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淵劍眉星目,額頭上是白色的神紋,眼如點漆,明明是一張俊逸的臉,卻因有點肉嘟嘟的雙頰,顯得有幾分少年氣。


    原本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在剛剛的戰鬥中顯得有些散亂,幾縷發絲被周圍的氣流帶動,輕輕飄動。


    與應淵的嚴肅認真不同,玄夜神情稍顯散漫。同樣是劍眉,比應淵更添幾分英氣。眼尾輕輕上鉤,多了些邪氣肆意的感覺。


    八九成相像的臉,卻是截然不同的成熟感。配額頭的紅色魔紋,加上周身的氣質更顯英俊。


    應淵緊握手中之劍,眼神隨著玄夜的動作慢慢移動。


    玄夜手持刃魂有點漫不經心,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擊在劍柄,還有閑情逸致觀察李相夷。


    李相夷原本以為自己和父親長得就夠像了,沒想到祖孫三代相似度居然這麽高。近距離觀察著麵前的兩個人,又感覺區別還是挺大的。


    修羅王看人時下巴微微上揚,給人一種蔑視的感覺,果然跟性格中的狂傲脫不了關係。


    父親性格正直,看向修羅王時目光極為複雜,配上肉嘟嘟的臉蛋,有點委屈巴巴。


    怎麽越看越像隻愛哭的包子呢?


    不對,包子上有褶,這應該叫糯米團子吧?


    應淵不知道兒子已經大逆不道的在心中偷偷給他起綽號,他對玄夜的防備之心很重,畢竟從小到大都是聽帝尊給他講修羅王的劣跡。


    應淵雖然是天界戰神,帶兵征戰多年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但比起從出生起就生活在不停戰鬥中的修羅王,還是差上一線。


    玄夜隻是加重幾分力道,應淵身形暴退,背部將沿途的巨石砸的粉碎。


    李相夷閉了閉眼,看上去就疼,幸虧他親爹不這樣打自己。


    玄夜的世界裏沒有手下留情這種事,打起兒子來十分認真,劍直接朝著頭頸而去,一副今天就要清理門戶的樣子。


    有沒有留手不知道,反正應淵是挺淒慘的。


    倒飛出去在地上連磕幾下,落地時以劍撐地,身形都有些不穩了。


    看樣子玄夜應該是有放水,攻擊不連續,每過一會就給對方喘息的時間。


    這段時日他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很久了,今天務必要出口氣。沒有人能讓修羅王一直退讓,親兒子也不行。


    看向應淵的眼神微眯,輕輕搖了搖頭。


    染倉養大的孩子果然還是弱了點。


    應淵自然是不服氣的,握劍的手緊了緊,重新開始攻擊,這次先發製人。


    玄夜認真了幾分,但麵對應淵的全力攻擊麵上倒是悠哉,就是不知道具體出了幾分力。


    看樣子還是玄夜更勝一籌,畢竟他在原地都沒怎麽移動就能夠接下攻擊。


    隨著戰鬥繼續,應淵額頭的神紋消失,開始顯現出赤紅之色,攻擊力也上升許多。


    玄夜的眼睛微微睜大,看向對方的眼神開始變得認真。


    揮出最後一擊後終於停手。


    一番打鬥下來,隻是額前的兩縷白發有些散亂。


    應淵則要狼狽很多,不但發絲散亂,周身有些細碎的小傷口,連衣服上都沾滿了灰塵。


    李相夷急忙上前攙扶應淵,卻被他伸手攬到身後。


    玄夜看著兒子的動作,嗤笑一聲。小崽子剛剛下手挺狠,現在還如此防備他。


    目光看向應淵額頭上的紅色紋路,眼神柔和了幾分。


    應淵不想當天帝他可以理解,但對修羅族很是排斥這點讓他有些看不慣。


    子不孝父。


    這大概是每個父親最失望的一點。


    目光偏轉幾分,看向應淵身後好奇張望的李相夷。


    小家夥比他父親好奇心更重,眼神靈動,看見玄夜看向他還狐假虎威的瞪了他一眼。


    這孩子出生於人族卻修煉仙法,據說還有教導他的妖族,將來飛升成仙,擁有修羅血脈······


    簡直就是天選之人。


    染倉那個樣子也不像能有後代的,老家夥哪天死了估計他孫子能撿個大便宜。


    應淵原本見玄夜眼神柔和了幾分,眼中剛閃過喜悅之色,就發現他將目光投向了兒子身上。


    將好奇探出頭張望的李相夷往身後擋了擋。


    他就不該對玄夜抱什麽期望。眉心微皺,眼中重新變迴平靜。


    估計接下來又要談什麽複辟修羅族、統領三界的話題,應淵臉色一板,擺明了不想跟他廢話。


    玄夜臉上的煩躁一閃而逝,這個兒子除了長得像他,其他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如今倒也不是一定要統領三界,隻是修羅族自帶神力修為強過他族百倍,生存條件卻很差,有些不甘心而已。


    命短壽夭簡直是壓在整個族群身上的一座大山。


    天道不公。


    這成了他們最常見的想法,後麵的殺生自救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很少有生靈不渴望長生,更何況犧牲的都是其他族群。


    應淵從小生活在神界,接受的是正統教育。


    天道至公。


    怎麽可能會有一個數量龐大的族群修為強盛且壽命很長呢?


    就連神族如今也隻剩下大小貓幾隻,這還是維護和平、積累功德的下場,更何況作惡多端的修羅族。


    玄夜不認為自己的野心有問題,之所以失敗純粹是因為愛情和天下沒能同時擁有。


    但每個人的道都是不同的,誰也無法說服誰。


    神族通常順應天命,但玄夜偏偏是不服氣,要逆天的那種人。


    世界上最難控製的是思想。


    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眼看氣氛越來越緊張。


    “父親,阿娘那邊還擔心著呢,我們趕緊傳個消息迴去吧。”


    李相夷扯著應淵的袖子晃了晃,眼神不斷的在玄夜和應淵之間來迴轉換。


    應淵看著兒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怎麽啦?是不是害怕?”


    自然是有點害怕的,但十幾歲的少年人怎麽可能會承認呢?


    “沒有,就是想問一下,你會不會也像剛才那樣教育我。”


    應淵皺了皺眉,這是怎麽產生的疑問。


    他和染心好不容易有這麽個兒子,不說捧在手心,但也是如寶似珠。


    雖然最近幾年忙於處理天界的問題,但一有時間就會陪著他,從小到大別說打,連挨罵都沒有。


    應淵小時候還覺得自己生來罪孽呢,到兒子這裏就直接溫和式教育了。


    就連修煉都是按照小糖豆的興趣來,一點壓力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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