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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酒來了!”


    熱鬧的烤肉店裏,車佑恩提著兩瓶燒酒走了過來,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這種姿態最近幾年已經很少見了,大概她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這個瞬間又迴到了少女時代。


    “哇,終於來了,就等他了。”


    烤肉架邊,正在料理五花肉的李孝仁連忙放下夾肉的夾子,接過車佑恩手上的燒酒,迫不及待地擰開一瓶,對著瓶口深深地聞了聞,臉上露出些許陶醉的神色。


    “大嬸家的酒永遠這麽香,來來來,老規矩,先倒滿。”


    他二話不說,給樸安旭、車佑恩和自己各倒了整整一大杯酒,然後自顧自地提起酒杯一飲而盡。


    車佑恩看看樸科長,也笑眯眯地提起酒杯一口幹了,火辣辣的熱流順著喉管灌入胃裏,一股熱力瞬間充斥全身。


    “啊,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車佑恩舒服地噴出一口熱氣,感慨到。


    一旁的樸科長仍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沒有去看桌上的酒,反而看了看手表,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


    李孝仁似乎看出了樸科長的心事,大咧咧地笑道:“那小子不知道又幹什麽去了,打電話也沒接,不過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他那家夥今天可是大出風頭,怎麽會錯過這麽好的炫耀機會?來來來,您先喝了這杯。”


    說著,李孝仁把酒杯推到樸科長麵前。


    樸科長接過酒杯一口喝下,臉上被燒酒的熱力染上了一層紅霞,淡淡問道:“今天的死者你們都去看過了?”


    一說到這個話題,李孝仁和車佑恩都是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看過了,死者是在警察廳宿舍對麵便利店打工的女孩,在江北的一個垃圾站附近被人發現,死於機械性窒息,和之前一樣內髒都被人啃光了。


    現場沒有發現兇手的痕跡,也不像是拋屍,推斷是第一案發現場,具體要等法醫鑒定,但大概不會有什麽意外。


    阿西吧,真是荒唐啊,如果那真是第一案發現場,沒有兇手的痕跡,那女孩難道是自己上吊的?


    可案發現場根本沒有能掛繩子的地方啊,而且奇怪的是死者的死亡時間推測是大約一天半到兩天前,也就是說她在失蹤的當晚就遇害了。”


    李孝仁默默地說著,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


    “女孩叫李秀英,前天晚上十二點左右盧楓曾見過她,之後便失蹤了,她……”


    車佑恩突然想到在廢棄化工廠裏見到的那具吊在半空的“女屍”當時就穿著便利店的工裝,現在李秀英的屍體被人發現,也穿著便利店的工裝,而且也是死於窒息。


    也太巧了一些吧?


    車佑恩心中一緊,昨晚乍見屍體的恐怖畫麵立刻在眼前重現,身體立刻不自覺地僵硬起來,後麵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現在廣搜隊的人已經接手了嗎?”


    樸科長麵色不變,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誰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李孝仁點了點頭,不懷好意地說:“廣搜隊已經接手了,哼,估計金老頭又要被上麵罵個半死,他們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吧?”


    “李秀英穿著便利店的工裝,失蹤的崔小姐也穿著便利店的工裝,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車佑恩突然問了一句,李孝仁和樸安旭都是一愣。


    “有沒有聯係不知道,但那兩個人穿的是同一件衣服。”


    此時,胖胖的小金抱著個箱子,背著筆記本電腦,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剛好接上了這個話題。


    “你怎麽才來?”


    見小金姍姍來遲,李孝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手裏抱著什麽?”


    “這個是咱們下周四特勤訓練用的閃光彈,你們都不在,我路過內務科的時候就順便領了,一想到要吃烤肉就沒來得及放迴辦公室。”


    小金把箱子和電腦放在一邊,在車佑恩身邊坐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道:“為了做幾個對比試驗,耽擱了一下,一會兒我認罰。”


    李孝仁翻了個白眼:“算了吧,就你那酒量,一會兒要是喝醉了還得我送你迴去。”


    小金嘿嘿地笑著,仿佛早就知道李孝仁會這麽說,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你剛才說這兩個人穿的是同一件衣服?”


    樸科長皺著眉頭問小金。


    小金臉色一肅,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車警官今天不是給了我李秀英屍體的照片麽,我就和被監控拍到的崔小姐照片做了對比,發現衣服花紋細節完全吻合,絕對是同一件衣服。”


    “什麽?”


    車佑恩一愣:“可崔小姐失蹤的日期比李秀英早一天,如果那件工裝崔小姐穿著,第二天怎麽又會出現在李秀英的身上?”


    小金聳了聳肩:“這誰知道,也許是兇手後來給她換上的,又或者她和兇手本來就有什麽聯係。”


    說著,小金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他的目光往下一沉,落在“滋滋”冒油的烤五花肉上,喉頭聳動,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好餓啊,什麽時候能開飯?”


    小金又是貪婪,又是羞怯地問了一句,然後用期盼的大眼睛望著三人。


    三人都是一愣,李孝仁最先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嘟囔。


    “盧楓那小子怎麽還不來,這家夥實在過分,竟然讓前輩等這麽久,一會兒看我怎麽讓他爬著出去……咦?”


    聽到這聲“咦?”,三人都朝他看來。


    李孝仁愕然地把手機從耳朵旁挪開:“這小子不在服務區……跑哪去了?”


    聽到這句話,樸科長的眼皮不知為什麽猛地跳了一下。


    同一時間,盧楓也正皺著眉頭,盯著沒有信號的手機屏幕。


    他此刻正在一條山路上,這條山路有兩個車道,已經不算窄了,隻是不知道廢棄了多久,周圍早已雜草叢生,隻能勉強看出向遠方延伸的輪廓。


    令盧楓始料不及的是這裏明明距離市區並不遠,可山裏竟然沒信號,這讓正在用gps定位的他一陣罵娘。


    不過他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剛才在路上看到了一片被壓倒的雜草,拔開這些雜草,在泥地上看到了半條輪胎印。


    盧楓可以肯定,安大仁的車胎和這個輪胎印吻合。


    如果近期沒有另一輛使用同樣輪胎的轎車來過,那麽安大仁就和他猜的一樣,出事前並非是去了被目擊者看到的海邊,而是來了這裏。


    至於他為何最後去到了海邊,還被目擊者看到,盧楓已經有了猜測,不過還需要通過此行來證實。


    盧楓收起手機,摸黑順著山路一直往前,又走了整整二十分鍾,終於在被夜色籠罩的山穀裏發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那是一片失落的建築。


    和一戶化工廠一樣,這片失落的建築早已廢棄,混凝土圍牆表麵開裂,長滿青苔,院子裏成了雜草和小樹的天堂,已經幾乎和森林無異。


    僅有的兩棟三層小樓也早已破敗不堪,矗立在夜色之中,仿佛兩隻蟄伏沉睡的猛獸,陰氣森森。


    同一戶化工廠比起來,這裏要小得多,大概就和崔議員家差不多大,但給盧楓的感覺卻有些異樣,似乎比同樣廢棄的一戶化工廠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東西。


    盧楓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門口,使勁拔開齊腰的雜草,露出大門立柱上快要腐朽的木招牌。


    “漢江第十二汙水處理站”!


    “就是這裏了!”


    盧楓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眯著眼睛朝荒廢的汙水處理站裏望去。


    這裏就是當年專門為一戶化工廠處理汙水的地方,隨著一戶化工廠一起廢棄,被人遺忘了整整二十年。


    要說汙水處理對具有重度汙染風險的化工廠來說非常重要,而且十分常見。


    可這座汙水處理站僅僅是一戶化工廠的三個汙水處理站之一,以一戶化工廠的規模,兩個汙水處理站足夠了,三個似乎太多了點。


    而且奇怪的是,這座漢江第十二汙水處理站並非建在一戶化工廠的下遊,反而是建在一戶化工廠的上遊,距離一戶化工廠大約六公裏,海拔比化工廠還要高。


    如此一來,每當需要用這個汙水處理站來處理一戶化工廠的汙水時,勢必需要先用抽水泵將汙水抽上來,成本極高,效率極低,這怎麽看都不合理。


    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盧楓之所以到這裏來,是因為如果拋開地形等因素,這個地方就是二十年前首爾變態吃人案所有屍體發現地點的圓心。


    也就是說,警方發現的所有屍體都是圍繞著這個地方出現的,而發現屍體的地點周圍都有發達的下水道係統,汙水處理站則與下水道係統相連。


    所以屍體……可能當時還是受害人,極有可能就是從這裏出發,順著發達的下水道管網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被人發現的地方。


    這樣一來,無論當時警方派出多少警力嚴防兇手,隻要他們還在地麵上,就對死亡事件防不勝防。


    這也是為何當年首爾警察廳幾乎傾巢而出,但被害人的屍體還是每天都會出現的真正原因。


    “咦,果然停在這裏了啊?”


    在院子大門五六米開外,盧楓發現成片雜草被重物壓過的痕跡,看大小恰好是一輛小轎車,而在痕跡四角則出現了熟悉的輪胎印。


    盧楓推斷這便是安大仁當時停車的地點,看雜草被壓的程度,應該停了不短的時間,至於為什麽那輛小轎車後來會出現在六公裏外的一戶化工廠,就得進到裏麵去尋找答案了。


    “好了,來讓我看看這裏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吧。”


    盧楓眯著眼睛望向院子裏那兩座沉默的小樓,自言自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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