大義,令林某佩服!迷龍,你將軍管處的處理原則告訴楊先生吧!”


    說完,林譯的目光便一直在楊權柄身上逡巡。


    顯然,他是想看看這位土司是不是真的這麽淡定?


    “按軍管律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刑一到十年!同時,需賠償苦主五十大洋到一萬五千大洋,並處罰金三倍!楊家次子,傷人致死一人,致殘三人,按律將判處死刑,賠償苦主合計三萬七千五百大洋,並處罰金十一萬兩千五百大洋!”


    迷龍的大聲宣判,猶如一道驚雷在空中炸響,終於讓楊權柄的嘴角直抽抽,再也無法保持剛才的鎮定。


    狠!實在太狠了!不僅要索人性命,還要讓人傾家蕩產,簡直是敲骨吸髓呀!


    想想他以前坐鎮土司衙門的時候,別說是一死三殘這樣的事情,哪怕他兒子把人全部殺光,那又算得了什麽?在這片土地上,誰還敢管他土司一家的閑事?


    可今時不同往日,土司衙門早已經變成了軍管處,他們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土司頭人們,除了手中還有大量錢財之外,儼然與普通人無異了。


    更甚者,恐怕連這累世積攢下來的家財也守不了多久。


    畢竟,哪一個土司家族背後沒有幹過肮髒齷齪、見不得光的事情呢?


    一旦被人告發坐實,等待他們的,要麽是槍斃抄家,要麽是連賠帶罰。


    如此再三,即便家中有再豐厚的家底兒,那也得被掏空了!


    想到此處,楊權柄心如刀割,但他更明白自己根本就無力迴天。


    於是,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無奈地低下了頭,顫聲道:“家門不幸,竟出此孽子,令我族人盡皆蒙羞!林師座,小兒所犯之罪,全憑軍管處發落處置,至於所需的賠罰金額,鄙人明日定當向軍管處如數繳清!”


    說完這番話後,楊權柄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彎了下去。


    林譯見狀,不由得為這些世家大族所展現出來的狠辣和果斷而震驚。


    其實,到此時,他已然明白了楊權柄此行的真正意圖。


    無它,投誠服軟,再為家族爭得一絲崛起的機會!


    當然,對於這些土司頭人的主動投靠,林譯內心並不排斥。


    在他看來,隻要這些人足夠聽話,願意遵循新規,那接納他們完全沒問題。


    至於說個中會不會存在著某種隱患,也無需現在就擔心,大可留著以後再慢慢收拾!


    想到這裏,林譯轉頭對身旁的迷龍下達命令道:“迷龍,通知軍管處:從即日起,除民憤極大的罪犯需要公審執行死刑外,餘者最多判處死緩。並且,以三十年為限,將這些人發配至全國各地,從事修橋鋪路、挖礦墾荒等艱苦的勞役工作!”


    “是,師座!”迷龍趕緊應了下來。


    而楊權柄一聽自己兒子不用死了,整個人的精神頭瞬間就好了許多。與此同時,林譯這種一言定生死的威勢,更是深深地刺激了楊權柄內心深處對於權力的渴望和追求。


    “林師座,得知貴軍安置軍民需要大量土地,我楊氏一族願意捐獻七成土地以供驅使,還望笑納!”楊權柄微微弓著身子,畢恭畢敬地將一張張地契呈到林譯麵前。


    林譯聞言,先是一愣,似乎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有些意外。


    但很快,他便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素聞楊先生學貫中西,通曉古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眼下,我們川軍團正缺你這樣能夠安民撫民的賢才。如果楊先生不嫌棄,可否出山襄助一二?”


    “承蒙林師座抬愛,鄙人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師座效犬馬之勞!”


    楊權柄內心狂喜,連忙起身向林譯行了一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林譯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好,那就這麽說定了。從今天起,楊先生便是我川軍團之人。日後,還需多多仰仗先生的才智和經驗啊。”


    “師座放心,屬下必當全力以赴,不負所托!”楊權柄再次躬身應承。


    就這樣,一場肮髒的交易便在兩人之間達成了!


    隻不過,這其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與算計,恐怕隻有當事人自己心裏清楚。


    待送走楊權柄後,一直冷眼旁觀的迷龍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快步走到林譯跟前,詢問道:“師座,你就這樣給那個姓楊的癟犢子封官了?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嗬嗬,迷龍,這可不便宜啊!瞧瞧,一百多畝的土地,還有這些錢糧、牲畜,又夠咱們用上一陣了。”林譯翻看著手裏的地契,臉上笑意滿滿。


    “咱們川軍團又不缺這點兒東西,至於為此給他封官嗎?”


    聽到迷龍如此凡爾賽的言論,林譯雙目瞬間就瞪了過去。


    “王八蓋子的,怎麽就不缺了?你這軍需主任隻知道往下發東西,何時有操心過東西夠不夠?別他娘的站著說話不腰疼行嗎?”


    “嘿嘿,這不是有師座在嗎?哪還用得著我操心呀?不過,師座不是一心想要廢除土司製度嗎?怎麽現在又給土司封上官了,你就不怕他借機重新當上土司,繼續欺壓百姓?”


    “迷龍,流官和土司是不一樣的!今天我能派他去孟毛,明天就能調他去萊倫、滾弄。總之,流官是不可能成為土司的!至於說,欺壓百姓,那還不簡單嗎?該殺殺,該抄抄,該罰罰,我可不會手軟的。”林譯滿臉冷笑道。


    他當然不會手軟,畢竟,這都是暴富的機會呀!


    想想這段時間抄收上來的數以百萬計的錢糧和物資,那正是他得以在控製區域內修路搭橋、挖礦開荒的底氣!而且,有了楊權柄帶頭作表率,相信後續會有更多的‘聰明人’跳出來。


    到時候,甭管這些人懷著何種目的前來投靠,隻要他們能幫助川軍團迅速穩固地盤,林譯就敢照單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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