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外不遠處的路燈下,那隻通體黝黑的蜈蚣依舊趴著,目不轉睛地望向雜貨鋪方向,仿佛通人性了一般似的。


    尤其是吳秋走出來之後,它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吳秋的身影……


    “好了,小娃子,雜貨鋪更多的事情等你轉正之後再說,現在先幹活兒吧。”


    嚴老頭的目光看向無人的街道,從遠處的拐角處走出來一道全身血紅色的人影,一點點朝著雜貨鋪方向挪動,有些奇怪的是它行走的速度似乎有些緩慢。


    看著客人遠道而來的樣子,吳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主動湊近準備迎接那道人影的到來。


    可站起身的那一瞬間,嚴老頭的煙鬥就橫欄在了自己麵前,那刺鼻的濃煙讓吳秋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有些費解地看向嚴老頭。


    不是他讓自己幹活兒的嗎?


    “老頭子我說的客人可不是它,而是它後麵的那個……”


    隨著嚴老頭話音剛落,那血色人影的身後出現了另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的頭顱之下,一道明顯的血線在脖子上纏繞了一圈。


    麵相上來看,這男人也是看上去兇狠無比,一道傷疤從右眼一直蔓延到鼻翼左側,就仿佛是古時候哪個山頭上的土匪頭子一般。


    當他看到自己麵前血紅色的人影後,男人忍不住發出一陣怪笑,開始瘋狂奔跑起來,朝著血影撲去。


    騰空而起之時吳秋甚至看見他脖子血線的位置徹底斷裂開來,整個人的頭和身體分離了一瞬間!


    好在男人及時舉起手按住自己的頭,這才沒有讓其掉落下來。


    但這一幕已經足以證明他是鬼了,或者說也隻有鬼才能如此囂張的行走這邊的街道上。


    男人撲到血影身上之後,宛如瘋魔一般的撕扯著血影的身體,一時間血肉紛飛,無論是內髒還是各種分不清楚的體內組織灑落滿地。


    原本整潔如新的街道上,一片又一片紅白相間的汙漬頓時渲染開來。


    這頭的嚴老頭隻是遠遠地看著,然後朝吳秋慢悠悠地說道:


    “剛才你看見的血色人影,就是一個能夠自由行走,但卻沒有理智的孤魂野鬼,一個隻知道殺戮的東西,即使是在鬼的世界中,也是令人感到煩躁的存在。”


    “小娃子,你要是在雜貨鋪以外遇到這種血影,那就……”


    “就怎麽辦?”


    “就等死吧,算你倒黴。”


    “……”


    我tm,你個糟老頭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等死這個吐槽點吳秋先不談了,隻是這扭頭看著那血影被男人瘋狂撕扯,短短片刻間就已經看不出人形的模樣,為什麽自己覺得那個男人更像是沒有理智的孤魂野鬼啊!


    這邊的吳秋還在化身人形吐槽機在心裏麵默默地吐槽,那邊的搏殺卻已經落入了尾聲。


    最後以男人提著血影的人頭來到雜貨鋪麵前作為結局,隨後一把將其如同雜物垃圾一般拋擲在嚴老頭腳下。


    此刻男人仍然保持怪笑的狀態,牙縫之間還能看見剛才那血影上被他撕咬下來的血肉,這藕斷絲連般的血肉吊掛在他嘴邊,讓其形象看起來更加如同瘋魔。


    “老樣子,一顆頭換一碗血……”


    嘶啞得如同是生鏽的鋼筋在摩擦一樣的聲音從男人口中說出,甚至一度讓吳秋覺得這家夥嗓子眼裏麵是不是卡了一口痰沒有吐出來。


    嚴老頭聽此,彎腰撿起地上的血影人頭,轉身朝著雜貨鋪內走去,絲毫沒有理會一旁站著的吳秋。


    邁開腿試圖連忙跟上嚴老頭的步伐,揮了揮手示意付雪跟上來,吳秋有些心悸地撇了一眼那個男人,他才不想單獨跟這種瘋子待在一起。


    尤其是這瘋子本質上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那確實是隻有鬼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舉動了……


    “你不用跟著進來了,他要的東西你拿不到。”


    嚴老頭的話從雜貨鋪裏麵傳來,等吳秋的眼神看過去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木架後麵。


    隻留下一臉尷尬地吳秋和那個怪笑的男人麵麵相覷,訕笑著打了個招唿:


    “大哥晚上好,您吃了嗎?”


    男人並沒有迴應吳秋,隻是眼神怪異的上下打量著他,似乎是疑惑這邊為什麽會出現一個活生生的人。


    眼看男人隻是在打量自己,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吳秋心裏也是落下來一塊石頭安心了不少。


    既然嚴老頭能夠放心的把自己一人留在門口看著男人,那問題應該不大,畢竟自己身上還帶著掌櫃交代的任務。


    憑借嚴老頭對那旗袍女掌櫃的尊敬程度,肯定不會讓自己現在就出事兒的。


    想到這裏,吳秋側身一步步慢慢挪動到了雜貨鋪的櫃台旁邊,看著上麵那根燃燒了一兩個小時,長度卻沒有絲毫變化的綠色蠟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嚴老頭進去拿貨的時候,並沒有帶上這根蠟燭!


    哦,想起來了,裏麵是鬼打牆,嚴老頭本來就是鬼,那沒事兒了。


    小心翼翼地拿起櫃台上的蠟燭,牆上那燭光倒映下的影子伴隨著火焰而搖曳著,吳秋突然露出一絲壞笑。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我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在門口那男人看不見的角度外,吳秋刷的一下將這散發著綠光的蠟燭收入了自己背包空間當中。


    正好之前把賬本那些東西從裏麵拿了出來,背包空間裏麵除了方夏的畫筆以及付雪的肖像畫以外,還有三個空位來著。


    蠟燭被收進去的一瞬間,整個雜貨鋪內失去了唯一的光源,頓時暗淡了不少,這讓吳秋有些不適應的走迴門口站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約莫過了十分鍾左右,嚴老頭才杵著拐杖晃晃悠悠地從雜貨鋪裏麵走了出來。


    他的手中端著一碗黑乎乎仿佛是醬油一般顏色的液體,但流動起來又像是濃粥一樣粘稠,很難讓人相信這玩意兒居然是男人口中的“血”。


    接過嚴老頭手中的那碗黑血,男人仰頭一口將其吞掉,喉嚨間發出滿意的喘息聲。


    哐當——


    喝完之後男人一把將碗摔破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吳秋的錯覺,他感覺男人眼中那瘋狂的神色似乎收斂了不少。


    “走了,下次見。”


    男人甕聲甕氣地說著,低著頭轉身準備離開,餘光不經意間再次掃過吳秋,離開的腳步頓時暫停了一下。


    扭過頭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對著嚴老頭樂嗬嗬地說道:


    “這小子就是今年獻給雜貨鋪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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