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局長看著汪玉玨和吉婭芬兩個說,中午帶你倆吃大餡餃子去呀?


    吉婭芬去看汪玉玨,


    汪玉玨說,到你的一畝三分地啦,客隨主便。


    林局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走!


    吉婭芬心想,這個林局長可是不錯,給我們辦事,不用我們請他,反倒請起了我們。看他一身肥肉,不著吊的樣子,還真不是一個混吃喝的貪腐分子。人哪,不可貌相。


    林局長坐汪玉玨的車,指揮著,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個小飯店。林局長和這家的老板娘很熟,一副打情罵俏的樣子。不過,吉婭芬知道,林局長和這位老板娘不會有男女關係的,老板娘比林局長長得老四五歲的樣子,他們也就是臊臊嘴而已。


    老板娘說,三個人?


    林局長說,哪能,一會兒還有一個來。


    老板娘問,那得四盤?


    林局長說,可不咋地。


    老板娘又問,開在東屋?


    林局長說,不,在西屋。今兒早上,一隻喜鵲在我家的西房頂上叫。


    吉婭芬心裏想,吃個飯,和喜鵲在哪個房頂上叫,有什麽關係?


    這時,有一夥人向西屋走去。老板娘現和那夥人商量著,才把他們勸到東屋的。那夥人從吉婭芬他們身邊走過,有一個小子說,剛才我就要到東屋,可老柴人非得說有人定下了。這會兒,又讓我們去東屋了,她那張嘴是什麽?


    吉婭芬知道那小子說的老柴人,可能就是老板娘,至於她說東屋有人定下了,也可能說的就是他們。是不是這麽迴事:以往林局長來,都在東屋,這一次見到他的影,就代替他占了東屋。可林局長一反常態,今天偏偏要在西屋。老板娘隻好把已經攆走的人,又請了迴來。


    可是令吉婭芬不解的是,也就吃個飯唄,還費這個周折幹啥?


    西屋,不很大,二十多平的樣子。屋裏擺了兩張桌子,一張桌子放的偏一點兒,上邊有吃碟,筷子筒,還有沒剝皮的蒜瓣,辣椒碎,醬油和醋壺。看擺設,這桌是吃飯的。另一張桌,在屋的中間,被一個羊毛毯蒙著,不知是幹什麽用的。


    林局長大手一揮,讓著汪玉玨和吉婭芬兩個,說隨便坐。


    汪玉玨坐下,吉婭芬挨著他坐下了,林局長就撿一個空位坐下了,把那張椅子壓得“嘎嘎”響。汪玉玨對他說,你讓他們換一把椅子吧,可別摔了你。


    林局長怪怪地看著汪玉玨,有些兇狠地問,你說啥?!


    吉婭芬想不到有人這麽跟汪玉玨說話。


    汪玉玨一時慌了,他趕忙改口說,我,我是說,怕那椅子不結實。要不,把我這個給你?


    林局長一字一板地說,你那把椅子,你坐吧,咱不稀罕;我這把沒事,都坐了十多年了,還是穩穩當當的,有老天保佑。


    吉婭芬一時糊塗了,一句平常的話,犯得上劍拔弩張的嗎?林局長這話,好像有所指,不僅僅說實體椅子。他那把椅子坐了十多年了,可能是指他在局長位上十多年了。啊,汪玉玨說林局長那把椅子嘎嘎響,別摔了,林局長嗔心了。


    汪玉玨慌得不行,坐立不安的。


    林局長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說在西屋。就關上了電話。


    不一會兒,一個精瘦的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林局長走上去握著他的手說,“徐處,他們這裏今天宰了一頭肥牛,我請你吃大餡餃子。”


    徐處一雙賊眼看看汪玉玨,又看看吉婭芬,說,“這兩位是?”


    林局長說,“這是咱市的大富汪總,這是他的秘書吉小姐。”


    吉婭芬心裏納悶兒,我什麽時候成了汪的秘書了?但她沒說什麽,隻是衝徐處長笑了笑。


    徐處長說,“這妞兒真甜,你這一笑傾城,二笑傾國。別再笑,再笑,地球就翻了。”


    大家一起笑。徐處長分別和汪玉玨、吉婭芬握手。


    林局長讓座,徐處長坐下之後,掃視了汪玉玨和吉婭芬一眼,對林局長說,“我怎麽看他們當院有兩張牛皮,一張大的,一張小的。”


    林局長說,“不管。他們把大牛和小牛的肉剁在一起了,咱們通吃,就完事了。”


    吉婭芬心想,我怎麽沒看到有牛皮呀?再說了,這麽個小店,宰兩頭牛,就是生意再好,得吃多少日子?他們這不是在說宰牛什麽的,分明是在說汪玉玨和我。他們倆要幹什麽?我和汪總要遇害嗎?


    徐,不知真實身份,可是,汪玉玨知道林是工商局的局長啊,一個局長敢在光天之下害人嗎?


    徐處長坐下不一會兒,老板娘和一個幹幹的女服務員就端上四大盤餃子進來了。餃子真大,一盤裏真多。


    吉婭芬心想,一人怎麽能吃一盤?連半盤都吃不下。餃子確實是牛肉的,也挺香。林局長風卷殘雲,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那盤餃子吃光了。別人紛紛把自己盤子裏的餃子撥給他,他也來者不拒。


    吉婭芬想,這麽好的胃口,不像要行兇的樣子啊。


    徐處長笑對林局長說,你說你這麽能吃,還能不胖?


    林局長說,我覺得我最近瘦了。


    徐處長驚訝萬分地說,你瘦了?!我看你又胖了一圈兒!


    林局長說是嗎?


    說話的時候,林局長眼都不抬,隻顧往嘴裏填。


    吉婭芬想,看林的這個形態,真不像幹壞事之前的樣子。她在一篇文章裏看到,大凡是作惡之人,在作惡前,他們也會緊張。因為,大多的日子裏,他們畢竟是普通人,受製於善良的社會。


    吃到後邊,林才想起吉婭芬,他轉過頭來,對吉婭芬說,其實,咱倆是一個體性的人,我現在,就是你的未來。


    吉婭芬說,你要教我懂得了這個,我今後就少吃,尤其遇到大餡餃子。


    林局長聽了這話渾身肉顫地笑起來。後來,喝了一口茶,才算把笑壓下了,他拿起了桌上的那罐辣椒碎,讓著吉婭芬說,來不來?吉婭芬說,不。這是我未來不能成為你的又一個主要原因——我不能吃辣的,吃辣的就過敏,渾身起疙瘩。


    吉婭芬說這話後,徐擺了一下頭,用眼睛偷偷瞄了吉婭芬一下,吉婭芬轉頭去看他,他尷尷地一笑,說,聽你說這話,不像一個秘書。


    吉婭芬逼問過去,那你看我像個啥?


    徐處隻是笑了笑,往嘴裏抿進半個餃子,在嘴裏翻卷著嚼著,沒有迴答吉婭芬。


    到底林局長把他們三個人剩的餃子都吃了。


    徐處說,你一人頂我們仨。


    林局長睒一下眼睛,說,我這叫一吃仨。


    徐處說,我看咱們三個男的,得讓這個甜妞吃了。


    林局長和汪玉玨哈哈笑。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吉婭芬也沒明白他們都說些啥,隻是跟著哈哈地傻笑。


    林局長撂下了筷子,拿桌上的一塊餐巾紙,揩了揩嘴,環顧四周,說,活動活動?


    汪玉玨說,活動活動吧。


    徐處長也跟著應聲。


    吉婭芬不知他們指的是什麽,不言語,隻是一味地跟著傻笑。


    林局長站起身來,走到屋裏另外一張桌前,把上邊蓋得羊毛毯子掀開,吉婭芬才看到,原來下邊蓋的是智能麻將桌。


    吉婭芬心裏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林局長之所以這麽大方地請她和汪玉玨吃飯,原來就是奔著賭錢來了。


    汪玉玨早有這方麵的準備,他不轉賬,不用銀l卡去海威大廈結賬,而拿現金,就是為了賭資方便。剩下的錢,分給自己一半,就是給自己用作賭資。三千多元,賭多大的,用這麽多的錢?


    四個人坐好,抓風,正好,林局長和徐處坐在對麵,吉婭芬和汪玉玨坐在對麵,徐處長在吉婭芬的上家。


    徐處長問林局長,多大的?


    林局長說,咱就是一個玩兒,別太大了,就五幺五的吧?


    林局長這話是衝著汪玉玨說的。


    汪玉玨說,行,太大了,我們小吉受不了,她還小。


    林局長又是一陣肉顫地笑。


    徐處也像隱忍不住的樣子,破唇而笑,然後,怪模怪樣地看了吉婭芬一眼。


    吉婭芬臉上傻笑,心裏罵這三個衣冠禽獸m的,你們就往那上邊想!


    這麽罵了一句,就不去想了。心中想,唐導講話了,這些社會上的人,說話有時不分輕重。不說點兒粗啦話,好像不仗義似的。


    吉婭芬就把這頁翻了過去。


    隨即她又想,籌碼是五幺五的,我這包裏都是百元鈔,也找不開錢哪。


    有的時候,吉婭芬的中學同學、親戚什麽的玩起來,三缺一的時候就找上她,他們都是玩五毛一元一元五這樣的五幺五。多了,她不玩兒。


    她想,林局長他們玩,得是五元十元十五元的,她聽說,他們這些社會上的人,玩起來,都挺大——他母親的,自己一提到這詞,也免不了想歪了。


    大就大吧,反正不是我的錢,輸了,我也不心疼,我就當替你汪玉玨行賄了。


    話裏話外的,吉婭芬聽出來了,徐處長是省工商局的一個處長,和林局長平級,二人要好,多次在一起吃飯,打麻將。就是這裏,也不止一次了。


    大體琢磨一下,他們倆說了很多黑話,內容就是合著夥兒宰汪玉玨和她。比如,林局長說,“這裏今天宰了一頭肥牛”,指的就是汪玉玨。


    但徐處看到有我在,就說“看他們當院有兩張牛皮,一張大的,一張小的。”指的就是汪玉玨和我。


    而林局長說“不管。他們把大牛和小牛的肉剁在一起了,咱們通吃。”意思就是管他一個兩個,大的小的,統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唇藍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日斯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日斯蘭並收藏紅唇藍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