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清接過折子了,打開一看。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姚子清就倍受震撼。


    開口就是要讓當今聖上滾犢子!


    好家夥,膽大包天啊!


    姚子清自問自己膽子很大了,如果皇帝通過皇權來幹涉國子監,姚子清絕對敢站出來和皇帝正麵硬剛。


    可是,這樣一份帖子,姚子清也是不敢寫的。


    君是君,臣是臣。


    當今皇帝,也並非庸君。


    而且,這位皇帝也並非沒有自己的底線。


    可姚子清就納悶了,最近她也沒見皇帝龍顏大怒,把誰給砍了啊。


    這一篇文章又是誰寫的?


    該不會又是那陸居元寫的吧?


    一定是了,不然皇帝拿給她看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越往後麵看,姚子清越是驚心動魄。


    這些內容不僅僅言過其實的大罵皇帝昏庸無道,甚至還罵先帝晚年昏聵,導致大炎王朝國力衰退。


    意思就是,陸居元當著皇帝的麵,把皇帝的老子都給罵了。


    看完之後,姚子清手有點顫抖,小心翼翼的將折子放在桌子上。


    皇帝立馬將折子收了起來,放進袖口。


    “不用朕說,想必你也知道是誰寫的吧?”皇帝問道。


    “陸居元?”姚子清說道。


    “不愧是姚祭酒,聰慧莫過於你啊。這正是陸居元所寫,而且還是寫給朕的謝恩折子。”皇帝說道。


    姚子清更加震撼了,謝恩的折子居然敢這麽寫!


    皇帝一直對西楚虎視眈眈,他此時如果拿這一份折子對陸居元進行發難的話,可以連同楚王一塊處理了。


    可皇帝並沒有這樣做,而且還能拿這份所謂的謝恩折子給她看。


    姚子清明白了過來,皇帝非常重視陸居元!


    陸居元道聽途說,以為當今聖上昏聵,並不知道實情。可不知者無罪,皇帝才沒追究陸居元的責任。


    姚子清覺得,皇帝絕對不是脾氣好。


    他之所以不治罪陸居元,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在裏麵。


    “民典和新的國策,姚愛卿也都知道了吧?你覺得這民典當中第一條如何?”皇帝問道。


    “正當防衛,詮釋的很清楚。公平,公正,是立國之法。”姚子清迴答道。


    “那你覺得土地改製如何?”皇帝又問道。


    “利國利民,可這種行為太過於急功近利,會導致我大炎王朝內部不穩。”姚子清說道。


    皇帝何嚐不知道?


    大炎王朝目前最難的難題,導致大炎王朝國力衰微的難題,就是先帝所遺留下來的。


    陸居元所提出來的這條國策,就是在解決先帝遺留下來最大的難題。


    一旦能將這個難題解決,其他的問題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你可知道這條國策是誰提出的?”皇帝問道。


    “不是戶部尚書項鏡之嗎?”


    “非也,是陸居元提出來的,項鏡之代為呈上來給朕看的。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了。”皇帝說道。


    “臣以為,田地的問題,實在是不宜一刀切。當著聖上的麵,臣並非危言聳聽。如此大刀闊斧,稍有不慎,我大炎王朝極有可能因此傾覆。聖上,還請三思!”姚子清站了起來,鄭重道。


    姚子清雖然在國子監教書,可她一直關心天下大事。


    既然在這大廈將傾之際而步入仕途,怎麽會沒有力挽狂瀾之心?尤其是她姚子清如此年輕。


    “西楚已經傳來喜訊,土地改製之事已成。朕已經下旨,全國統一推行。”皇帝說道。


    皇帝這是想讓姚子清加入陸居元的陣營,和陸居元一同與反對派作鬥爭。


    “聖上,如此行事絕對會傷我大炎王朝之根本!西楚耕地並不多,加上情況特殊,能做成這件事情並不稀奇。可我大炎王朝十地四十九州,並不能都跟西楚相比!臣以為此事可行,但是隻能徐緩圖之,不可急功近利。”姚子清說道。


    皇帝站了起來,背對姚子清,麵向皇宮。


    “你以為朕這麽做,隻是想名垂千古,成為一代明君嗎?你錯了。”


    皇帝長長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大炎王朝內裏問題太多,先帝晚年,大炎王朝便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如今想要醫治我大炎王朝的病,徐緩圖之可不行,急病需猛藥。


    而且,大炎王朝並非隻有這一種病。隻有先將這一最大的病醫好了,才有再醫其他小病的可能。


    北遼早已對我大炎王朝虎視眈眈,東蠻更是屢犯我大炎王朝東南沿海一帶。


    這麽多問題,都徐緩圖之,大炎王朝隻會苟延殘喘。想要中興,絕無可能。


    知道朕為何不降罪陸居元麽?他說的雖然言過其實,可並非無有道理。


    朕身居帝位,無法讓大炎王朝安定繁榮,便是有罪。


    攘外必先安內。”


    這是皇帝第一次和姚子清談國家大事。


    姚子清倍受震撼,她原本是很瞧不起當今聖上的。


    連年不上朝,手中卻又將所有權力牢牢的抓住,將滿朝文武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不過就是個貪權戀勢的皇帝而已。


    姚子清覺得,朝中該殺的人可不在少數。王崇之流,貪得無厭,導致國力衰退,這些人,也都是皇帝縱容的。


    如今這一番話,姚子清倒是很欽佩聖上了。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也想解決問題。


    急病需猛藥,確實有道理。


    攘外必先安內,更是有道理。


    可是這些問題,也絕對不可能在三兩天或者三兩個月之內全部解決。


    這時候,姚子清居然有一種想要站出來,衝在最前麵的衝動了。


    連陸居元都敢衝出來,她總不能一直躲在背後吧?


    剛被陸居元罵完,想去找他的麻煩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得證明自己比陸居元強。否則將來陸居元後來居上,她豈不是還要對陸居元俯首稱下官?


    這可不行!


    幹!


    皇帝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全力支持陸居元。


    換句話說,就是你姚子清和陸居元的仇恨再深,朕在位一天,你也不能動他。


    且不說西楚,不說項鏡之。


    朕,就是陸居元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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