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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1317年。


    欽天司記:日驚蟄,夜觀天象,離位旺,星火現,瞬逝。


    ……


    時,初秋。


    空氣中依然有一股夏日未來得及消散的熱流在湧動。


    整個大地都似罩在一個悶熱的籠子裏。


    明明那骨涼意已經近在咫尺,但,炎炎夏日對大地的纏綿依舊不肯放手。


    一輪圓月懸掛夜空。


    萬籟寂靜。


    不久,就在去往慈航鎮的青板石路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隻見一位身著粗布長裙的婦人正乘著月色,一路小跑向前,不多時,前方出現一座破舊的學堂……


    這座學堂外牆陳舊斑駁,可以清晰看見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半邊牆上爬滿青藤。


    門楣上,匾額破裂,金漆掉落,“知墨觀”三個蒼勁有力的刻字依稀可見,卻多少顯得有些兒空洞。


    而在大門的兩側尚掛有兩塊長木匾,其上書有兩行詩文,分別是:


    清風明月知墨香。


    隨意春芳自在懷!


    木匾上文字隱隱透著一種金色墨漆的光澤,卻是沒有因為歲月的腐蝕而留下些許滄桑,仿佛其中隱藏著一股神奇的力量。


    “咚咚……”


    婦人來到學堂後,急切地敲響了學堂大門。


    “餘老先生,開門,快開開門呀……”


    婦人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焦急的唿喊。


    約莫過了半盞茶功夫,學堂大門才吱呀開啟,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探出身來。


    “小常先生,快叫你師傅,救救我家小明……”


    “張嫂?出什麽事了?”


    青年認得半夜來敲門的婦人,正是附近村子的寡婦張氏。


    “我家小明中邪了,求求你們,快救救我家小明。嚶嚶……”


    婦人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伸出柔軟的脂胰,在青年的手背上滑過,最後則是抱住青年的雙膝,哭哭啼啼的哀求著。


    “張嫂你別這樣,快起身……”


    青年頓時感受到一絲異樣,還有一絲尷尬。


    就在這刻,學堂內傳來了一渾厚的聲音:“常平,是誰?”


    一聽這聲音,跪下的張氏精神一震,騰地起身,越過青年跨入了門內,向著渾厚聲音的主人衝去:“餘先生,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家小明是死是活就靠你啦。”


    少時,便聽內院裏頭,那渾厚聲音說道:“張嫂子,老夫知道了,你莫急,莫急,真是溫潤蕩胸懷,心猿意馬來,放心,老夫這就隨你去!”


    “隻要餘老先生救得我家小明,明日裏就給學堂送一大筐鮮嫩的豆腐過來。”


    寡婦張氏止住哭聲。


    裏麵那位老先生嗬嗬兩聲:“嗯,豆腐,張嫂子的豆腐最好吃,老夫可是喜愛的緊,常平,拿物什,走,驅邪!”


    “是,師傅。”


    青年迴到內院,正見到張氏挽住自家師傅的手腕,迫不及待將自家師傅往學堂外拽。


    他則快速走向後院中的一間雜房。


    當取完必要的物件轉身出來時,背上背著一把古樸劍鞘的常平發現師傅已經跟著張氏去了,這是期待了個寂寞?


    常平將學堂大門關緊,走出幾步後迴頭瞅了眼牌匾上知墨觀三個字,不免惆悵:這叫什麽事啊?讀書人咋還幹起了道士的勾當?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多,他依舊還沒整明白,為什麽慈航鎮沒一個正兒八經的道士?


    而關於眼下所在的這個世界,雖然從師傅餘先生口中獲得了一些知識,但身處整個偌大王朝偏於一隅的他,能接觸的信息還是太有限……


    師傅叫餘錢,今年大概五十許,也可能六十出頭。


    鎮上的人都稱唿師傅餘老先生。


    “常平,快點,還在磨蹭啥子?”


    前麵和寡婦張氏趕路的‘餘老先生’催促。


    “哦……”


    常平迴過神,加緊腳步向著前方的兩個黑影追了上去。


    隱隱約約聽得張氏輕語:“餘先生,常平我們也是打小看著長大,很有讀書人的樣,人也長的俊,但有時看起來還是有點呆,是不是那病還沒好完全啊?不然我就將我們村東頭老張家的小花介紹給他了,這年紀也不小……”


    餘錢嗬嗬一笑:“不急,不急的……”


    青牛村老張家的閨女?


    常平幸得有緣一見,那模樣,隻能說貌美……如花……啊啊啊……卡。


    張氏所在的青牛村在慈航鎮東郊外10裏,大約趕了小半時辰路,終於看見村尾的草屋。


    路上,餘錢已由張氏口中了解到張氏兒子小明中邪的情狀。


    雙眼通紅,血管暴漲,如野牛發狂,衝撞咬人。


    張氏兒子小明隻是十一二歲稚童,中邪後,卻是力大如牛,幾個村中成年人合力才能控製住,現被鄰裏村民用藤條綁著看守住。


    “是妖祟!”


    餘錢一言道出。


    常平虛心求問:“師傅,何以判斷?”


    餘錢老神在在:“如若是一般鬼物附體,人的雙眼不會是赤紅……”


    “張嫂子,小明身上可有腥氣?”


    轉頭又問張氏。


    張氏迴憶了下後點頭:“好像是有一股子腥味,很重,我可是天天讓我家小明洗澡,小明身上從來不會有什麽怪味。”


    餘錢已然胸有成竹,道:“這就對了,這世間無外乎妖魔鬼怪,妖氣腥臭,魔氣刺鼻,鬼物陰寒,常平,一會兒見得那妖祟,隻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常平一愣:“師傅,如此這般是哪般?”


    “為師平日裏怎麽教你的?”


    餘錢似生氣,背著手大跨步朝村中張氏茅屋而行,頗有大家風範……


    “餘先生不愧是讀書人。”


    張氏看著餘錢高深莫測的背影,迷離的雙眼不由冒著星星。


    常平原地錯亂,師傅,你還真是……個老神棍。


    又聽張氏嘴裏咕噥自語:“小常先生長的是真俊,就是這腦子……哎,可惜了,我家小明不要有事才好,等小明好了,一定要讓他好好跟著餘先生多讀書長學問,男人光是長的好看也不能當飯吃……”


    常平:“……”


    正來到張氏家外的院子,便看到幾個村裏男人從張氏家驚慌跑出,見到張氏迴來,不由大喊:“張嫂,小明徹底發狂,我們已經按不住了,餘先生,你來的正好,快……”


    “嗷!”


    隻見一個雙眼赤紅的小孩在後麵張著嘴,朝村民們追趕。


    說時遲,那時快,餘錢將手在褲袋裏迅速一摸,手指間已經捏著一張黃色符紙,陡然朝小明丟去,可謂是快而精準地貼在了小明的腦門之上。


    “定!”


    餘錢嘴裏念念有詞,便見原本向眾人撲抓而來的小明立時定在了原地。


    這一手操作,把幾個村裏男人看的一愣一愣,連常平都覺得神乎其技……


    “你們幾個快重新將人綁上!”


    餘錢朝躲在身後的村民喊道,但話落半晌,卻無人邁步。


    餘老先生瞥了愛徒一眼,常平隻好站了出來。


    “妖煞:狗精。”


    常平向著被符紙定住的小明走去。


    這時,敕天鏡上顯現文字。


    緊接,一幅幅畫麵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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