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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簫拿著小瓷瓶迴到了康王府。


    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書房的書桌前,望著那碧綠色的小瓷瓶,窗外一輪玄月掛在屋簷下,銀色的光灑滿了庭院。梆子聲由遠漸近,“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殿下,夜已經深了。”杜公公聽著外麵傳來三更的梆子聲,提醒康王。


    “杜榮,你說我坐上那個位置是不是就可以保護雲燦,是不是可以讓她不必那麽委屈?”


    杜榮嚇了一身冷汗。


    這個問題,他可不敢迴答。好在,周子簫也不是非要他迴答。


    “睡吧!”


    杜榮伺候著周子簫上了床,熄了燈。


    黑暗的夜裏,那銀白的月光特得特別的亮,一顆閃耀著溫暖的黃色光芒的星星陪伴在其左右。


    ……


    隔日,周子簫早早用了膳,就進了宮。


    “參見康王!”侍衛長耿純行禮。


    康王點點頭,往後宮走。


    耿純扭頭深深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華清殿,公公、小宮女們進進出出,嬉笑著,忙碌著搬著一盆盆茶花與蘭花。


    母妃其實喜歡開得豔麗的茶花,蘭花不過是為了裝份高雅而已。茶花可以養到明年,蘭花則往往過不了冬季。她一生氣,就喜歡往蘭花盆裏倒茶水。


    冷的茶水還好,蘭花還可以活幾日,要是那熱茶,立馬就死給你看了。


    周子簫進了屋。


    這不,放在明亮顯眼處的都是茶花。蘭花都放在角落裏,孤芳自賞!


    “這盆十八學士放這裏,這裏好,光線好,……”


    德妃正坐在榻上指揮著搬著一盆十八學士茶花苗的小公公。


    周子簫喊道:“母妃!”


    德妃轉頭望過來,發現是周子簫,嚴肅的臉立馬變得柔和起來:“簫兒來啦!快坐!”


    “簫兒吃了嗎?肚子餓了吧?來吃塊五仁糕。”


    “哦!好!”周子簫坐下來,伸手直接捏了一塊五仁糕。


    “周公子還是不要吃五仁糕的好。”


    白米鎮,柳雲燦的話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捏著五仁糕的周子簫又放了迴去並掏出一塊錦帕插了插手收進了袖中。


    德妃見了,立馬拿過去一雙筷子:“你就是心急,這不是有筷子嗎?來,用筷子夾。”


    周子簫沒有接:“不想吃了。”


    德妃笑著放下筷子,忙又推過去一碟子水果:“那就吃水果。這是山西的貢桔,挺甜的。你吃吃看。”


    周子簫隨手拿了一個,拔開皮:“嗯!是挺甜的。”


    “我讓人送兩筐給你。”


    “好。”


    見著態度溫和的周子簫,德妃醞釀著開著道:“那個……儀錦如何?伺候得可周道?”


    周子簫麵色不該,反問:“母妃想她了嗎?兒臣不該奪母妃所愛,不如讓她迴來伺候母妃。”


    德妃訕笑:“我這裏人多呢,隻是,母妃擔憂你罷了。”


    周子簫何嚐不知道德妃的意思,人放在他那,其實也無所謂。他的身子他還是作得了主的。送再多也是沒用的。


    他不想再與母妃糾結這件事,便問道:“母妃的頭,還疼嗎?”


    德妃抬手按了按額頭,“昨日疼了一會兒,就沒再疼。這會兒好著呢。你不用擔心!”


    那倒是,要是您一直疼,他可不就該擔心了,擔心雲燦會有危險。


    “是嗎?”周子簫嘴角抽了抽。


    德妃翹起蘭花指,修長的護甲套點了點周子簫的頭,笑著說道:“母妃還騙你不成,不信,你問太醫去,看母妃可曾再請過他們。”


    周子簫瞥了眼滿臉笑容的德妃,淡淡的說道:“母妃沒發病就好。”


    她發病發得勤,雲燦也就越有危險。


    周子簫摸著袖中的小瓷瓶心中歎息:這藥啊!要不是她是我的母妃,我真不想拿出來。


    可,她是我母妃!


    周子簫從袖中拿出柳雲燦給他的小瓷瓶,裏麵裝著解藥:“母妃,這是我尋來的偏方,你用用看,聽說很有效,治好了不少人的頭痛的毛病。兒臣好不容易才尋來的,母妃一定要用用看,說不定就能治好母妃的頭痛。”


    德妃質疑,禦醫都不知道她頭疼的毛病源在哪裏,治不好她的病,外麵的大夫能治好她的病?


    德妃抬頭看了眼兒子,看到他眼中真誠,關切的目光,德妃伸出手,笑道。


    “是嗎?快拿來給我瞧瞧。”


    昨日,柳雲燦給的小瓷瓶到了德妃手中,德妃瞧著不起眼做工不算精致的小瓷瓶,把玩了兩圈,打開瓶蓋。


    德妃湊近聞了聞,“嗯!味道還挺香的。嬤嬤去請太秦醫過來,讓他來瞧瞧藥能不能吃。”


    周子簫垂眸,不置一詞。外麵拿來的藥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就吃的,讓熟悉的太醫看看那是正常的程序。


    隻是,周子簫內心還是難過,為雲燦的善良的心意難過。


    容嬤嬤瞥了眼端坐著不說話的康王,應了聲“是。”,出了門。


    秦太醫倒出一顆藥,研究良久,才抬起頭。摸著胡須,慎重的說道:“微臣認為,此藥有活血化瘀,鎮定安神的藥效,吃也能吃。要說,這藥能治娘娘的頭痛,微臣覺得,恐怕效果不大。”


    周子簫皺起眉頭:秦太醫怎麽這麽說?這藥定能治頭痛之症,雲燦的話他相信。難道是時間太短,秦太醫沒有研究仔細,沒有全部了解藥的功效。


    德妃望著皺起眉頭的周子簫,微微一笑,心道:隻要能吃就行,簫兒特地拿來的藥,她自然要吃的。效果不效果,隻要沒有副作用,她並不在意。如今,她得靠著簫兒呢!


    今早,又掉了幾根頭發,幾根頭發裏竟然有根白頭發。她還是老了呀!長得再美,老了也沒有水靈靈,豆蔻年華的少女美貌,鮮嫩,誘人。


    剛進宮的安答應,這還沒到月底,這個月就伺候皇上四迴了,可比皇後還多上一迴,跟她可是持平了。這還是從她進宮從來沒有過的事。


    不過,她也不怕,她們都還嫩著呢,她現在有簫兒了。隻要把簫兒攏在身邊,再讓簫兒娶了趙雪,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德妃瞥了眼周子簫,對秦太醫道:“好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秦太醫鬆了口氣,退了出去。心裏卻道:康王不知被那個庸醫給騙了。


    秦太醫走遠,周子簫似乎沒聽進秦太醫的話,他麵不改色的對德妃道:“秦太醫都說這藥能吃,這藥定是能吃。既然,秦太醫都說,藥有活血化瘀鎮定安神的作用,母妃就吃幾顆吧!雖治不了頭痛之症,能活血,能安神也不錯。”


    容嬤嬤詫異,康王聽秦太醫的話隻聽一半嗎?秦太醫都說治不了娘娘的頭痛,他沒聽到嗎?他還讓娘娘吃這沒有用的藥?


    娘娘是要活血化瘀?是要鎮定安神嗎?


    娘娘是頭痛?頭痛!


    德妃拿著小瓷瓶左右轉了兩圈,瞥了一眼旁邊端坐著的周子簫,笑著說道:“好,好,就聽皇兒的。我吃就是了。”


    德妃打開小瓷瓶的蓋子,倒出一粒藥丸,青色的,像一枚青豆,藥丸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她有些詫異,藥還能這麽香,這麽好聞?


    周子簫看著德妃手中的藥丸,又道:“每日三次,每日兩粒,吃上三天就可痊愈。母妃要記得吃。萬不能忘記了。”


    還真要她按時安頓吃啊?又不治病。


    德妃看了神色正經的周子簫一眼,又倒出一粒,就著嬤嬤遞過來的溫水咽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像吃的話梅糖。


    容嬤嬤見德妃吃下藥,趕緊的遞過去一瓶糖汁話梅:“娘娘,吃顆話梅,解解藥的苦味!”


    德妃揮揮手:“不必,藥是甜的,一點也不苦,挺好吃的。”


    藥好吃?


    這還是藥嗎?難怪,秦太醫說此藥不治頭痛的病症。秦太醫大概不好意思說太直,不好意思說,這藥或許什麽用也沒有,就是一塊糖罷了。


    容嬤嬤看了一眼康王,心道:康王不知道被哪個遊醫給騙了,也不知道騙去了多少錢財?好可惜啊!


    德妃笑著對周子簫說,“這下,皇兒可放心了!”


    周子簫點點頭,叮囑她:“嗯!母妃晚上記得服用。一定要吃上三日方可。”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皇兒最孝順。”


    ……


    從德妃的寢殿華清殿出來,經過禦花園,周子簫來到了乾清宮。


    還沒走到乾清宮門口,周子簫就聽見裏麵,皇上正大聲罵著賑災迴來的董樸誠,“……十萬兩雪花銀撥給你,你怎麽用的?你就交上來這一副爛賬。他們上奏折,說你貪贓枉法,原本,朕還不信,如今,朕瞧著,事實確是如此。你再瞧瞧,如今,流民遍地都是,京都滿大街都是流民,你賑的什麽災?還有,樂裕那的賊匪又是怎麽迴事?你給我說。……”


    董樸誠心中發慌,忙高聲辯解:“皇上!臣冤枉啊!那十萬兩銀子,臣可是摸都沒有摸一下,臣真的一個銀錠子都沒有拿。相府以北,那可是顆粒無收,……”


    小太監見康王來了,忙迴稟:“皇上,康王求見。”


    董樸誠心中一喜,康王救了他的命啊!


    皇帝狠狠的瞪了眼董樸誠,望向門外,道:“讓他進來。”


    “殿下請進!”


    周子簫跨過高高的門檻,餘光瞥過地上跪著摸眼淚的董樸誠。心道:他這是為了什麽流淚,為流離失所的流民,還是為了他的官位,還是為了別的?或許,那眼淚本就是裝的。


    周子簫施禮:“兒臣叩見父皇。”


    “起來吧!”皇帝心情不好的問道,“見過你母妃了?你來此,找父皇有什麽事?”


    周子簫直接開口道:“兒臣如今身體完全康複了,這全是父皇的恩澤。兒臣每日閑在家裏,無所事事,兒臣想到父皇治理國家如此辛勞,兒臣覺得不該如此享樂,兒臣願意為父皇分擔些許憂愁,請皇上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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