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仙人倒是沒有急著進來,在外麵和熱鬧的群眾說了些什麽,沸騰的人群的情緒似乎被安撫了下來。


    裏麵完全沒有辦法和外麵的熱鬧相比,和項封椿之前在外麵看見的一樣,席位都是圍繞著中心位置擺放的,中心位置有一塊凸起來的台階,看樣子像是舞台一樣。


    有人領著他們兩個一路來到了最頂上正對著中間圓台的位置坐下來,又送上了茶水小吃才離開。


    在這裏可以將下麵的情況看得出來一清二楚,在裏麵的人似乎熱情度並沒有外麵那麽高漲,甚至有些人的表情還有些嚴肅,而且有一個人還頻頻看向他們,這也讓他人不足多看了對方幾下。


    一個身材魁梧的家夥,臉上戴著頭套,似乎注意到項封椿也在看他,又深深地看了項封椿一眼之後移開了目光。


    “符鬱離先生,這是怎麽迴事啊?你是怎麽認識鳳凰仙人的啊?”項封椿憋了一路的問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之前機緣巧合,救了一下她。”符鬱離倒是不像是項封椿那樣拘束著,懶洋洋倒在了鋪著軟墊的椅子之中,無聊地拿起桌上一個水果,哦,是橘子,似乎想到了一個人,有些嫌棄地放下換了一把花生。


    “反正能進來就行,你問那麽多幹嘛。”


    項封椿深唿吸幾口氣告誡自己,這家夥就是這樣的人,平複下來之後坐在了符鬱離旁邊的椅子之中。


    很快鳳凰仙人已經重新迴來了,她站在了台階前,輕輕地拍了拍手,本來相當明亮的棲霞閣瞬間暗了下去,隻有著外圍的一圈紅色燈籠還散發著幽幽的燈光,外麵熱鬧的聲音也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突然地明暗變化讓項封椿忍不住眯了眯眼,隨後就聽到一陣嗩呐聲混合著鑼鼓聲響起來,鳳凰仙人隨後大喊了一聲:“吉時已到!”


    隨後正中間的圓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綢緞蓋著的木盒子,木盒子的四個外邊散開之後,裏麵竟然站著一個人。


    “為迎接新生,開兩界大門!”


    項封椿卻在看見那個人的時候瞳孔一縮,“噌”一下站了起來。


    “這個反應,熟人?”符鬱離反應倒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好像台上出現一個被捆綁的人也是一件相當平常的事情一樣。


    “嗯……”項封椿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望著上麵的人在心裏罵了好幾句,不是這個人有病吧,實力也不弱啊,怎麽就又被人捆了,他是有什麽喜歡做祭品的愛好嗎?


    “符鬱離先生,有沒有什麽辦法?”項封椿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詢問道。


    在箱子裏的人正是雲長生,他似乎處於昏迷之中,這次待遇要比鴉城好一點,隻是被用紅色的綢帶綁在了椅子上。


    符鬱離則是托著腦袋望著項封椿,沒有迴答他的話,反而反問道:“項封椿,你覺得這個世界真實嗎?”


    “啊?”項封椿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突然又問了一遍這個,一下停下了腳步。


    “或者這麽問吧,你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嗎?”符鬱離站了起來,扶在了欄杆之上。


    “首先這個問題本身就不對,如何定義真實和虛假,我想這個世界如果是被需要著的,那麽他就是真實的。”項封椿對上他的視線,很認真地說道。


    “是嗎?其實我也希望這裏是真的啊……”符鬱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低下頭望著下麵熱鬧的人潮,下麵的人也不再在座位上坐著而是朝著中心的圓台靠近,甚至外麵的人也開始朝著樓中湧入。


    他們開始唱著聲調怪異的歌謠,手拉著手繞著圓台轉著圈,充滿希冀地望著中央安靜閉上眼睛坐在其中的雲長生。


    老實說這樣的場景總是有些怪異的,尤其是在這些人不是動物就是相對奇怪的生物的情況下,更加的怪異了起來。


    項封椿不知道為什麽從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種加入他們的衝動,伴隨著那份感覺還有著的手身上傳來些許的刺癢感。


    “為了理想,為了新生……”


    歌謠還在繼續,項封椿那種煩躁感還在加劇,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開口:“項封椿,你想活下去嗎?你有沒有被逼到絕路的時候呢?”


    項封椿忍不住順著他所說的想了下去,逼到絕路,當然有啊,不說在副本世界之中,世界就是在法製社會,都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彷佛又迴到了曾經,曾經他被遺棄在冰冷黑暗的屋子之中,快要死去的日子。


    符鬱離看著他的瞳孔失焦,拳頭卻忍不住握緊的樣子,有些頭疼地狠狠薅了幾下懷裏小睨的毛,讓瞪著綠色眼睛的毛茸茸生物有些委屈地叫了兩聲。


    “項封椿,去加入他們吧,會出現在這裏的人誰又不是被逼上絕路的人呢?”


    “在這裏,有著連出生資格都沒有的女孩們,也有著出生就被拋棄的可憐嬰孩,有著被生下來卻飽受苦難、被打斷手腳沿路乞討的孩童,有著好不容易長大了卻遇人不淑的女孩,甚至有的人剛成年就被釘入了一口薄棺之中,有著明明能夠離開大山去看看外麵的風景、卻被打斷了骨頭,徹底沒有可能走出這裏人。”


    “有著老實一輩子,一心為民眾卻被誣陷含冤而死的人,有的有些經商頭腦卻被最親近的人榨幹了心血,有的操勞一輩子死後連一卷草席都沒有……”


    “世界太不公平了不是嗎?在她們看不見的人,有人踩著她們的屍骨享受著人生,反過來肆意嘲笑她們的命不好?”


    “但是憑什麽呢?”


    項封椿的思維很混亂,對方的話他並沒有聽進去多少,他的腦海裏都是曾經自己小小的身影哭著捶打著那扇門,但是外麵卻有嬉鬧的聲音傳來,甚至還有不少嘲笑他的聲音。


    後麵是怎麽樣的呢?後麵那扇門終於開了,他看見了熟悉的臉,卻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通罵,這是他的錯嗎?


    為什麽那些人過得那麽開心呢?


    “你也想要一個新世界吧,一個沒有痛苦的新世界?”


    恍惚之中項封椿握著劍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階,周圍的人群自覺地給他讓開了一條道,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雲長生的麵前停了下來。


    腦海裏依然很混亂,隱約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在說,讓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付出代價,另一個聲音似乎在急切地唿喚著自己。


    站在一旁的鳳凰仙人則是抬起了頭,棲霞閣的屋頂之中繪製著一些彩繪,在最中間是一麵巨大的鏡子,但是就在剛才,原本還映照著下麵場景的鏡子之中突然呈現了另一副光景,那邊似乎也是在舉行什麽儀式,一群人在長長的台階上舉著什麽東西正在跪拜什麽。


    鳳凰仙人對著周圍的人點了點頭,隨後低低地念起了什麽古老的咒文,周圍的人也低下頭,手腳交握,和她一起低低地念著什麽。


    此時那麵鏡子竟然投下了一道光線,落在了站在圓台上的項封椿和雲長生身上,隨後整個的棲霞閣從上而下開始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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