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起到達中央路口的時候，心情是十分糟糕的。
有種被人訛了的惡心感。
路上兩個小徒跟在陳起後麵，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不過人講述事情的時候都是帶著主觀角度和態度的。
他們的講述是這樣的：
“王大郎隻是聽到大人要劃開王大成的肚子，就直接跑出去了。”
他倆可不會說，他在講述時有意嚇唬王大郎。不然這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倆了，且不說師父如何責怪吧！就是麵前這青衣大人要是因此倒黴了，那自己兩人恐怕也會被這人記恨。
“出去就到處喊，招來了一大堆人圍住醫館。”
“說是您當麵殺人！”
“然後有個秀才公出來說您喪心病狂，草菅人命，讓大家去鎮妖司告您！”
“師父出來解釋了。”
“那秀才公說師父說的沒有依據。”
“然後就拉著一堆人去鎮妖司了。”
此時陳起再看到橋上的王大郎，內心的怒火騰騰升起。
我好心救你爹，你特麽誣蔑我殺人！
運轉氣機，幾步越過人群，登上了橋。
那百戶老遠便看到了陳起，在看到陳起手上未幹的血漬時便猜到了這就是事主。
再加之剛剛童誌遠的一番講述，讓他此刻怒火中燒，看見陳起竟然大搖大擺的就跳上了橋。
怒喝一聲說道：“你可知罪？”
陳起把目光從被自己嚇得不住顫抖的王大郎身上移開，看向這名臉色頗為難看的百戶，說道：“我有何罪？”
鎮妖司內部的體製，雖然麵前是百戶，但是並不是陳起的直屬上司，所以陳起不怕他。
而且就算此刻是魏收當麵，陳起也不會慫。
因為自己有理啊！
“王大郎狀告你殺他父親，可有此事？”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縣令，此刻他說話的語氣，讓陳起覺得這不是在大橋之上，而是在縣衙的大堂之上。
雖然他也是一樣，麵色鐵青。不過相較於百戶心性上要強的多。
“沒有！”陳起目光看向王大郎，繼續說道：“我是救他父親。”
“荒謬！哪裏有把人肚子剖開來救人的？”說話的不是童誌遠，而是鎮妖司的百戶。
不是他此時一定要為難陳起，而是他實在是接受不了把人肚子剖開來，竟然是說在救人的說法！
“敢問百戶是否出身醫家？又是否受傷無數？”陳起反問道。
百戶愣住了，這小子竟然敢反問我？
陳起卻不管他怎麽想，見他語塞，繼續說道：“百戶既非醫家，又沒有就醫無數，如何言之鑿鑿的說這世上沒有把人肚子剖開的救人之法？”
“鄙人也曾讀過兩本醫書，未曾聽聞有剖腹救人之法！我觀閣下也非醫道中人，如何敢拿人命開玩笑？”童誌遠這時站出來說道。
他本來見陳起出現，說明十之八九人還活著，便覺得自己該走了，反正名聲已經賺到了。
但見陳起對縣令也好，對鎮妖司的百戶也罷，態度都不恭敬，猜測這兩位上位者心中都是不快的。
便想著出來幫著說上兩句，賺個臉熟也好。
“讀過兩本醫書，就敢說沒有此法？”陳起看向童誌遠，知道他就是把事情推到這個地步的人。
“那敢問這位青衣，又讀過幾本？”童誌遠反問。
書本是個稀罕物，就算是修士也不見得能接觸到。
他還是因為認識一個醫儒雙修的同窗，才有幸讀過那兩本醫書。
所以他篤定，陳起必定會被自己堵得啞口無言。
“死讀書的腐儒！書裏沒有就沒有了？那我都未曾見過仙人，就沒有仙人了。”
這話要是換前世，陳起肯定會被童誌遠笑死，但這裏是一個修行者的世界。
“你……”童誌遠萬萬沒想到陳起張嘴就罵自己，而後說的一大堆他竟一句都沒聽進去。
不等他重新組織語言反擊，陳起又開始了。
“不服？你是儒生，不知道聖人曾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說的就是讓你等儒生，多聽，多學，多看！”
“你一個腐儒，書中沒有，就是沒有了？”
“書中讓你等博學、審問、慎思、明辨，你倒好，光記下內容，卻不去學其中深意！”
“你不是腐儒，誰是腐儒？”
隨著陳起最後一句話問出，童誌遠被嚇得倒退了幾步。
“你個武夫，懂什麽聖人之言！”憋了半天，臉色漲紅，童誌遠隻能選擇去攻擊陳起的身份。
不然今日自己掙得名聲恐怕就是整個安南縣儒生的笑柄了！
“聖人言：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你連這個道理都需要我一個武夫來告訴你。”
陳起搖頭。
“看來你這個秀才的功名……”
說到這陳起扭頭朝縣令作揖道：“陳起在此懇請縣令大人徹查這秀才，是否有舞弊之嫌。”
陳起最後一句話話音落下，童誌遠隻覺得眼前突然一黑，一股血氣衝上頭頂，接著便在這高橋之上，直挺挺的仰麵倒下，昏死過去。
“夠了！”縣令一聲嗬斥，同時揮手示意旁人將童誌遠送去診治，不過正巧被爬上來的劉神醫撞上，便現場救治起來。
“本官不是來看你與人做口舌之爭的。”
“你說是救人，可有人能為你作證？”
這才是縣令此刻關心的事，不然任陳起巧舌如簧再氣死兩個人，也是無意義的。
“老夫可以作證！”劉神醫這時出聲說道。
“先前童秀才有說，你也是聽說過，不足為證！”縣令搖頭，這要是能作證還得了！
“稟大人，我出來時已經完成了救治，王大成活著就是證據！”陳起說道。
“還活著？”縣令與百戶同時說道。
他們心中猜測難道沒有剖腹？但見陳起雙手上還有血漬，便知肚子是肯定是已經剖開了的。
於是，縣令立刻正色朗聲說道：“既然已經完成救治，本官準你在這裏將這救治之法說明！好為你洗脫冤屈。”
他現在也管不了究竟是怎麽迴事了，隻要人沒死，事情不是傳的這樣就行了。
現在對他而言，安南城內一片安寧是最重要的。
陳起清了清嗓子，站到橋邊對著所有的民眾大聲說道：
“這剖腹救治之法，並非是什麽神奇的治療方法，並不是什麽病都能治。”
他這麽說是擔心下麵的凡人們別聽說了剖開肚子能治病，趕明兒得了什麽病直接在家剖腹自盡。
畢竟是在那個先進的科學時代，也偶爾出現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更甭講這樣一個平民普遍連字都不認識的時代了。
“王大成所患之症是腸癰，原因是腸子壞了！”
“如果不及時救治，腸子可能會穿孔，然後疼死。”
“所以我剖開他的肚子，割掉他那一節壞掉的腸子。”
“諸位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問問劉神醫，我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陳起說完，全場的目光都移向此時已經站在陳起身邊的劉神醫身上。
而事實證明劉神醫幾十年積累起來的人望是很有效的，在他替陳起證明了他年少在聖地求學時聽聞的原理與陳起所說相似後。
人群漸漸散去了。
不過令陳起沒想到的是，他的名聲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民眾的想象力是豐富的，剛剛把陳起渲染成一個喪心病狂的魔鬼的那幫人，在迴去的路上又給陳起重新編撰了一個版本。
“你剛聽說了沒，這劉神醫說剖腹救人的法子是在醫家聖地聽說的。”
“是啊！怎麽了？”
“你笨哪！醫家聖地的本事，劉神醫都沒學迴來，這陳青衣怎麽學會的？”
“是哈！”
“我懷疑陳青衣是醫家傳人！”
“他不是說他不是麽？”
“你懂什麽，鎮妖司的人能輕易暴露自己的來路麽？”
“我看陳青衣罵童秀才那幾句話，好像挺有文化的，他有沒有可能是儒家的啊？”
“嗯！我看像，他那幾句話一聽就很有道理。”
……
當然，陳起是不知道這些的。
那黑衣百戶此刻已經麵色緩和了。
他生氣的原因簡單，陳起要是給鎮妖司惹來麻煩，他就會覺得是連帶著整個鎮妖司一起丟臉。
他不生氣的原因也很簡單，雖然前麵被冤枉了很不爽，但陳起把一個儒生給罵昏死過去了，他就很舒服！
雖然身在安南，但是沒少聽說在京城，儒生們是如何謾罵鎮妖司的，心中早對儒生們不爽了。
但也沒辦法，儒生的嘴隻要不是大逆不道，皇帝都拿他沒辦法。
不過畢竟之前喝罵了陳起一句，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留下一句小心行事，不要在千戶不在的情況下給鎮妖司惹麻煩。
然後就陪著縣令迴去了。
陳起抬頭看看太陽，發現已經快到中午了。
於是很不客氣的留在劉神醫家吃了午飯。
同時把此刻呆立一旁無人問津的王大郎給提溜迴醫館了。
有種被人訛了的惡心感。
路上兩個小徒跟在陳起後麵，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不過人講述事情的時候都是帶著主觀角度和態度的。
他們的講述是這樣的：
“王大郎隻是聽到大人要劃開王大成的肚子，就直接跑出去了。”
他倆可不會說，他在講述時有意嚇唬王大郎。不然這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倆了，且不說師父如何責怪吧！就是麵前這青衣大人要是因此倒黴了，那自己兩人恐怕也會被這人記恨。
“出去就到處喊，招來了一大堆人圍住醫館。”
“說是您當麵殺人！”
“然後有個秀才公出來說您喪心病狂，草菅人命，讓大家去鎮妖司告您！”
“師父出來解釋了。”
“那秀才公說師父說的沒有依據。”
“然後就拉著一堆人去鎮妖司了。”
此時陳起再看到橋上的王大郎，內心的怒火騰騰升起。
我好心救你爹，你特麽誣蔑我殺人！
運轉氣機，幾步越過人群，登上了橋。
那百戶老遠便看到了陳起，在看到陳起手上未幹的血漬時便猜到了這就是事主。
再加之剛剛童誌遠的一番講述，讓他此刻怒火中燒，看見陳起竟然大搖大擺的就跳上了橋。
怒喝一聲說道：“你可知罪？”
陳起把目光從被自己嚇得不住顫抖的王大郎身上移開，看向這名臉色頗為難看的百戶，說道：“我有何罪？”
鎮妖司內部的體製，雖然麵前是百戶，但是並不是陳起的直屬上司，所以陳起不怕他。
而且就算此刻是魏收當麵，陳起也不會慫。
因為自己有理啊！
“王大郎狀告你殺他父親，可有此事？”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縣令，此刻他說話的語氣，讓陳起覺得這不是在大橋之上，而是在縣衙的大堂之上。
雖然他也是一樣，麵色鐵青。不過相較於百戶心性上要強的多。
“沒有！”陳起目光看向王大郎，繼續說道：“我是救他父親。”
“荒謬！哪裏有把人肚子剖開來救人的？”說話的不是童誌遠，而是鎮妖司的百戶。
不是他此時一定要為難陳起，而是他實在是接受不了把人肚子剖開來，竟然是說在救人的說法！
“敢問百戶是否出身醫家？又是否受傷無數？”陳起反問道。
百戶愣住了，這小子竟然敢反問我？
陳起卻不管他怎麽想，見他語塞，繼續說道：“百戶既非醫家，又沒有就醫無數，如何言之鑿鑿的說這世上沒有把人肚子剖開的救人之法？”
“鄙人也曾讀過兩本醫書，未曾聽聞有剖腹救人之法！我觀閣下也非醫道中人，如何敢拿人命開玩笑？”童誌遠這時站出來說道。
他本來見陳起出現，說明十之八九人還活著，便覺得自己該走了，反正名聲已經賺到了。
但見陳起對縣令也好，對鎮妖司的百戶也罷，態度都不恭敬，猜測這兩位上位者心中都是不快的。
便想著出來幫著說上兩句，賺個臉熟也好。
“讀過兩本醫書，就敢說沒有此法？”陳起看向童誌遠，知道他就是把事情推到這個地步的人。
“那敢問這位青衣，又讀過幾本？”童誌遠反問。
書本是個稀罕物，就算是修士也不見得能接觸到。
他還是因為認識一個醫儒雙修的同窗，才有幸讀過那兩本醫書。
所以他篤定，陳起必定會被自己堵得啞口無言。
“死讀書的腐儒！書裏沒有就沒有了？那我都未曾見過仙人，就沒有仙人了。”
這話要是換前世，陳起肯定會被童誌遠笑死，但這裏是一個修行者的世界。
“你……”童誌遠萬萬沒想到陳起張嘴就罵自己，而後說的一大堆他竟一句都沒聽進去。
不等他重新組織語言反擊，陳起又開始了。
“不服？你是儒生，不知道聖人曾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說的就是讓你等儒生，多聽，多學，多看！”
“你一個腐儒，書中沒有，就是沒有了？”
“書中讓你等博學、審問、慎思、明辨，你倒好，光記下內容，卻不去學其中深意！”
“你不是腐儒，誰是腐儒？”
隨著陳起最後一句話問出，童誌遠被嚇得倒退了幾步。
“你個武夫，懂什麽聖人之言！”憋了半天，臉色漲紅，童誌遠隻能選擇去攻擊陳起的身份。
不然今日自己掙得名聲恐怕就是整個安南縣儒生的笑柄了！
“聖人言：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你連這個道理都需要我一個武夫來告訴你。”
陳起搖頭。
“看來你這個秀才的功名……”
說到這陳起扭頭朝縣令作揖道：“陳起在此懇請縣令大人徹查這秀才，是否有舞弊之嫌。”
陳起最後一句話話音落下，童誌遠隻覺得眼前突然一黑，一股血氣衝上頭頂，接著便在這高橋之上，直挺挺的仰麵倒下，昏死過去。
“夠了！”縣令一聲嗬斥，同時揮手示意旁人將童誌遠送去診治，不過正巧被爬上來的劉神醫撞上，便現場救治起來。
“本官不是來看你與人做口舌之爭的。”
“你說是救人，可有人能為你作證？”
這才是縣令此刻關心的事，不然任陳起巧舌如簧再氣死兩個人，也是無意義的。
“老夫可以作證！”劉神醫這時出聲說道。
“先前童秀才有說，你也是聽說過，不足為證！”縣令搖頭，這要是能作證還得了！
“稟大人，我出來時已經完成了救治，王大成活著就是證據！”陳起說道。
“還活著？”縣令與百戶同時說道。
他們心中猜測難道沒有剖腹？但見陳起雙手上還有血漬，便知肚子是肯定是已經剖開了的。
於是，縣令立刻正色朗聲說道：“既然已經完成救治，本官準你在這裏將這救治之法說明！好為你洗脫冤屈。”
他現在也管不了究竟是怎麽迴事了，隻要人沒死，事情不是傳的這樣就行了。
現在對他而言，安南城內一片安寧是最重要的。
陳起清了清嗓子，站到橋邊對著所有的民眾大聲說道：
“這剖腹救治之法，並非是什麽神奇的治療方法，並不是什麽病都能治。”
他這麽說是擔心下麵的凡人們別聽說了剖開肚子能治病，趕明兒得了什麽病直接在家剖腹自盡。
畢竟是在那個先進的科學時代，也偶爾出現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更甭講這樣一個平民普遍連字都不認識的時代了。
“王大成所患之症是腸癰，原因是腸子壞了！”
“如果不及時救治，腸子可能會穿孔，然後疼死。”
“所以我剖開他的肚子，割掉他那一節壞掉的腸子。”
“諸位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問問劉神醫，我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陳起說完，全場的目光都移向此時已經站在陳起身邊的劉神醫身上。
而事實證明劉神醫幾十年積累起來的人望是很有效的，在他替陳起證明了他年少在聖地求學時聽聞的原理與陳起所說相似後。
人群漸漸散去了。
不過令陳起沒想到的是，他的名聲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民眾的想象力是豐富的，剛剛把陳起渲染成一個喪心病狂的魔鬼的那幫人，在迴去的路上又給陳起重新編撰了一個版本。
“你剛聽說了沒，這劉神醫說剖腹救人的法子是在醫家聖地聽說的。”
“是啊！怎麽了？”
“你笨哪！醫家聖地的本事，劉神醫都沒學迴來，這陳青衣怎麽學會的？”
“是哈！”
“我懷疑陳青衣是醫家傳人！”
“他不是說他不是麽？”
“你懂什麽，鎮妖司的人能輕易暴露自己的來路麽？”
“我看陳青衣罵童秀才那幾句話，好像挺有文化的，他有沒有可能是儒家的啊？”
“嗯！我看像，他那幾句話一聽就很有道理。”
……
當然，陳起是不知道這些的。
那黑衣百戶此刻已經麵色緩和了。
他生氣的原因簡單，陳起要是給鎮妖司惹來麻煩，他就會覺得是連帶著整個鎮妖司一起丟臉。
他不生氣的原因也很簡單，雖然前麵被冤枉了很不爽，但陳起把一個儒生給罵昏死過去了，他就很舒服！
雖然身在安南，但是沒少聽說在京城，儒生們是如何謾罵鎮妖司的，心中早對儒生們不爽了。
但也沒辦法，儒生的嘴隻要不是大逆不道，皇帝都拿他沒辦法。
不過畢竟之前喝罵了陳起一句，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留下一句小心行事，不要在千戶不在的情況下給鎮妖司惹麻煩。
然後就陪著縣令迴去了。
陳起抬頭看看太陽，發現已經快到中午了。
於是很不客氣的留在劉神醫家吃了午飯。
同時把此刻呆立一旁無人問津的王大郎給提溜迴醫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