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九十度從天空照射下來,它們在空氣中經過長時間發酵最後打在警察們身上。


    到達現場參與指揮的分局局長在發現強盜們並沒有任何交涉欲望之後,疏散了周圍民眾準備采取強硬措施。


    任何犯罪行為都是有動機的,不管是謀財,或是害命。


    雖然沒有對峙搶銀行劫匪的經驗,但在場的所有公務人員都從其他相似案件上有過預案,這種劫匪一般會在警方談判的時候要求提供車輛、大量錢財,而警方就是在這時踩著空擋控製住劫匪,不管是擊斃還是抓捕。


    唯一讓警察頭疼的類型不是要錢的賊,而是那些不要錢的賊,但那他們不叫賊,叫亡命之徒。這些人都是一群平時連命都不要的瘋子,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來。


    現在的情景就陷入了僵局。


    一輛suv從警戒線外駛入,是白色的車牌,代表著政府高層的勢力,外圍的警員看到後連忙拉開警戒繩。


    車停在了警方人員的前麵,遮擋住了前方銀行,這時一個禿頂中年男人從車上走下。


    他對分局局長點了點頭,晃手示意他將高音喇叭放下。


    “老胥?好久不見,這裏的情況我都清楚。你們配合我一下,讓我來接手指揮。”


    他後麵站著個高挑的特種兵,穿著軍人統一製式的裝備,但並沒有帶槍。


    “我看你們這麽久了拿不出方案來,到時候佑華的人要怪罪到你身上的哦。”


    分局局長擺手示意後麵持槍的武警原地待命,他有些不悅。


    “連哥,現在銀行裏的人質非常危險,我已經得到上級的批準可以武力解決了,幾個狙擊位也設置完畢,不是你這突然來這說......”


    他說話焦急起來。


    “我不怕被問罪,隻是裏麵的人質的命很重要,現在不是搶指揮權的時候。”


    “你不怕被問罪?”


    禿頂男人說。


    “你又不是不知道佑華跟什麽勢力有牽連,別硬撐啦。”


    “好了你現在不用管這裏了,出了事的話我來負責,你先去控製一下外圍群眾。”


    他從兜裏摸出了一麵徽章,不耐煩的攤開手給局長。


    局長瞄了一眼他手頭的徽章,不再反駁,咬牙切齒的離開了。


    “長官!裏麵人質有傷亡!你......”


    後麵的警員提醒道,離開的局長迴頭盯了他一眼繼續往外麵走去。


    “哎哎哎,你為什麽要管這麽多?你是什麽職位能這樣上級說話了?”


    禿頭男人無所謂的斜過眼去看那個小警察,眼神中帶著自大和藐視。


    他看向跟他一起來的特種兵,從上往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指向銀行。


    “別走漏風聲就行,先把他解決了再說。”


    他在特種兵耳邊說。


    特種兵點頭,從包裏抽出來一柄二十多公分的匕首,背向眾人衝著銀行走去。


    “喂!幹什麽?你是哪個部門的!”


    後方武警的其中一個小隊長指著他吼道。


    “是督查讓他去的。”


    他旁邊的警察認出這個禿頭男人是尚台派出所總部督查,於是小聲對武警隊長說,他悻悻低下了頭。


    一群對警方毫無畏懼的搶劫犯是什麽樣的存在,他們在威脅尚台市甚至是整個國家的律法。


    但警方又必須在不傷害這麽多人質的情況下處理這件事,而歹徒們根本不與外界溝通,更說不上談判了,現在的情況陷入了僵局。


    分局局長沒想到的是,他所說的人質安全什麽的,早已化為烏有,僅存的隻有血腥和恐懼。


    銀行裏,遍地渾濁的血汙和嘔吐物混合在一起散發出無比腥臭的味道,金色的地磚以及牆磚變得黯然失色,剛剛還上流且有秩序的銀行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此事陳旭還在苦苦支撐著,他使出了在警隊學習的所有反製手段,但都對麵前這個男人無效。


    他快要徹底窒息的時候,一個飛快的身影閃進了銀行。


    是督查身邊的那個特種兵。


    他跑起來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用肉眼隻能捕捉到綠色迷彩的殘影。


    其他三個歹徒看到有人進來,紛紛拿起武器。


    可是那人的移動速度太快,持槍的人在扣下扳機的瞬間被一把巨大的匕首劃過喉嚨,喉結從中間一分為二,血從血管中湧出然後流進了氣管中,氣管突出很多氣體把血液攪拌出許多泡沫;接下來的兩個人也沒有逃過,都被特種兵一擊斃命。


    他們甚至連兇手都沒看清楚,就已經死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這三個烏合之眾就死於刀下。


    這是死神催命來了。


    特種兵用手套擦著刀,踩著淤血徑直奔到了陳旭附近。


    “夠了,把他放了吧。”


    特種兵說。


    僅剩的那名歹徒右手拔出卡在眼眶中陳旭無力的手指,順帶著兩個眼球脫離出來,他沒有慘叫,隻是冷靜它們又塞迴眼窩,接著轉過頭來和特種兵相視。


    在看到特種兵的時候,他放下了陳旭。


    陳旭從半空中掉下跌落在地上,因為小腦缺氧的緣故,他四肢無力的癱軟在地板上,然後開始瘋狂的咳嗽,咳到喉嚨沒有力氣,身體需要他盡量多唿吸一些空氣,來補償剛剛損傷的細胞,於是隔膜帶動肺泡向裏吸氣,空氣碰撞在他傷痕累累的聲帶上發出不受控製的呻吟。


    接著嘔吐出了一灘帶血的膽水。


    “是你啊,這麽早就要帶我走?我還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呢。”


    歹徒聲音竟然帶著哀求的語氣。


    特種兵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環視了周圍,然後走到陳旭麵前歪頭察看他的狀態。


    “嗯,還沒死就好。”


    他說。


    “你不帶我走是吧,那我先做我自己的事了。”


    他向暈倒的桜雪走去。


    陳旭餘光看到了這一幕,強忍著喉部的劇痛拖著身體往歹徒那邊爬過去。


    特種兵搖搖頭。


    歹徒還沒走兩步,背後刮起的陰風讓他瞬間警覺,他的身體霎時間往左邊一閃,轉過身來。


    這特種兵大拇指劃著匕首上幹涸的血漬,將它們紛紛撚成血粉。


    “你他m的幹什麽!你要殺我?”


    這個剛剛還幹著殺人勾當的歹徒聲音在顫抖,看樣子他很怕眼前這個人。


    “別說話,說多了話會痛。”


    特種兵嘴還在動,身體已經離開在原地留下一道殘餘影子。


    很快,他又重新出現在了歹徒的身後,反手拿著那寬大的匕首,橫在歹徒的脖子上。


    這個歹徒也沒有就此屈服,他幾乎在刀架在脖子上的一瞬間蹲下身子,然後對著身後的人用力一記上勾拳。


    特種兵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身形再次變幻,瞬間閃到歹徒的麵前,很輕鬆躲過了他的反擊。


    他也學著歹徒蹲下,戲謔的笑出了聲。


    “草!你們卸磨殺驢是吧,懂了,我要把你們交代......”


    話還沒說完,這個殺人魔的腦袋就應聲墜地,整個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特種兵將匕首收入皮帶中,又看了一眼還在地上發抖的陳旭。


    不過奇怪的是,歹徒被斬斷的頸部切口並沒有任何鮮血噴出,按理來說現在的出血量應該不亞於行長。


    他的無頭屍體還留有一絲意識,僵硬的立在地上一動不動,而現場其他的人質們早已暈的暈,閉眼的閉眼,沒人再敢看這些血腥的畫麵。


    陳旭暫時說不出話來,他的喉軟骨受傷了,氣管都被擠壓的變形,需要用一段時間來修複。


    他撫摸著喉嚨,抬頭看那個歹徒,發現他已經身首異處了。而那位特種兵正用好奇的眼光看著他。


    此時,怪事發生了。


    從歹徒的頸部斷口處,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光球。


    那個光球是從他的血肉中凝聚而來的,它變得愈發閃耀,同時歹徒的屍體包括他掉在地上的頭顱開始慢慢變得幹癟起來,就好像。


    他的身體在為光球提供養分。


    特種兵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光球慢慢凝聚,直到它身下的屍體幹癟得不成樣子,最後像是蒸發一樣從原地消失不見,和行長一樣他的身下堆積著幾件衣服。


    光球凝聚完成後變成了更加純粹的顏色,不再像它剛剛誕生之初的那樣渾濁不堪了,反而緩緩的散發出一種神秘的藍煙,隨後它開始動了。


    這個球體懸在空中,四周的空氣開始發生折射,但並未感覺到溫度的變化,可能是這光球將周圍的空間折射了。


    在球體快飛到吊燈上麵時,它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了陳旭。


    陳旭驚大了眼睛,不顧自己受的傷拚命往後爬去。


    但是那個詭異的光球的速度太快了,直接衝進了他的身體。


    陳旭沒有受傷,隻是有別的感覺。


    這感覺?


    這個時候陳旭體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可能這個世界沒有比這更加美麗的滿足感了,也許男女高潮的時候得到的快感比起這也不不過如此。


    啊——


    他舒服的叫出了聲。


    享受這滋味的同時,一席新的記憶侵入了陳旭的大腦。


    陳旭發現自己躺在手術台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酥麻的疼痛隱約傳來,周圍都是穿著防護服的醫生們,他們的衣服上都有一個共同的圖案,一個黑色的閉環圓形箭頭。


    他繼續觀察四周,醫生們都在說著聽不懂的話,不是英語,不是華語,不是日語,好像什麽也不是。


    側頭往旁邊看時,他發現遠處玻璃外有一個人,大約是個女人,她長得很像自己見過的一個人,是誰呢?


    陳旭在迴憶時候,突然被一陣強光打斷了,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玄色的氤氳光球,它在陳旭的麵前詭異攢動著,然後慢慢變得越來越龐大,快罩住他的整個視野。


    這時陳旭腦海中的整個幻想世界開始震動起來,在他周圍的醫生們都驚唿一聲然後紛紛向外逃去......


    他也漸漸從幻覺中脫離,視野迴到現實中的他發現這時身邊已經站滿了警察和武警,而之前的那個特種兵已經不見蹤影。


    一個小時後。


    陳旭裹著救護車提供的毯子靠在車上,後麵醫護人員正在護理昏睡的桜雪,聽他們說隻是應激反應而已。


    他喝了一口熱水,被燙得齜牙咧嘴。一個醫生走到麵前讓他張大嘴巴,然後用壓板壓住舌頭查看了喉部傷口後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喉嚨還疼嗎?”


    他拿開舌根上的壓板,扔進救護車中的廢料桶。


    “說來也怪,不是很疼了,剛才還火辣辣的呢。”


    說話時陳旭聲音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給他診斷的醫生表情有點複雜,他衝陳旭點了點頭就去看其他的受害者了。


    陳旭的雙腿懸空,看向不遠處的銀行,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它現在卻又迴到以往的平靜樣子。


    它不改往日的輝煌,把裏麵的血漬清理幹淨之後依然是上流社會的燈塔,隻是帶有些許血腥味罷了,但像這樣的燈塔哪座沒有血腥味呢,畢竟這是他們的本質。


    不過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佑華銀行應該是要裁一批保安職位了,據警方了解那幾個劫匪在進入銀行時,保安們看到拿槍的歹徒第一時間就拔腿逃跑了,但那也怪不了他們,保安誰的安全都保護不了。


    真是諷刺。


    陳旭沒想到剛迴華國就遇上這樣的事,差點沒把命給丟了。


    他迴想剛剛那驚魂的一幕幕,這可比在京都的辦公室裏分析變態圖片要刺激的多。


    向杯子中滾燙的開水吹了一口冷氣,剛才若有若無的記憶片段遲遲在他腦中不肯退去,他不明白自己失去的記憶到底包含什麽,隻是現在他想弄清楚的畫麵中的那個女人是誰,他努力的迴想依然想不起迴憶中的臉是屬於誰。


    “沒事吧,小兄弟。”


    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緒,陳旭昂起頭,發現是一個禿頂男人。


    “我現在沒啥事了,但剛剛真的很嚇人你知道不。”


    陳旭心有餘悸的說。


    “沒事就好,唉,這也是我從業以來第一次遇到搶銀行的,還是這麽惡劣的搶銀行的。”


    這個男人打開了一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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