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你就講。”皇帝臉色無比陰沉。


    “父皇,四弟雖說自己親眼所見,可未必屬實。此事還請父皇明鑒。”太子說道。


    聽到太子的話,王崇心中焦急了起來,來之前說的好好的,太子絕對不能幫王元說話,否則聖上不可能站在他們這邊的啊。


    “大哥,你這麽說話就不對了,我親眼所見還不是事實,那要怎麽樣才是事實?難不成要讓那王元從棺材裏爬起來,再跟你交代交代,才算事實?”


    蕭遙說到這裏,立馬抬手一拍腦門,接著說道:“不對,王元那混賬玩意兒若是真能爬起來,肯定跟你們是一丘之貉。”


    在場的人當中,皇帝看不出想法,倒是二皇子心中直唿痛快。


    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倒是把他怎麽也不敢說的話全說出來了。


    王元本就該死,而且還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早想弄死王元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非常的意外,估計誰都不會想到,四皇子會出現在禦書房。


    也就隻有他敢當著皇帝的麵,這麽罵人了。


    “四弟,請聽我把話講完。”太子接著說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我們所有人都要避嫌。父皇不是將此事交由項大人處理了嗎?那便由項大人處理到底就好了,想必項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的。若是王元真的有罪,那就是死不足惜。若是王元無罪,再追陸居元的責也不遲啊。”


    太子這個態度,皇帝完全沒有料到,他以為太子會跟著請求處死陸居元呢。


    這是在幫他解決這個難題,要將這個難題又拋迴到項鏡之頭上去啊。


    對,就這麽辦。


    “太子所言極是,就按太子的意思辦,你們都退下。”皇帝沉聲說道。


    二皇子立馬起身告退,皇後和王崇還跪在地上。


    皇帝又是一陣惱怒:“你們是想讓朕請八抬大轎把你們抬出去是嗎?退下!”


    “臣妾(老臣)告退。”


    皇後和王崇走了,太子立馬也告退了。


    皇帝又瞟了一眼蕭遙。


    “老四,你怎麽還不走?”皇帝問道。


    “父皇,我剛剛跟你說的,參項鏡之一本,兒臣可沒有跟你開玩笑啊。”蕭遙說道。


    “你為何要參項鏡之?”皇帝問道。


    “兒臣不是說了嘛,項大人糊塗辦案,根本就不稱職,此事應該交由其他人來審理。”蕭遙說道。


    皇帝開始還覺得這四兒子難得聰明一迴,知道替他解圍呢。


    可怎麽現在又這麽愚蠢了?


    滿朝上下,還有誰能比項鏡之更適合處理這個案件的嗎?


    項鏡之這麽做,首先是想將難題拋迴給他,其次是要堵住王崇的嘴,讓王崇從他那裏挑不出半點毛病。


    現在如果換個人,陸居元分分鍾就要被王崇玩死了。


    那麽陸居元還怎麽保得住?


    “要不我給你發一道聖旨,此案由你來審理?”皇帝沒好氣的說道。


    “兒臣領命!”蕭遙朗聲道。


    皇帝站起身來,走到蕭遙麵前,忽然咆哮道:“你領個屁的命!跟你說話你還當真了?”


    “君無戲言!”蕭遙依然認真道。


    “我真想把你這腦子撬開,看看你這腦子裏到底裝的是個啥。老四啊老四,你怎麽這麽能耐呢?沒事趕緊給老子滾蛋,有事也滾蛋!哦對了,你剛剛出言不遜,罰你三天之內,不得入宮,好了你可以滾了。”皇帝怒斥道。


    “父皇……”


    “來人,將陵王叉出宮去!”


    “我不出去,父皇,你聽我說,項鏡之那老頑固,哎你們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父皇啊……”


    陵王蕭遙,聽他這慘叫聲,好像要被拉出正陽門斬首了一般。


    聽著這慘叫,皇帝一個腦袋兩個大。


    要將這件事情處理好,還要繼續平衡西楚與皇庭的關係,不太容易啊。


    稍有不慎,必定會造成水火不容的局麵。


    皇帝也有點慶幸,好在先帝在世的時候,楚王就去屬地就藩了。


    他若是待在京城,這京城不得翻了天了?


    陸居元並沒有被關進大牢,而是在一個撿漏的小院子裏,被人嚴加看管。


    陸居元有點魔怔了。


    “是不是要拉我去菜市口斬首?”


    “不是,我是來送水的。”


    “哎哎哎,項大人是不是下令即刻處死我了?”


    “午飯時間到了,這是你的午餐。戶部衙門的夥食都這樣,將就著吃吧,啊。”


    “兵部要把我提走嗎?”


    “我是來給你收碗的。”


    戶部衙門的差役們,都覺得陸居元神經出了問題,他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去送一樣。


    這種奇葩,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早已經黑了。


    陸居元沒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又有人進來了。


    陸居元隻抬起目光看了一眼,一個衣著樸素的老者,端著一盞煤油燈走了進來。


    老人步履蹣跚,臉上長年累月積累的疲態早已無法遮擋。


    見到來人,陸居元緩緩的坐了起來。


    這位老者,正是項鏡之。


    老者將一個小小的籃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將籃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來一疊花生米和兩壇子酒。


    “送行飯?”陸居元問道。


    “沾了你的光,這頓酒算是你請老朽的,如何?”項鏡之笑道。


    “我請你的?”陸居元一臉疑問。


    “忘了去年你在西楚贈與我那一兩銀子了嗎?”老者笑問道。


    “還沒花完啊?”陸居元有點驚訝。


    項鏡之笑著點了點頭,將一壇子酒放在陸居元麵前,然後打開自己麵前的酒封,一股酒香飄出來,項鏡之的神情瞬間煙消雲散,滿臉都是陶醉。


    “一壇好酒,一碟花生米,人生沒有比這更逍遙快活的幸事了。”項鏡之笑道。


    “您老倒是挺容易滿足的,喜歡喝酒,改日我請你喝個夠。”陸居元說道。


    “老朽倒是希望,能有這個口福喲。”項鏡之笑著喝了口酒,非常滿意的舔了舔嘴唇:“你也喝。”


    沒有這個口福了?


    果然是送行酒?


    好,非常好!


    陸居元心裏又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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