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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範川也是有眼無珠,榆木腦袋。難怪他和還沒搭上公主府的杜元宇混在一起。


    他不想想,能和趙六一起喝酒是身份能低得了。


    再看周子簫一身穿戴,再看看杜榮一身打扮,就算你沒見過二皇子,沒見過康王,你猜也能猜出幾分來呀!


    真是空長了一顆腦袋在頭上。


    趙六看著範川的小廝動起了手,驚詫得都忘記勸架了。


    這人沒長腦袋嗎?


    杜公公也敢打?


    鴇母還沒來得及勸架,打架就結束了。


    片刻間,範川的小廝倒了一地。


    範川瞪圓了眼睛看著躺在地上像死了的小廝。


    “你,你們殺了人?你們竟然敢殺人?”範川尖叫起來,“來人啊!殺人了。”


    這尖叫聲讓整個百花樓都靜了片刻。


    “閉嘴!”趙六高喝一聲。


    這人腦袋裏是漿糊嗎?


    人倒在地上不動就是死了嗎?


    範川驚慌地指著趙六與周子簫:“你們殺了人,我要報官。這麽多人在這裏都看見了,你別想包庇他。”


    要說範川為何如此驚慌,他呀!他雖然是一個紈絝子弟,是一個吃喝玩樂的人,可卻不是那陰狠的人,殺人的事,他還做不出來,自然也沒有機會見過。


    “我包庇他?”趙六指指自己的臉,又指指周子簫,“他要我包庇?笑話!”


    趙六朝他翻了個白眼。


    突然,眾人身後響起起一個粗獷的聲音,“誰要報官?”


    眾人轉過身望過去。


    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的男子,腰間挎著一把橫刀。


    範川連忙轉過身,跑過去:“我要報官。我要報官,他們殺了人。他們殺了我的小廝。”


    “殺了人?”絡腮胡子眉頭擰成了山,望向範川指著的地方。


    三個小廝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看不真切。


    青樓裏向來是人命官司的高發地。


    絡腮胡子一把拔出刀,喊道:“來人,都給我抓起來。”


    瞬間,從門外湧進七八個兵,把院子裏的人圍住。明晃晃的刀閃著寒光,鎮住了院子裏大多數人。


    鴇母忙退到一處陰影處,給院子裏的打手示意。


    這時,不少人迴過神來,忙縮了身子擠到一處,喊道:“不管我的事,是他們。是他們。”


    眾人指向了趙六與周子簫一夥人。


    “趙公子?”絡腮胡子一下子認出了因人群退後,而露在人前的趙六。


    絡腮胡子忙上前抱拳:“趙公子,這是怎麽迴事?”


    範川沒想到來的官爺竟然認識趙六,也對,趙侯爺還領著軍職呢!認識趙六的人自然不少。


    範川恨恨的咬了牙提醒道:“你們認識?他們殺了人,這兒的人都看見了。你可得明察秋毫。”


    趙六又翻了個白眼,他今天跟他打賭真是丟架子。這樣一個人哪裏值得他與他打賭,還來了百花樓,他又要被他爹揍一頓了。


    趙六懶得裏範川,直接跟絡腮胡子解釋道:“秦都察。地上,範府的小廝並沒有死,他們隻是暈過去了。還有,這位是康王!你別抓錯了人。”


    趙六口中的秦督察單膝跪地:“微臣參見殿下!”


    “康王?”範川怔怔的看著周子簫,再看向趙六。


    趙六跟康王自小玩得好不是瞎話呀?


    “殿,殿下。”


    ……


    康王夜宿百花樓的事情,天還沒亮就傳遍了京都。


    許多人暗地裏鬆了口氣。


    特別是德妃,她可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就說呢,這世間,哪有男子不多情。何況,他爹就是個多情且濫情的人。


    德妃不肖的把玩著一支皇上令人剛送過來的鑲嵌各色寶石的鳳凰金簪。


    鳳簪那可是皇後才能戴的。


    她還不稀罕戴呢!等她當後皇太後,什麽樣的鳳簪不能戴。


    德妃把剛插在發間的鳳簪又取下來,扔進了梳妝台,拿起一旁的百花步搖,她還是喜歡步搖,眼色都鮮亮,襯她的皮膚呢!


    德妃對著鏡子比劃著戴在哪裏,她似隨口的問道:“儀錦,你願意去伺候康王嗎?”


    名叫儀錦的宮女先是一喜,隨後,垂下眼眸,掩飾內心的激動,手緊緊的捏著錦帕,壓製著激動的語氣,迴道:“奴婢想一直伺候主子。”


    德妃從鏡子裏瞥了眼低垂著頭看不出表情的儀錦,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衷心,伺候我是衷心,伺候康王也是衷心。你願意去康王府嗎?”


    儀錦身子一抖,忙跪下:“奴婢願意伺候康王。”


    ……


    眾人都在打著自己的主意。


    百花樓二樓東邊一間屋裏的周子簫,惺忪的睜開那雙狹長的鳳眼,粉色繡著荷花的紗帳印入了他的眼簾。淡淡的桂花香味充盈著整個肺腑。


    這是哪……?


    周子簫揉揉他那因宿醉而頭疼的腦袋。


    要命,頭怎麽會這麽難受?


    “殿下醒了?”婉轉悠揚的女子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周子簫轉向話音落處,一位美貌的女子身披素錦,坐在一旁的圓桌旁,玉手細細的攆著香。


    “你……?”周子簫覺得自己的腦子斷片了,他竟然想不起來昨晚的事情。


    瑞雪停下手,站起來施了一禮,柔聲道:“奴家是百花樓的姑娘,奴家姓楚,名靜瑤,您也可以喚我瑞雪。”


    周子簫坐起來:“瑞雪姑娘。”


    瑞雪嫋嫋婷婷的走過,柔聲道:“奴家為殿下更衣。”


    更衣?


    周子簫掃了眼床榻,抬了抬手,讓瑞雪退下。


    此時,周子簫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些,似乎也記起來一點昨日的事情,他目光掃過四周與周身,外麵的衣裳在床頭,他隻著內衫。


    周子簫皺了皺眉頭,站起來,喊道:“杜榮。”


    “殿下。”


    杜榮推開門進了屋,不敢四處打量,隻偷偷的瞄了床上一眼,什麽異樣也沒瞄見。他不敢再瞄,忙伺候起周子簫穿衣。


    瑞雪看著周子簫一聲不吭的離開了百花樓,走時,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康王前腳剛離開百花樓,彩鳳就進了瑞雪的屋子。


    彩鳳是百花樓的第二紅牌,她名聲沒有瑞雪響,差得不是一絲半點。她對瑞雪那可謂羨慕嫉妒恨。


    彩鳳自個就進了瑞雪的屋,掃了一眼早整理好的床鋪,倚著椅子背,說道:“昨兒,晚上如何?舒服不?你可真是賺到了。康王啊!嘖嘖!康王年輕,有才又有貌,最主要的,他是康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真的是要什麽有什麽。喂!出去了,去了康王府,要記得姐姐我哦!”


    討好的話說得酸溜溜的,像是進了製醋的作坊似的酸倒了牙。


    瑞雪抬頭瞥了一眼假笑的彩鳳,複又低頭,慢條斯理的泡起茶來,諷刺的問道:“口幹了吧?喝茶嗎?”


    彩鳳頓時站直了身子,手拿著帕子指著瑞雪,氣唿唿的說道:“你!你!你得了貴人的眼尾巴就翹起來了!切!指不定,康王出了門就把你忘了。他那樣的人,從來不缺女人。哼!”


    彩鳳沒討到便宜,說了一堆挑撥的話,甩著帕子出了瑞雪的門。


    瑞雪依舊泡著茶,沒有動怒。


    彩鳳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不過,話說得再對不過了。


    康王那樣的人從來不缺女人。更別說,康王或許根本沒看上她。


    瑞雪暗暗歎了一口氣。


    洗杯子的小丫頭望著瑞雪完美無瑕的側臉,憧憬道:“康王要是能接小姐出去就好了。”


    接她出去?


    瑞雪低頭掩飾了眼眸中的失望。


    昨兒晚上?


    想到昨兒晚上,瑞雪失神的幹笑。


    醉醺醺的康王在公公和小廝的攙扶下進了她的屋。


    康王揮退了下人,踉蹌著走到她麵前,抬起了她的臉。


    當時,瑞雪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沒想到,一張紙,幾句話,她就那麽巧的抽中了康王寫的紙。


    她沒想到,康王長得這麽俊俏。康王不但俊俏,她還從他的眼色中看出,康王並不好美色,不是那青樓的常客,風流的人。


    你問她為何知道?


    因為,她是青樓裏的人,做的這一行。


    在康王長久的凝望裏,她記得她柔柔的喊了一聲。“殿下!”


    康王收迴凝視的目光,坐到了床榻上,斜依著床圍子,低沉的吩咐道:“彈一首《陽春白雪》。”


    “是。”


    琴對於瑞雪來說是手到擒來的,畢竟她吃著這碗飯呢!


    《陽春白雪》,瑞雪也很拿手,不是別人要求她彈的次數多,而是,她自己喜歡這首曲子。


    瑞雪很自信的彈起了《陽春白雪》。她相信這首曲子能令康王另眼相看。


    一首終。


    瑞雪看著已經閉上眼眸的康王,她離開琴桌,來到床邊,柔聲問道:“奴家伺候您上床。”


    沒有迴答聲。


    瑞雪鬥著膽,顫抖著手伺候著康王脫了衣裳。濃濃的酒味,瑞雪竟然沒像以前伺候別的男子那樣,覺得難聞,此時,她反而覺得,空氣裏彌漫著旖旎,令人心慌慌的。康王領口的扣子,她解了許久才解開。


    瑞雪伺候著周子簫上了床,蓋上被子。


    “再彈首《十麵埋伏》。”


    正準備脫自己衣裳的瑞雪,頓住了手。


    彈《十麵埋伏》?


    康王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大半夜的彈《十麵埋伏》?


    瑞雪轉身看著床上的康王,康王依舊閉著眼睛。


    瑞雪鬥膽婉轉的說道:“殿下,夜已深,還是讓奴家伺候您……”


    康王攏攏被子,低沉的說道:“不必。你自去彈琴。”


    一首《十麵埋伏》彈完,瑞雪都不知道錯了幾個音。


    許久不見康王講話,瑞雪再次上前,柔聲說道:“殿下,奴家伺候……”


    康王轉了個身,冷聲說道:“你找個地方睡吧!不必管我。”


    找個地方睡?


    讓她找個地方睡?


    您是來逛青樓的嗎?


    你……你……


    瑞雪望著康王的美背,手握成拳,緊了鬆,鬆了又緊。


    床上躺的是康王,瑞雪不敢造次,隻得擠在伺候她的小丫頭的榻上睡了一個迷糊的覺,睡得腰都僵了,手腳冰冷的被凍醒了,此時,天卻還未亮。然後,她就看著康王唿唿大睡,一直到天光大亮,太陽照進了內室,照到桌腿上,康王醒來……


    ……


    一晚上,她與康王根本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早上,更沒有發生什麽事。


    這一切,沒有人知道,除了伺候她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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