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盼繼續說道:“我現在喜歡向日葵,也喜歡紅玫瑰,喜歡銀杏,也喜歡香樟,喜歡薰衣草,也喜歡多肉,喜歡白襯衣,也喜歡灰毛衣,喜歡連體工裝,喜歡西裝革履,甚至喜歡家居服,我已經不是十六七歲那個滿眼是你的徐盼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歡什麽都可以,隻要是你喜歡的,我也都喜歡。”李羨語氣急切,一臉認真,甚至有些卑微。


    他很心疼那個十幾歲的少女,曾經,都是她追著他,如今,他要把欠她的喜歡全都還給她,用一輩子還給她。


    “可是李羨,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她的眼神那麽認真,認真到李羨差點就信了,可他知道,不會的。


    以前,每次他拒絕她,惹她生氣的時候,她也會說,李羨,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可是,過幾天,她就又蹦蹦跳跳,歡欣雀躍地迴到他身邊了,他什麽都不用做,仿佛隻要他存在,就會被她喜歡。


    所以,他知道,她不可能不喜歡他的。


    這一次,是他太過分了,是他醒悟得太晚了,所以她生氣,她怪他,是應該的。


    於是,李羨主動上前,伸出手,想要將徐盼攬進懷裏,卻被她推開了。


    李羨有一瞬的錯愕,平靜了一下,再次開口:“盼盼,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其實,我早就對你動心了,高中的時候,我每天晚自習跟你一起迴宿舍,那個時候,我其實就已經開始喜歡你了,可是我怕影響學習,想等到我們一起考上大學之後再告訴你我的心意,所以選擇把你暫時推開,但看見你難過,我又舍不得,所以又忍不住跟你靠近,想讓你不那麽難過。”


    “高考結束你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很想答應的,可是我想,成績還沒出來,我發揮得不是很好,萬一……我怕耽誤你。後來,我知道你放棄了一直想考的政法,填了我的大學,我很感動,但是更多的,是自卑,是愧疚,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我拖累了你,好像你因為喜歡我,放棄了更好的人生,所以,我不敢答應你。”


    “再後來,我知道你花了很多心思策劃一場告白,可是,我想等我混得好一點兒,再答應你,我想等我自己有能力給你更好的來彌補你為我付出的,再跟你在一起,所以我用了那樣的方式傷害你,可是,知道你喝醉受傷,我又忍不住擔心你。之後,我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一邊躲著你,一邊又想要靠近你,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直到……直到我看到你跟那麽多男生那麽親近,我……我一時氣昏了頭……”


    “我明明知道,你這麽多年,喜歡的一直是我,為了我,你放棄了很多,他們不過是你拿來氣我的小把戲,可我當時,就是氣得……”


    李羨長唿一口氣,繼續說道:“後來,我反應過來了,你卻把我刪了,還故意躲著我,我……我害怕,你不再喜歡我了,所以就這麽,拖拖拉拉的等到了今天。盼盼,我相信你能感覺到,我也是一直喜歡著你的,對吧?”


    你也是一直喜歡著我的?


    徐盼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她笑,但看起來更像是哭。


    此時,她寧願他是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她甚至寧願他討厭她。


    可是,他偏偏說,他喜歡她,還一直喜歡著她。


    所以,那些不是她的錯覺,她的單戀,原來一直是一場他忽進忽退的遊戲,因為他知道她的喜歡一往無前,所以,他想靠近就靠近,想離開就離開,在他的認知裏,在所有人的認知裏,她喜歡他,她非他不可,是嗎?


    是的,那時候的徐盼,恐怕自己也是這麽以為的。


    如果早一點,在遇見齊越之前,他迴頭,她應該真的會不顧一切地飛奔向他吧?


    知道在自己喜歡著他的時候,也是被他喜歡著的,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而此時,她心裏隻有一句,錯過的就是錯的。


    你想要的東西,上天沒有讓你得到,或許,是另有安排。


    她以前不信,現在信了。


    李羨和齊越,在她心裏,沒有好壞高低之分,她隻知道,她現在擁有齊越,就是最好最幸福的事情,她很滿足,餘生的每一天,她願意與齊越共度,也隻願意與他共度。


    她的心,她的喜歡,已經與李羨徹底無關。


    徐盼心裏坦然了不少,情緒也變得平靜了許多。


    “盼盼,我們在一起,好嗎?”


    她定定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李羨,也認真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雖然,我不是很想知道,但,知道了,也沒什麽壞處。李羨,我再說一次,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有真正喜歡的人了,不對,準確的說,不隻是喜歡,而是愛,我愛上了一個人,而且,他也愛我。”


    徐盼舉起右手,露出無名指上的星星戒指。


    小小的光芒刺得李羨心裏一痛。


    而徐盼此時卻像是已經徹底撥開了縈繞在心口的那層薄霧,隻留一片清明。


    她想到了某人的臉,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淡淡說道:“李羨,你的喜歡,我替十幾歲的徐盼收下了,我希望,你也就此放下,我的喜歡,給過你,你感受到了,就不算虧欠。青春本來就是充滿遺憾的,謝謝你迴來告訴我這些,至少,讓我覺得,我沒有那麽不堪,我的喜歡,也沒有那麽廉價。”


    “盼盼,你不用騙我,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徐盼輕輕唿出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不知道,曾經喜歡陪你看月亮的人,現在喜歡陪另一個人看滿天星辰,看萬家燈火,我怕高,可是,他抱著我,我就沒那麽怕了。你不知道,我現在喜歡的一切,可以是因為我自己喜歡,也可以是因為他喜歡,甚至可以隻是因為與他有關,是他所給而喜歡。我曾經喜歡白襯衣,喜歡穿白襯衣的你,可是現在,他無論穿什麽,做什麽,說什麽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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