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明知道爸爸不愛她,為什麽非要嫁給他?明明這麽多年的婚姻從沒有讓她快樂過,她為什麽還要堅持?


    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後來,她知道。


    原來頭一天,媽媽知道自己懷孕了,他們都很開心,他們都覺得,那是一個兒子,他一直很想要一個兒子的,這個突如其來的禮物,仿佛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也仿佛讓他對這個家多了一絲眷戀。


    可是第二天,她確診了癌症。


    身為醫生的她,知道不該留下那個孩子,以她殘留的生命,也留不住那個孩子,於是,她放棄了那個孩子,也放棄了自己,她撕掉了所有的檢查報告,一顆藥也沒有吃,她不覺得失去了什麽,反而很輕鬆,仿佛,即將解脫。


    所以,她也是會累的吧?


    一張薄毯輕輕搭在了徐盼肩上,在一起久了,好像什麽都不用說,她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身體溫暖了,心也會慢慢暖起來的。”譚嬌嬌也坐下來,徐盼把毯子張開,把兩個人都裹了進去。


    徐盼輕輕把頭歪在譚嬌嬌肩上,兩個人一起看著夜空,像是以前的很多個夜晚。


    開家長會的時候,所有同學都開開心心的出去接自己的家長,徐盼會默默的躲在籃球場,不去看,不去聽,而譚嬌嬌也會這樣安安靜靜的陪在她身邊,讓她靠著。


    過年過節的時候,同寢室的同學都迴家了,她看著窗外的月亮想東想西的時候,譚嬌嬌會從身後抱住她,用自己的懷抱溫暖她,她一直像個大姐姐一樣,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徐盼。


    “以後,會有一個人堅定的愛你。他給你的愛,會比我跟涵涵給你的更多更完整,你會有一個真正屬於你的家,會有一個永遠偏愛你的人,你要相信,你值得這樣的偏愛,也給得起最好的愛。哪怕它看起來過於盛大,過於美好,過於倉促,但,這都是老天爺對你的補償,你失去的,終將以另一種方式,被償還。”


    譚嬌嬌的聲音溫柔清潤,像皎潔的月光。


    “對,我要去好好愛一個人了,那個人,也會好好愛我的,對吧?”


    譚嬌嬌輕輕拍著徐盼的背,唱著一首小時候媽媽哄她睡覺的歌,以前徐盼做噩夢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抱著她哄她睡覺。


    徐盼喃喃道:“要是我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媽媽就好了。”


    “現在更好,我可以陪你完完整整的一輩子,看你從青澀的少女長成一個張牙舞爪的大人,看你結婚生子,看你的子子孫孫,我都會陪著你。”


    “是啊,現在更好。”


    徐盼調整了一下姿勢,抱著譚嬌嬌的腰,整個人埋進她懷裏,如果陳涵像是她的盔甲,永遠堅定可靠,那麽譚嬌嬌對於徐盼來說,更像是一條後路,她從不懷疑,隻要她向她張開雙手,就一定會得到一個擁抱。


    哄睡的人反而先睡著,徐盼笑了笑,把譚嬌嬌輕輕挪到沙發上,給她蓋好被子,她起身的時候,依稀看到樓下有一個很眼熟的身影。


    她們住在三樓,是徐盼能接受的最高樓層。


    她打開窗,笑了。


    樓下的男人,望著自己。


    然後手機響了,徐盼看了一眼熟睡的譚嬌嬌,趕緊掛斷,發信息——


    “她們在睡,怕吵醒她們,你怎麽在這兒?”


    “睡不著,就來了。”


    “怎麽不上來?”


    “不想打擾你們。”


    “那就快迴去睡。”


    “想待在這兒。”


    “冷。”


    “不冷。”


    徐盼輕手輕腳地進房間,拿了一件寬鬆的運動外套,直接丟下去。


    齊越笑了笑,準確無誤地接住,毫不猶豫套在身上。


    兩個人就這麽麵帶微笑,相視無言。


    天邊泛起一抹亮光,慢慢的,整個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條口子,刺眼的陽光透進來,一點點把整個天空變成灰色……藍色……


    徐盼輕輕歎了一口氣,一晚上沒睡,她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跟某人這樣大眼瞪小眼整整一個晚上。


    “我們也是一起看過日出的人了。”齊越的信息。


    “早安,齊先生。”


    “徐小姐,要不要下來吃個早餐啊?”


    徐盼下樓的時候,是蹦著的,愛情這東西,著實有些上頭,一晚上沒睡還能蹦,已經無法用科學解釋了。


    兩個人吃完早餐才七點,離民政局開門還有兩個小時,於是,買了些早餐迴去放在鍋裏溫著,然後出發去民政局。


    本以為已經夠早了,結果等齊越和徐盼到民政局的時候,前麵早已經排了十幾對。


    兩個人手牽手,頂著黑眼圈,眼睛明顯有些疲憊,但依舊努力裝出神采奕奕的樣子。


    徐盼遲疑了一下,道:“要不改天?我感覺我今天不夠美。”


    “待會兒可以化妝。”


    “呃……我還是覺得……”


    “你後悔了?想悔婚?”


    “我沒有。”


    “那就今天。”


    徐盼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齊越直接把她後路堵死,認真說道:“你知道全公司放假一天,我得損失多少錢嗎?這可都是你的錢,你仔細想想……一支口紅沒了……一條漂亮的小裙子沒了……一雙可愛的小鞋子沒了……”


    “好,就今天!”徐盼趕緊阻止了齊越,再說下去,一套房子都沒了。


    化妝,拍照,領證,宣誓,一切有點過於自然,一直到拿著紅本本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徐盼才感歎道:“就這?我就從未婚變已婚,從少女變少婦了?”


    齊越的臉上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道:“未婚變已婚沒錯,至於……你現在依然是少女。”


    “結了婚的不都是少婦?”


    “這個話題我們迴家再討論。”


    “為什麽?”


    “多少有點兒少兒不宜。”


    “呃……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先住公司,上班近,另外一套房子,等你有時間了,我們還要添置一些東西才能住。”


    “哦。”


    兩個人手牽著手迴到了宏輝,今天的宏輝,格外冷清,兩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保安麵帶微笑,齊聲高喊:“老板老板娘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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