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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父母喜滋滋打來的電話,吩咐我帶林咿呀迴家,親戚們都會趕來看看這個未來的“準媳婦”。我答應了,馬上把還在夢鄉裏遨遊的林咿呀喚醒。


    她嘟囔著:“這麽大的陣勢啊,我就一個人,應付不來怎麽辦?”


    我寵溺地揉著她的頭發:“傻丫頭,我在你這邊呢,放心吧,有什麽事我會替你圓場的,你就隻乖一點,嘴巴甜一些就可以了。”


    她隻得起床梳洗打扮了。還打了許多電話,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麽。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我帶著穿得一身粉紅裙子打扮得十分清純可愛的咿呀出門了。她一早就讓老胡開車在樓下等。


    我在車上,詳細向咿呀介紹了我的大家族。


    我的父親母親都是銀行退休幹部,很本分普通的人,為人也很厚道。聶曉丹父母也就是我大伯父一家,都是大學老師,知識分子家庭,雖然可能看待事物會比較尖銳一些,但為人都很有素質,至於我三叔他們一家,雖然是普通工薪階層,但卻培養了我堂妹那個高材生,所以為人也是非常通情達理的。總之我們這個家族裏的成員彼此關係很融洽,長輩們也希望我們以後的伴侶能融入到這個融洽的集體裏來。


    林咿呀搖頭,說:“你們家裏這麽多人,無法想象平時好容易有點私人時間大家卻會忙著互相走動,出個什麽事情大家都知道。和我家完全不同。我父母已經移民去了瑞士了,把我跟我哥留在國內,還有一個老保姆,我是保姆和我哥帶大的。我哥的觀點就是,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需要自己做主,所以我那時候學藝術,學跳舞,學彈琴,考戲劇學院,他統統不管。我當了演員以後,有一次我哥才告訴我,他其實希望我能學醫,可是他從來就沒有勉強過我……”


    我很少聽到林咿呀談及她的家庭,雖然她多次提過哥哥,但每次都是匆匆帶過,我僅知道她的哥哥比她大了15歲,與其說是哥哥但其實更像父親。我記得容大為仿佛非常忌憚林咿呀的哥哥,可能她的哥哥是個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但她既然不肯詳細說,我也不主動問。


    車停在院子裏,我讓老胡一起上去坐坐,咿呀說:“不用管他了,他自己會知道怎麽安排的。”


    她挽著我的胳膊,下了車。


    我父母家的房子有些舊了,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買新房子換地方,因為這裏有很多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的老鄰居。院子裏種滿了花花草草,還有一些果樹,每天晚飯以後,家家戶戶都會出來散步,彼此攀談,關係十分融洽。而我新購買的公寓樓裏,我甚至連對門住的是誰,做什麽職業的都不清楚,偶爾在過道裏遇到了,吝嗇到一個招唿都不會打。


    所以每次迴到父母家,隻要走進這個熟悉的院子,我就會感覺分外親切。


    果然,一路上遇到好幾個鄰居,都熱情地招唿我:“曉明,迴來了啊,帶女朋友迴家了嗎?”


    咿呀戴著她的墨鏡,低垂著頭,長發遮住了臉,頭也不敢抬。那些老鄰居還以為我的女朋友很害羞,笑眯眯地一個勁地盯著看。


    我打趣道:“他們隻怕還以為你是我以前那個女朋友,誰知道早換人了。”


    咿呀白了我一眼:“看來你時刻還在惦記著前女友啊,人家都結婚了,你怎麽還如此多情地想著人家呀?”


    我吐吐舌頭:“看來,我說錯話了。”


    我帶著咿呀走進客廳,眼前的陣勢讓林咿呀傻眼了。


    隻見屋子裏坐滿了人,一見我們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攏在林咿呀的身上。


    我還沒有來得及介紹,大伯母已經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沒錯兒,這是林咿呀,演《後宮》裏的宮女小環的那個,啊呀,演得那可真叫好啊,看得人心裏揪著疼。瞧這真人,比電視上更加水靈……”


    聶曉丹嚷了:“媽,這可不是追星會。”


    大伯母剛停嘴,我媽已經走上來,拉著咿呀坐了下來:“我們家曉明就是靦腆,上次報紙登出你們的事兒了他都死不肯承認,真不明白有女朋友了為什麽也不告訴家裏人,我們都沒有做什麽準備。”


    咿呀笑著說:“阿姨,是我讓曉明先不要公開的。我讓他先安心工作,別想太多其他的事情分了心。”


    我爸推了下我媽:“別光顧著聊天,進去廚房準備準備,人家第一次登門,多少要準備些好酒好菜招待人家嘛!”


    咿呀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在南都酒店訂了包廂了。”


    大家頓時靜默了,眼睛都瞟向我,我也傻眼了,咿呀在酒店訂酒席的事兒我事先可一點都不知情,真是的,怎麽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我趕緊說:“何必去酒店呢,嚐嚐我媽的手藝吧!”


    咿呀卻白了我一眼:“讓阿姨做這麽多人的飯菜,多麻煩阿姨啊。酒席我都訂好了,沒有關係的,在外麵吃也一樣開心的。”


    還是聶曉丹轉了彎:“……我覺得咿呀說得對,在家做飯又麻煩又浪費時間,就去外麵吃吧!”


    雖然有點意外,我的家人還是同意了。


    咿呀又去角落裏打電話去了。


    媽把我叫到房內,悄悄地說:“南都酒店不便宜,媽這有點錢,你拿著,怕你不夠。”


    她朝我手裏塞了1000塊錢,又指指在前麵和大伯母聊得熱火朝天的咿呀:“人家第一次來,可不能要人家破費,這樣我們家太失禮了,我還給她準備了一個600元的紅包,吃完飯的時候我會送給她的。”


    我們家的人就是這麽厚道,雖然不是富裕人家,但在禮數上從來不會失禮於人。


    大家聊聊說說,咿呀的社交能力果然出色,不多會功夫已經和我們家的人打成一片了。她長得漂亮,嘴巴又甜,怎麽會不討人喜歡呢?


    我的心,稍稍安定下來,看來林咿呀過我們家這一關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眼看時間快到中午12點了,家裏人朝外走去。


    我追上帶路的林咿呀,埋怨她:“你想出去吃飯,怎麽事先都不跟我商量呢?連酒店和包廂都訂好了,真服了你了。”


    她眨巴著眼,略有些委屈地說:“我一大早起來就去打了電話聯係好了。我這不是為你家的人著想嗎,這麽一大家子人,你想累壞你媽媽啊?訂酒店和包廂的事情是小事,我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幹嘛還去麻煩你呢?我這麽能幹你還要埋怨我。”


    想一想,好像也對。林咿呀的人脈一定很廣,對於我來說比較麻煩的事情她很容易就可以解決,不知會我一聲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當我們全家人走到樓下的時候,都傻眼了,樓下順溜停了三台小車,咿呀招招手,甜甜地說:“大家都請上車吧!”


    我看到長輩們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咿呀會準備這樣的排場。


    還是我爸爸冷靜,默默地第一個鑽到了車裏。


    大家陸續鑽到車廂裏,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我心裏已經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了,可是卻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你說咿呀細心為我們家準備好這些是她的一片心意,可是她卻事先都不跟我說一聲,等會還不知道會有些什麽意外出現。


    聶曉丹和我們坐在同部車裏,她也出奇地安靜,可是她的嘴角帶著淡淡的嘲笑,不時向我瞥來意味深長的目光。她一定是明白了什麽,但她卻故意什麽都不告訴我。


    我覺得我的手心開始出汗了。


    看著身邊的咿呀,她卻像沒事人一樣望著窗外,不時打個電話,說著什麽:“對,我們在路上了,做好準備……”


    她究竟還安排了什麽意外?


    我們走到南都酒店的門口,隻見門口除開站了幾位迎賓小姐以外,還有位別著徽章的值班經理在等待著我們。一見到林咿呀,他就快步迎接了過來,顯然彼此之間早已熟識了。


    在值班經理的帶領下,我們坐上電梯來到3樓一個裝修得非常富麗堂皇的巨大包廂內,大家在服務小姐的引領下坐了下來。親戚們臉上都顯現出不自在的表情。


    包廂四麵都是玻璃的,可以看到四周的環境,但外麵的人看不到我們,包廂裏有6位服務小姐,隨時為我們服務。


    領班唱歌一樣向我們介紹:“今日我們奉獻的是龍鳳呈祥菜,係江蘇菜係,分別有天下第一鮮、早紅桔酪雞、霸王別姬、羊方藏魚、蟹黃扒翅等共計24道葷素菜盤,優惠價為8888元一桌,每日隻推出一桌……”


    “啥?你說多少錢一桌?”我老媽差點當場暈菜。


    咿呀急忙解釋說:“阿姨,您別管價錢了,我都安排好了,您呀就好好享受美食行了。曾聽曉明說過,您們祖籍是江蘇,所以我特意定的是江蘇菜係,也不知道您們喜歡不喜歡。”


    我在桌子底下拉拉她的裙角,咿呀有些不解地瞟了我一眼,轉頭對領班說:“就這樣吧,快點上菜就行了。”


    酒水是茅台和鮮榨的杏仁汁,當小姐為我老爸和伯父、叔叔倒上茅台的時候,我看到他們的眼睛裏不由自主放出光芒。這是國酒啊,普通老百姓哪有機會常喝啊!


    當一盤盤精美的菜肴端上來以後,我看到我樸實的親人們一個個仿佛吃得有些難受。不管我和咿呀如何調節氣氛,還是有些冷場,可恨的最會調節氣氛的聶曉丹,竟然隻顧著吃,一句話也不說,而且一邊吃一邊露著冷笑,也不知道有什麽可笑的。


    一頓飯不到一個小時就吃完了,我看到媽媽猶豫地將手放到口袋裏,準備去掏紅包,這時候林咿呀卻一揮手,隻見一個服務員手拿一個盤子走了過來,盤子裏放了樣東西,上麵蓋了個塊紅布。


    她親手接過盤子,恭敬地奉到我老媽的麵前,甜甜地說:“阿姨,第一次見麵,我也沒啥準備的,就送您一樣小玩意,希望您能喜歡。”


    她揭開蓋子,裏麵露出一個小金牛,好家夥,這純黃金的還算是小玩意嗎?


    我可憐的媽媽已經白了臉,急忙站起來,搖手:“不不不……哪能要你破費呢?”


    咿呀甜甜地勸說:“沒有關係的,請您不要嫌棄……”


    我媽媽終於說出了真心話:“我們不是嫌棄……是沒有這樣的規矩啊!哪能讓兒子的女朋友破費呢?我們家不是那樣的人……”


    親戚們都站了起來,一個個沉默著離去。咿呀有些不知所措,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緊跟著我媽媽走了出去。


    爸爸埋怨我:“你是怎麽安排的?耍這麽大排場做什麽?示威嗎?還是炫富?你以前又不是沒有帶過女朋友迴家,我們家接待得還算沒有失禮吧,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我們是你的家人,你有必要這樣鋪張浪費嗎?”


    媽媽拍拍我的手:“孩子,這頓飯錢……唉,要8888元,真的是浪費啊!”


    他們沒有說出對咿呀的印象,可能是怕我不高興,可是從他們的眼光裏,我看出來他們並不滿意咿呀和她今天的鋪張浪費。


    聶曉丹走在最後,她還不文雅地一邊剔牙一邊說:“嗯,吃得可真爽啊!聶曉明,你慘咯,什麽叫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是你這樣的,又花了錢,又不討好家人,你真的是何苦啊?”


    她轉頭朝後望望,沒有見到咿呀,這才小聲說:“別以為找了個明星女友是多麽有麵子多麽光彩的事兒,我告訴你,你若降不住一個女人,就別淌那渾水兒,吃軟飯的滋味可不好受,還要家長們陪著一塊兒吃。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多好,換了是喻蓉,你爸爸媽媽肯定笑的合不攏嘴了。”她嘲笑著走了。


    我氣唿唿地站在門口等著咿呀。


    好容易才看到林咿呀出現,她還委屈地說:“你媽媽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小金牛?”


    我沒好氣地吼起來:“林咿呀,你是故意讓我家人難堪的嗎?你不想見他們,不喜歡他們,你就早點說,你何苦這樣整治他們呢?”


    林咿呀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圓,老半天仿佛才迴過神來:“聶曉明,你發什麽神經啊?我盡心盡力招待你的家人,我哪裏讓他們難堪了?你以為這頓飯隻要花錢就可以了嗎?人家一周隻做一次,我還是早上才來預定的,換了別人根本就定不著,你說你這樣的土包子你知道個啥?”


    一句“土包子”更加讓我火冒三丈:“對,我家就是土包子,怎麽了?你看不起他們你就不要故意領他們上這裏來,8888元一桌的酒席,還有茅台,還有小金牛,你是故意顯擺吧你?你有這個必要嗎?他們不是不知道你是紅明星,不是不知道你有錢,你何必這樣炫耀呢?”


    林咿呀也氣壞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我哪裏顯擺了?我哪裏炫耀了?我隻是想到什麽做什麽。誰不愛吃美食,誰不愛去豪華酒店,誰不喜歡小黃金?噢,怎麽就你們家例外?我顯擺,我有必要花這麽多的錢來顯擺給你們家的人看嗎?我還不是想在你家人麵前好好表現表現。容大為家,我不過就送了點高檔酒和毛料大衣,人家就高興得什麽似的……”


    “別跟我提你那個前男友,你拿一個混混跟我比什麽比?你還惦記人家你去找人家啊?每個人的家庭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家是正經人家,不是貪圖人家小便宜的,你是女孩子,第一次上我們家的門,是我們家招待你,讓你認個門兒,不是你變被動為主動招待我們全家人,以後你是嫁給我,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不是我嫁給你,你明白不明白?你怎麽什麽人情世故都不懂?還說自己有人脈,還說自己交際能力突出,可是你連起碼的進門手續都不清楚,我還怎麽領你進門呢?”


    “誰稀罕進你們家的門啊?別以為你們家就皇宮一樣,不喜歡我,不接受我那就算了唄,我是和你交往不是和你的家人交往。再說啦,你們家這些規矩是不是也太迂腐了,我隻是盡我點心意也不可以嗎?你們,你們這是仇富!”


    “呸。你那點富你就自己留著吧,我們家不稀罕!”我們越吵聲音越大,逐漸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林咿呀戴上墨鏡,瞪了我一眼,不發一言地上了老胡的車,丟下我徑直開走了。


    不多會,我的手機上有短消息顯示:聶曉明,你必須向我道歉。


    道歉?憑什麽?今天你把我的家人都得罪光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撥打了杜康的手機,鬱悶地說:“奶奶個熊,快出來陪我喝酒,爺我快悶死了。”


    杜康卻說:“我沒時間,正在推銷房子呢!不如你來我公司,見證我成功推銷第一套房子出去。不是我吹牛,我杜康出馬,別說一套房子,100套都給它立馬推銷完。”


    (2)


    我趕到紅潤地產銷售部的時候,看到杜康還在認真地和一個半老徐娘在熱火朝天地談論著什麽。


    見我來了,他悄悄衝我擺擺手,讓我等他一會。


    好容易看著他談完業務,那女人終於笑著站起來,杜康想和她握握手,那女人卻嬌滴滴地拉著他的手半天不放,還故意靠近他在他耳朵邊嘀咕著什麽。對付這樣的女人杜康簡直是遊刃有餘,果然他麵不改色地點著頭,拍著胸口:“行,麗姐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隨喊隨到。”


    等那個麗姐走了以後,我壞笑著捶了杜康一下:“你小子還真逗半老徐娘的喜歡,怎麽樣,推銷出去了吧?”


    “哪有這麽簡單啊,不過也差不多了,麗姐看中了一套140平米的複試公寓,但還沒有最後拿定主意。”


    “人家是買房子,不是買你的鍾點,你幹嘛說隨喊隨到呢?”


    杜康瞪了我一眼:“瞧你把我說成那什麽人了,她說她跟老公離婚了,家裏的燈管壞了好幾個,要修理,又找不到信賴的男人幫忙,就讓我有時間去她家替她鼓搗鼓搗。”


    我忍不住樂了:“嘿,咱們的少東家原來也有這一天,知道錢不好賺了吧?為了賣套房子,先得出賣苦力,也真難為你了,看不出你這小子還真敬業。”


    杜康唉聲歎氣:“我這不都是為了姐姐嗎?可惜姐姐不領情啊!再說,我這個售樓的,她能看上嗎?她可是作家兼主持人呢!不過,歐姐說了,讓我好好幹,會有提拔機會的。”


    “喲,你和老板夫人也攀上親戚了?真牛逼。杜康,你的老女人緣可真不錯,不如別找我姐姐,找個富婆得了。”


    杜康搖頭:“得了吧,現在我腦海裏隻有姐姐,沒有別人了。唉,真是報應啊,我杜康啥時也變成情聖了?”他像想起了什麽,問:“怎麽了?你來找我不是特意來挖苦我的吧?想找我陪你喝酒,你出什麽事了?”


    這下輪到我歎氣了。我把林咿呀請我父母上酒店還送小金牛的事情告訴給了他,他頓時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麽?慢著慢著,你說的那女孩,是林咿呀?”


    “是的。”


    “演戲那個,不是同名同姓?”


    “是的是的。”


    “我的天,那報紙上登的是真的?你,你真的是緋聞小天後林咿呀的男朋友?”


    我無話,隻無奈地點頭。


    他一把揪著我的衣服,五官氣得變了形:“奶奶的,聶曉明,你真不夠意思。我什麽話都對你說,你倒好,和一個明星在交往,卻瞞得鐵桶似的,你有種,你不拿我當朋友。當初我問你報紙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時候,你都否認,說她隻是借居在你家而已,隻認識了二十多天而已,好家夥,原來早已開始偷偷交往了。行,你不拿我當哥們,咱也不稀罕了。”他一把推開我,氣唿唿地就朝外麵走去。


    我急忙追上去,解釋著:“我真的沒有騙你,那時候我和林咿呀還沒有開始。再說,我現在不都全部告訴你了嗎?你怎麽像個娘們一樣心胸這麽狹窄?”


    他站定,眨巴了眼睛,一絲疑慮浮現:“聶曉明,你走了什麽桃花運?居然讓你揀了個明星女友?我還是那句話,你這個老實男人,不要去招惹外麵的野花野草,演員可不是你能降伏得了的,到時候痛苦的是你,瀟灑的是她。”


    唉,這小子,你說他好像什麽都不懂粗枝大葉吧,他說的話和我堂姐幾乎一模一樣。不對,也許全世界的人都會這麽認為吧,認為我和林咿呀不幫配。


    真的是這樣嗎?難道我們真的不應該開始,難道注定了這場愛情的結局是無言的結束?普通人和明星的戀愛,就是普通人會被傷害和拋棄嗎?


    可是,我認識林咿呀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是明星,對於我來說,她隻是一個普通女孩,一樣的任性,一樣的不懂事,我從來沒有當她是明星所以覺得需要仰望她,我隻是因為喜歡,因為愛,所以才會去疼她,憐惜她,包容她,透過她的層層光芒,我所需要所愛著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都市女孩。


    可是這微妙的心思,誰能懂呢?即使是多年的好兄弟杜康,即使是我學富五車的堂姐,他們也不明白,認為我隻是在高攀。


    真正的愛情,難道不是無目的的愛麽?究竟是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還是這個世界的愛情觀念已經翻天覆地地改變了呢?


    如果所有的人都反對,那是不是代表,一切應該結束了?


    我和杜康在酒吧裏喝酒,兩個失意的男人,各說各苦,說著說著就慘笑,就痛哭,其實誰都沒有聽誰訴說,等於自己說給自己聽。


    我的手機烏拉烏拉地響起來,我還沒有接,杜康就一把搶過去了,一臉賤笑地說:“讓我和明星通個話。”


    我沒來得及搶過來,他已經接通電話了,醉醺醺地說:“喂,是……是林咿呀小姐嗎?”我去搶,被他逃了過去,繼續和咿呀通話:“幸會……幸會……我是聶曉明的哥們兒……他現在和我在酒吧裏喝酒呢……哈,我沒有喝醉……他喝醉了……”我終於搶到了電話,推開杜康,衝咿呀說:“你別理他,我沒有喝醉。”


    林咿呀非常不高興地說:“聶曉明,我不是跟你約法三章了嗎?你為什麽還是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給了你的狐朋狗友,你是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在交往嗎?你不知道,一旦公開我戀愛的消息,我的人氣也許就會下降……”


    我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說:“你那麽在乎你的人氣嗎?”


    她嚷:“不是在乎不在乎的問題,畢竟我做了這一行,我為之奮鬥了這麽幾年,我不可能半途而廢。”


    借著酒意,我也變得強硬了:“行,你和你的人氣過日子去,你根本不需要和我戀愛,我也配不上你。”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想分手嗎?”


    “對,就是分手!我也不稀罕做一個空頭支票的男朋友,我和你在一起,男朋友的權利沒有享受,隻盡義務,憑什麽?就因為你是明星,你覺得你事業比我強?可爺爺我半點你的便宜也沒有想著去占。你覺得我高攀了你,對不對,你就可以對我頤指氣使的,對不對?告訴你,爺我不伺候你了,爺我也不稀罕你,你找大款去找帥哥去,找屬於你的世界裏的人去……”我“啪”地掛了電話。


    一旁的杜康向我伸過來大拇指:“牛逼,這才是真爺們!管他是明星還是美女,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滿世界都是女人,咱不缺那一個。來,喝酒!”


    我們碰杯,痛快地喝了起來,這一次,我真的喝醉了。


    (3)


    我醉醺醺地迴到家裏,一進門,就看到咿呀怒容滿麵地立在那兒,手裏還提著行李,我衝她翻了個白眼,把鞋子一甩,赤腳走進客廳,躺在地板上,雙手雙腳成一個“大”字形狀擺著。


    “聶曉明,我要和你分手!”


    “去給我端杯熱茶來。”我衝她呲牙咧嘴。


    “你想得美了你,你喝醉了吧?我告訴你,我不伺候你,呀,真臭!”她捂住鼻子,看著我趴在地上吐口水。


    我嚷著:“想走?沒那麽容易,你住我這裏,吃我的,花我的,還見了我的家人,這筆帳你想怎麽算?你又一走了之,把個爛攤子扔給我,沒這麽好的事了。林咿呀,別以為我老實你就可以欺負我,告訴你,老實人也不是孬種,不是盡讓你欺負不發火的!”


    她重重地放下行李,手差點指到我的鼻子上:“那你想怎麽算賬?你要多少錢?”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朝她臉上噴著酒氣:“別給我提錢,你就是太拿錢不當迴事,用錢砸人了。一提錢我就跟你急。”


    “那你要什麽條件?”


    我斜眼看著她,咿呀即使不化妝也是那麽美,嫣紅的嘴唇,像星星一樣皎潔的眼,她即使生氣,骨子裏也透著強烈的性感,那種性感又不同於風情女子,帶著淡淡的清純,而這種清純的性感對於男人來說真的是致命的誘惑。


    我的喉頭上下咕咚了一下,借著酒勁大聲說:“陪我睡一晚,我就不再糾纏你!”


    她驚訝極了,手在我的臉上輕輕拍了一下:“聶曉明,你瘋了吧?你怎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有沒有尊重過我?你當我什麽了你?”


    反正已經說出去了,就不怕什麽了,我繼續“耍無賴”:“我拿你當什麽,你又拿我當過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做任何事情都不征求我的意見,還當著我的麵和別的男人調情——”她想啟口說什麽,被我一揮手打斷:“我告訴你,你當我是傻瓜也好,無賴也好,我就流氓了,怎麽著?你不答應我,我就去報社披露你的隱私,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去網站曬你的內褲顏色,去曝光你的猛料,哈哈哈,那可真精彩!”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嘴巴一翹,差點委屈地哭了:“你怎麽是這樣的人?你和容大為有什麽區別?我對你就算再怎麽不好,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待我?你這是逼我走上絕路。”


    看著她快要哭了,我的心有點軟了,誰知道她又蹦出一句狠話:“如果你這麽對待我,我也不會對你客氣,你毀了我,我會毀了你全家!”


    我差點跳起來了,克製自己想動手的衝動:“行,那我們就看看誰比誰厲害。”我衝到她的臥室裏,翻來翻去,果然在衣櫃裏找到了她沒有收走的一件粉紅色的文胸,用手挑起來給她看:“我這就掃描到網上去拍賣,說是林咿呀的貼身內衣,你說能不能賣到1萬塊錢,估計不止吧?我不是很清楚你的人氣。”


    她瘋了一樣向我撲過來,去搶內衣,我扔掉內衣,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如何掙紮,就將她丟到床上,然後重重地壓了下去。


    “你這個瘋子,你想幹什麽?”


    “我剛不是已經說了嗎?陪我一個晚上。你在我這住也住了這麽久了,我要你一個晚上也是應該的。”我一邊說,一邊強行去脫她的外套。


    她死命掙紮,兩手在我的臉上抓出血痕,我本來還有些猶豫,現在火大了,加大力氣,三下兩下就脫掉了她的外衣,裏麵是一件低胸緊身的紅t恤,露出性感的鎖骨,將她豐滿的身軀包裹得緊緊的,顯得越發誘人。


    我的手不知不覺向她的胸口摸去,越過她雙手無力的反抗,觸碰到了一團柔軟,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響,血液上湧,加上酒意,欲望頓時像山洪爆發一樣已經無法控製。而她越扭動得厲害,反抗得激烈,我越狂野。我緊緊地吻住了她的嘴,舌頭伸了進去,與她芳香的嘴唇合二為一。一隻手已經霸道地鑽進了她的衣服裏,伸了上去,胡亂地摸到背後,解開了她的內衣……


    我終於第一次觸碰到了她飽滿柔軟的胸脯,她的肌膚像絲綢一樣細膩有質感,她的唿吸也開始變得強烈起來,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聶曉明……你……欺負我……”


    我沒有言語,手指狂亂,頭腦也發熱,此刻隻有一個聲音在咆哮:“讓這個女人變成你的。”


    我的手開始抖索地嚐試著向下移動,伸向她的牛仔褲腰,想去解她緊扣的小牛皮帶。她仿佛已經放棄了掙紮,雙手輕輕地攤開,緊緊閉著眼睛,忽然間,我看到一顆晶瑩的水滴,順著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我吻向那顆淚,低聲問:“你就這麽不情願……這麽討厭我嗎?”


    她依然閉著眼,良久才說:“我覺得我很蠢,愛上的都是傷害我的人。”


    我的臉貼上她的臉,就像火山吻到了寒冰,原來一個女人的臉,可以冰冷到這種地步。


    所有的熱情,在瞬間,就因為這句話,頓時退得幹幹淨淨。


    我已經泄氣了,從她身上爬起來,轉過背去,不去看她,說:“咿呀,我們在一起,真的是最大的玩笑,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並不愛我,我可以感覺得到。”


    我聽到她起身了,在整理衣裳,還在抽泣。


    其實,我隻有七八分的醉意,我也並沒有想過借著酒意就占有她,可是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再無恥,也不會去做強迫女人的事情,尤其這個女人,我是那樣地愛著她啊!


    “你還不會去網站上曝光我?”她在身後可憐巴巴地問。


    我歎了口氣,說:“咿呀,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答應和我交往,其實你一點都不了解我,或許你也沒有心來了解我。算了,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了。你走吧!別再出現於我的世界裏,其實,該我求你,別再來傷害我了。”


    我走出房間,將自己關到浴室裏,在蓮蓬下用冷水澆遍全身。整個心,絞著疼,疼到我蹲到地上,不停地幹嘔起來。


    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咿呀已經走了,帶走了她全部的東西,連同那件她無意間丟下的內衣。


    天黑了,我拉開房間裏所有的燈,可是依然覺得房間裏是如此的黑暗無光,憂愁如水一樣一寸一寸蔓延過心髒,變成鋒利的小刀,切割著肌膚,切割著骨頭。我的世界,在瞬間轟然坍塌,我仿佛站在漫無一人的地平線上,看不到來者,看不到去者。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災難並不是疾病,也不是貧窮,而是你那樣那樣愛著一個人,也以為她愛著你,卻猛然發現了所有的真相——其實,你所愛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一個你所完全不了解的人。


    是的,沒有錯,咿呀她,其實一點都不愛我。這個真相是如此顯著的事實,可是因為我太愛她,所以我選擇了暫時性失明或者說是逃避。


    在我擁抱著她的那一刻,我能如此深刻地感覺到她身體對我的排斥——而若一個女人,她的身體不能接受你,唯一的真相就是她不愛你。


    我在刺目的燈光下慘然笑著,約法三章裏,讓我不要觸碰她的身體,直到她主動,這個才是重點吧!


    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後一個傻瓜,就算明白了真相,那又如何,我還是愛著她,我一點都不恨她,她的離開,意味帶走我全部的愛。


    咿呀,但願以後有一個人,愛著你,就像我愛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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