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阮阮被氣得胸膛不斷起伏,“那是因為爹爹看在姐姐還是家人的份上,才肯出這麽多靈石的!可現在她已經不是我們天音宗的人了,我們憑什麽還要給你們這一千靈石?”


    商子裕咧嘴一笑:


    “甭管她今日之後還是不是你們天音宗的人,上個月是不是吃了我們的用了我們的?在今日以前,小夭可是你們天音宗的人,要不是我們當初好心收留了她,說不定她早就被餓死了,現在還如何能長得白白胖胖?”


    “再說了,方才你們分明還答應得好好的,如今見她不願意迴去了,竟然還想把這靈石給拿迴去?哪兒來的道理?你們天音宗臉變得這麽快真是讓人長見識了!不是四大宗門嗎?這點靈石難道還花不起?”


    這話一出,修士們個個點點頭。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麽?


    今日斷絕關係是今日的事,可從前的賬還是得算清楚的。


    遲阮阮被這商子裕的不爛之舌和底下的修士們氣得臉色漲紅,“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能聽的話來。


    “罷了!”遲陵把遲阮阮往後一拉,“此事便就這樣,這一千靈石就當我天音宗買斷了和你這個不孝女的關係!我和你再無任何關係!從此以後,我遲陵隻有遲阮阮一個女兒!”


    聲音之決絕,讓身邊的蘇禾都嚇了一跳,可她沒有理會方才遲陵說的話,隻看著遲夭,滿臉失望:


    “娘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竟然要跟我們斷絕關係?自一月前你走後,我便沒日沒夜地為你擔心,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操碎了心!小夭,你怎麽就不能理解我呢?”


    從遲夭被接迴宗門開始,她就心驚膽戰,生怕她學壞,改不掉那些乞兒的陋習,所以讓宗門內心境最好的秦墨去教她為人處事,即便她不能修煉,她也從未說過什麽,還刻意讓阮阮與她親近,就是為了讓她變得更好,更符合掌門千金這個身份。


    可她怎麽能這麽糟蹋一個娘親的苦心?這一年來,不僅次次搗亂,做出一些讓人生氣的舉動,頑劣不堪卻偏偏倔強,每次還都不肯認錯!搶阮阮的東西,把自己做的錯事陷害在阮阮頭上,現在竟還要跟他們斷絕關係?她怎麽敢!


    遲夭隻看著她說了一句:


    “是嗎?那你為何不第一時間來找我?”


    一句話,擊碎了所有的濾鏡。


    所有人突然恍然大悟,是啊,這小女娃看起來才五六歲的模樣,如果她真的在乎自己這個女兒的話,怎麽會放心任由她一個人在外麵這麽久!


    “自欺欺人,自我感動,一丘之貉。”一旁久久沒說過一句話的林行幽,冷眼看了一眼蘇禾和天音宗的眾人,奢侈地從嘴裏吐出了這麽幾個字。


    修士們紛紛在暗地裏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狠人,一語中的。


    “有些人不會以為自己在四大宗門,便是人上人了吧?不會吧不會吧?”商子裕陰陽怪氣。


    一旁的玄祁也邪笑,“靈石既然給了,那你們天音宗和遲夭便算兩清了,我們走。”


    甫一轉身,卻被商子裕拉住了,“等等!”


    眾人皆準備散去,聽到這又停下了腳步,遲夭也抬起頭看向他,有些疑惑。


    卻見商子裕大手一指,直直指向了站在遲陵斜下方正低著頭的尚元洲,下巴微抬,“還有你呢,你們天音宗是大宗門,你身為大宗門的弟子,應該不會欠靈石不還吧?”


    尚元洲一直使勁低著頭,就是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趁機讓自己掏靈石,這會,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他有些猶疑地看了眼遲夭:“小夭,我……”


    “喂喂喂,怎麽迴事?這還是你自己方才跟所有人說的你借了小夭靈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該不會是不想還吧?”商子裕立刻打斷了他的施法。


    玄祁手中火球已然醞釀而起,“跟他廢什麽話?小爺一個火球過去,看他還不還!”


    這麽一鬧,尚元洲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被玄祁嚇得頓時整張臉都憋紅了,磨磨蹭蹭地從自己納戒裏頭抓了一把靈石。


    在遲陵和阮阮的注視下,數都沒敢數,他就拖著腳步朝商子裕走了過去,放進了他的手裏,隨後逃也似的跑了迴去,還不小心在台階上摔了個狗吃屎。


    惹得一片哄笑。


    商子裕見此,抬手就把靈石塞進了遲夭的小布袋裏頭,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便轉身離去,一句多餘的話都未曾跟他們說。


    林行幽則是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收迴了手,隨後掀起眼皮,留下一句“天音宗不愧是大宗門,說話做事就是利落,在下佩服”便悠悠晃晃跟了上去。


    蘇禾直接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噎地說不出話來,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暈了過去,眾弟子驚唿,手忙腳亂把她給扶了下去。


    遲陵也被氣得狠了,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在其他三位掌門複雜的目光下,重重坐了迴去。


    “爹爹別生氣,你和娘親都沒有錯,是姐姐不夠理解你們,或許等她在那什麽都沒 有的鴉羽宗待上一段時間,便會想清楚要迴來了。”


    遲阮阮看到這一幕,立刻想上前替他撫平胸口的氣,卻腳一崴,踩到了那個坑,噗通一聲掉了下去。


    由於坑很是狹窄,遲阮阮根本沒來的及使用靈力,便屁股著地了。


    她下半身麻木地坐在坑底,沾了滿身的灰,兩眼閃過一絲殺意。


    遲夭,果真是掃把星,每次遇到她,自己一準沒好事發生!


    遲陵卻全然沒發現自己女兒掉下去這件事,隻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重重歎了口氣,這才順了氣,隨後才感慨道:


    “阮阮,我與你娘親,還有你這麽個懂事的女兒,是我之幸事啊……”


    說著,也沒等遲阮阮迴答,他便又看向了其他三位掌門,抬手作揖,“讓幾位掌門見笑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三位掌門皆是有些無言,倒是沒說些什麽,隻是隨意附和了幾句,便重新坐了迴去,神色各異。


    卻在這時,天音宗所有人,頓時臉色都有些奇怪。


    沒過一會兒,便通通都臉色蒼白,白眼一翻,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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