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程,你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了。”


    吃過晚飯,一迴到地窨子,趙天山就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就算這次種樹沒有成活,你也不能這樣說人家,你之前不也種死了兩次樹嗎。”


    “一時沒忍住,我的錯,我的錯,”馮程直接服軟承認了錯誤,他不可能跟趙天山說自己這樣做的目的,因為說了趙天山肯定會批評他的。


    趙天山勸道:“你還是要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畢竟你是領導,武延生雖然有些地方做的不對,但我們做領導的,要以教育為主,要顧全大局,不能像他們那樣,心情不好就鬧情緒。”


    “我知道,下次我一定注意,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今天也是實在沒忍住,他們對著樹苗抱得期望太大了,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你看,這剛上壩,啥都沒了解就敢種五千多棵樹苗,這種盲目的心態是要不得的。”


    趙天山歎氣道:“唉,誰讓人家是大學生呢,地委,縣裏都關注著,曲局也是沒辦法的。”


    “所以得讓他們認清一下現實,讓他們知道在壩上種樹不是那麽簡單的事,真要他們覺得這次種樹隻是沒發揮好,秋季還要再種一次,那浪費就更大了。”


    “你說的也在理,”趙天山被馮程給說服了,但他是還說道:“但說話方式還是得注意一下,不要讓他們不高興了,畢竟他們是機械林場的骨幹。”


    “放心,我下次會注意的。”


    “你我還是放心的,就叮囑你兩句而已。”


    趙天山和馮程在聊著,食堂這邊,趙金泉也和幾個大學生 在說著這事。


    “金泉,馮程這趟說話有些讓人傷心了,啊,就算我們這次種不活樹,那也不能這樣說吧。”


    隋誌超雖然和馮程走的近,但馮程今晚的話還是讓他心裏很不舒服,那語氣,態度很讓人難受。


    “馮哥估計也是一時嘴快,你們上壩這麽久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應該也是有些了解的。”


    趙金泉給馮程做著解釋,前兩天趙金泉迴了隊上一趟,把隊上的那頭產了小羊的母羊和小羊帶了迴來,說的是今晚給大家做奶茶的,正好碰到了馮程這一頓輸出,所以大家就聊了這事。


    “是不是一開始的時候馮程就知道我們種不活樹了?”季秀榮忍不住問道。


    趙金泉點頭:“對的,從知道你們要種樹開始,馮哥就知道你們這次肯定種不活樹了,而且不隻是這樣,你們沒上壩之前,馮哥就猜到了你們肯定會跟局裏要樹苗種樹的了。”


    “啊,真的假的?”


    季秀榮,孟月,沈夢茵,覃雪梅和隋誌超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趙金泉點頭:“真的,馮哥說你們剛出校門,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你們肯定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你們一定會認為在壩上種不活樹是人的問題,換你們上你們一定能把樹種活的了。”


    趙金泉的話讓幾人臉上都有了些尷尬的表情,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或多或少是有這樣的想法的。


    “我覺得馮程說的也不一定就是對的,可能我們的樹苗能活下來呢。”


    沈夢茵開口說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育林地那裏幹活,看著這些樹苗蒼翠的樹葉,她不願意相信這樣長勢的樹苗會活不下去。


    隋誌超也說道:“對,馮程說的也不一定就是對的,還是要等林業專家過來後才能確定。”


    覃雪梅和孟月也認同的點了點頭,說實話,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但大家的心裏都埋下了不少的陰霾,本來還以為自己出手結果能不同凡響的,但現在,好像自己出手也就那樣。


    心緒不安,這讓趙金泉精心準備的奶茶都有些沒味道了。


    接下來幾天,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都在等著曲和帶林業專家過來確認樹苗的存活問題。


    武延生在馮程說了的第二天後就去育林地看了下,他好歹是造林專業的,雖然技術有些不到位,但一些問題他還是能發現的,之前完全是被這長勢給迷住了,沒仔細去看樹苗的其他細節。


    而這一看,直接讓武延生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這樹苗還真的和馮程說的那樣,活的幾率不高。


    不隻是武延生確定了,覃雪梅幾個女生也確定了,他們沒有造林方麵的技術,但他們拿了武延生的樹苗和馮程的樹苗做了對比,這一比就發現兩者之間的巨大差別了。


    不過大家心裏還是抱著一絲幻想的,要是萬一呢,總歸還是有些希望的是吧。


    就在大家不安中帶著期待的時候,曲和,於正來,李中三人上了塞罕壩,而除了這三人外,還有一個讓馮程很意外的人,就是馮程去北京話賣房子的時候碰到的那個領導,當時馮程還跟他了聊了很多,隻是他一直沒有報自己的姓名和職務,所以馮程也不知道他的具體信息。


    “曲局,於局,李工,”馮程挨個打了個招唿,輪到這人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稱唿了。


    “這是邢廳長,是省林業局的,之前是承德林業局的局長,現在調到省裏去了。”


    於正來見馮程猶豫了,連忙給他介紹道。


    “馮程,好久不見了啊,我之前就說了,等你在塞罕壩種活樹,我要過來看的,怎麽樣,這樹確定種活了?”


    馮程迴道:“應該是活了的,但還不敢確定,還要等李工確認後才行。”


    邢震一臉笑容的跟馮程打著招唿,但旁邊的人卻都被他這話給驚住了。


    “邢廳,你認識馮程?”於正來有些驚訝的問道。


    “前兩年他不是去了一趟北京嗎,我那時候也上北京,大家剛好一輛車,我跟他坐一起,聊了一路,道北京後我又和他聊了一晚上,他的知識麵很廣,知道很多我都不知道的東西,當時要不是局裏有事的話,我都要跟他多聊一下的,有些可惜了。”


    看著邢震那遺憾的表情,於正來也很是驚訝,他是真不知道馮程竟然會認識邢鎮,要知道邢鎮的年齡可是比於正來還要小好幾歲的,但人家的發展勢頭卻很猛,而看他剛才和馮程說話的態度來看,他對馮程的觀感是很好的,這就不得不讓人驚訝了。馮程是說了什麽,讓邢震對他有如此好感?


    遠處看著這一畫麵,聽著這話的武延生這時突然有種無力感,這馮程有些深不見底了,竟然認識這樣的高官,而且不隻是簡單的見過一麵那種,看這廳長的樣子,對他的觀感還很不錯,這讓武延生很無惱火,這馮程就這麽受歡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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