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天宮,擂台上。


    長慶子與辭舊道人見禮。


    後者雖是散修出身,但師從三環真人,在文試中表現不俗,武試亦勢如破竹。


    目前總體排名比長慶子略勝一籌,算是散修中的佼佼者之一。


    辭舊道人張嘴正要說些客套話,便見長慶子持劍而來,麵色冷酷,出劍無情。


    眼皮抽搐,他嘴角一抿,反應迅速,腳尖點地,一邊飛速後退,一邊甩動手腕。


    手腕上鐵環飛出,一對飛環騰空旋轉,鐵劍與飛環碰撞,火花四濺,法力激蕩。


    劍氣縱橫,鐵環肆虐。


    兩人交手數十迴合,難分勝負。


    看台上,玄陽趴在欄杆上,傾身探頭,表情豐富,弟子占據上風時笑容滿麵,弟子落入下風時眉頭緊鎖,弟子險象環生時倒吸涼氣,心情隨著打鬥,七上八下。


    玄虛等同樣站在欄杆前,隻是沒像玄陽這般反應誇張,可也目不斜視。


    二層靈澤宮看台上,嬰兒肥坤道碧川同樣趴在欄杆上,全神貫注地盯著長慶子,嘴中念念有詞:“你可千萬不能輸,千萬不能輸!”


    這家夥越厲害,她才越雖敗猶榮,麵子能不能保住,就看這臭道士了。


    擂台上,兩道人你來我往,交手已五十迴合,辭舊道人眉頭微皺,他看似占據上風,可對手就像山中青竹始終不倒,壓力越大,反彈越猛;傷口越多,越是興奮;出手越重,越是歡喜,出劍越來越快,越戰越勇。


    自己砸其一環,他忍痛還一劍。


    自己給他上環,他控劍劈自身。


    自己攻,他也攻。


    自己守,他還攻。


    自己進他進,自己退他還進。


    簡直就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怪物,再這般下去,他真要受不住了。


    難道這就是劍修的有進無退?


    鏖戰至百迴合,辭舊與長慶子都唿哧喘氣,皆衣袍染血,盯著對方。


    “道友,你我一擊定勝負如何?”


    長慶子頷首答應。


    ———


    瞧著仍沉默寡言的對手,辭舊道人無語,輕點腳尖,騰空旋轉,腳腕、耳垂、鼻子,嘴唇,都飛出一個個鐵環,他披頭散發,隨風飛揚,連發環都飛出。


    小環變大環,大環生水火,環環生光,個個璀璨,水火唿應,直奔對手。


    長慶子身下生八卦,疾走八步,最終落腳離火位,眼睛一閉又猛然睜開,眸光深處有離卦湧動,高舉鐵劍,劍上生火,火又生金,加持鐵劍,劍氣更盛,演化劍光。


    火紅劍光激蕩,伴著長慶子舉劍而上,劍意劍勢劍光皆傾瀉而出,九道劍光肆虐,組成一柄一丈火劍,悍然朝上刺去。


    火劍煌煌,燦烈如陽,擂台溫度極速上升,空氣都被焚燒扭曲。


    這一戰,長慶子終於發聲:


    “斬!”


    離卦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無咎!


    火劍與水火環碰撞,堅持片刻,轟然爆炸,兩道人同時被擊飛出去,倒在擂台兩側邊緣,差點兒就跌出去。


    辭舊道人頭發燒光,衣袍破爛,渾身大小燒傷眾多,眯著眼睛,意識模糊,渾渾噩噩,鐵環被反震而迴,散落地麵,其中一個恰好砸在剛掙紮抬頭的辭舊道人額頭上,白眼兒一翻,他昏死過去。


    二層看台上,三環真人閉眼,沒眼再看,打架輸了沒事,下迴找迴場子就是,可倒黴成這樣,真就沒誰了。


    與三環真人糟糕心情截然相反,玄陽忍不住大笑出聲,雖然自家弟子同樣好不到哪兒去,還被青衣真人透過水鏡,給了他一個特寫:


    眉毛被燒沒,衣衫襤褸,身上黑一塊紅一塊,鐵劍倒飛出去時角度微妙,差點兒削掉長慶子的煩惱根,嚇得他臉色煞白,驚坐而起,可他還清醒,清醒就意味著贏了。


    闖進前二十五名!


    至於是真清醒,還是被嚇醒,反正是醒了,這才是重點。


    “哈哈!那是貧道徒弟!是我徒弟!”


    瞧著又飄起來的玄陽,玄虛等盡管羨慕,可沒說酸話,皆含笑道:“恭喜師弟。”


    玄陽還禮:“同喜!同喜!”


    眾道皆相視一笑,長慶子是玄陽弟子,可也是求真觀弟子,至於長慶子丟臉那幕,被他們自動美化,差一點兒也是差,這叫福星高照,辭舊道人那樣才叫倒黴。


    目光瞥見水鏡中的鐵劍,玄陰道:“分則力散,專則力全。剛才那一劍集八卦之力於離卦上,棄七取一,別出心裁,威力不俗。


    待長慶子修為再有進益,對此劍式掌控自如,即便是我等都無法輕勝,怪不得他後來放棄桃木劍,轉修鐵劍。


    火生金,鋒芒畢露,於劍裨益。


    玄空師弟,這一劍可是長慶子在山巔觀摩玄明師兄所留八卦劍圖所創?”


    玄虛等皆看向玄陽。


    後者頷首承認後,他們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師弟心直口快,曾在他們麵前炫耀長慶子在藏道峰上偶遇造化之事。


    那段時間,得瑟到不行。


    如今看來,確實應該得瑟。


    可惜,機緣之事要看運氣。


    他們看了看擂台上躺著的長慶子,心道:“此子確實運氣不錯。”


    擂台上,長慶子四仰八叉地躺著,仰望藍天白雲,迴想自己在藏道峰上得遇機緣的場景,此刻對玄明師伯前所未有的感激。


    若沒他老人家,自己必輸無疑。


    “求真觀長慶子,勝!”


    當聽到青衣真人宣布他獲勝後,長安子終於放心閉眼,陷入昏迷,盡管遺憾沒闖進前十,可總算沒辜負師父與師門所望,自己全力以赴,以無愧於心。


    ———


    當身下擂台迅速拔高,越過結界,將長慶子身影送至結界中時,玄陽立刻下了看台,手裏攥著玄素給的丹藥瓶,大哭大笑地跑向自家弟子。


    “徒弟,師父來了!”


    “師父來給你治傷了。”


    “這次你給師父長臉了。”


    “等你好了,師父一定跟掌教師兄申請,帶你去仙客來好生搓一頓,花門派的錢,咱師徒倆放開了喝。”


    玄虛袖中拳頭發硬,默默記下此話,隨後抬頭望天,玄陰低頭看地,玄素瞅著指甲,玄空假裝與飛白道人交談。


    這一刻,他們恨不得不認識這貨。


    二層看台上,三環真人揮袖,收走自家半焦的倒黴弟子,瞧著往場上跑的玄陽道人,捋著山羊胡子道:“這道人倒是有趣。”


    靈澤宗看台,碧川遺憾地盯著鐵劍,咋就沒刺下去呢,不自覺道:“可惜!”


    麵容寡淡的中年坤道頓時手癢:臭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假裝咳嗽一聲,碧川霎時身子一僵,知道自己暴露,立刻轉身,跑到坤道身邊,拉著她的胳膊,討好撒嬌道:“師父!”


    中年坤道無奈,臉上浮現一抹寵溺:“好了!別慌了,為師快被你慌頭暈了,這次就放過你,早有下次,加倍懲罰。


    還有你藏在床下的話本全部沒收,免得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蒙了道心。”


    對弟子的垂頭喪氣,中年坤道視而不見,指著旁邊座位道:“坐吧。”


    碧川乖乖落座,卻忘記自己有傷在身,一屁股落下,頓時疼得齜牙咧嘴,跳了起來,中年坤道佯裝飲茶,袖子擋住上揚嘴角。


    臭丫頭,這次算小懲大戒。


    注意此戰的觀眾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場比試,最後隻能歸結為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或許真是緣分使然。


    等長慶子被安置好,求真觀眾道人看向長安子所在擂台,那小子激戰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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