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大廈二十三層的環形走廊被霓虹燈牌切割成光怪陸離的碎片。


    茅羽數著玻璃幕牆外懸浮的熒光箭頭,饕餮鑰匙在衣領下隨著心跳頻率微微震顫。


    當他轉過拐角時,險些被舉著全息應援牌的人群撞倒——“趙天宇全球後援會”的立體字正在半空炸成粉色星屑。


    “新人通道在消防栓後麵。”保安用金屬探測器戳了戳他衛衣兜裏叮當作響的硬幣,茅羽摸到那枚從虛擬世界帶出來的青銅紋章時,指尖突然竄過細小的電流。


    報名處的長隊蜿蜒到安全出口。


    前邊梳著髒辮的女生正踮腳拍攝牆上的曆屆冠軍海報,她手腕的光腦突然彈出娛樂新聞:“據悉,趙天宇工作室已包下聖托裏尼島進行新專輯封閉創作......”


    “趙哥這次絕對能蟬聯盛典冠軍。”後邊戴漁夫帽的男生突然提高音量,“不像某些連樂器都認不全的愣頭青,仗著異能就想來分蛋糕。”


    茅羽假裝沒聽見那些刻意飄過來的嗤笑,鎖骨間的饕餮鑰匙突然發燙。


    當他摸到報名表上“異能屬性”那一欄,墨跡突然詭異地暈染成青銅色篆文——“音律共鳴者·初級”。


    “下一位!”


    玻璃房裏的ai機械臂突然卡住,掃描儀紅光在他頸後的雷紋編碼上來迴遊移。


    茅羽感覺到某種古老旋律在耳膜深處蘇醒,就像上周在虛擬世界用雷係異能劈開數據洪流時,那些自動重組為樂譜的破碎代碼。


    直到夜露浸透訓練室的外牆,茅羽還在調音台前擰著眉峰。


    全息投影的十二種曲風標簽像困獸般在四周遊走,電子屏上的小樣不斷跳幀——民謠吉他的殘影疊著賽博朋克的電子脈衝,敦煌古樂的箜篌聲裏突然炸出重金屬鼓點。


    “係統提示:音樂風格契合度不足35%。”


    懸浮屏彈出的警告框泛著血紅,茅羽扯下監聽耳機時,發現青銅紋章不知何時黏在了混音器旋鈕上。


    窗外的霓虹燈牌恰好切換到趙天宇代言的香檳廣告,那位頂流歌手握著金話筒的手指在特寫鏡頭裏泛著機械義肢的冷光。


    “聽說那個雷紋小子連五線譜都要靠ai轉換?”


    第二天晌午,茅羽剛推開星海大廈的防火門就僵在原地。


    趙天宇帶著香水味的冷笑從通風管道飄下來,幾個練習生正圍著自動販售機竊竊私語。


    “宇哥說他虛擬戰隊的勳章都是刷的......”


    “難怪昨天他的報名表觸發三級審查......”


    茅羽攥緊兜裏發燙的青銅紋章,訓練室門禁卡在掌心硌出深紅印痕。


    當他撞開消防通道的鐵門,二十八種未完成的旋律突然在腦內轟鳴成暴烈的協奏曲。


    防火門外傳來人群騷動,趙天宇的助理正在派發鑲著金箔的邀請函:“宇哥說今晚慶功宴請全體工作人員......”


    暮色爬上調音台時,茅羽盯著光腦裏99+的未讀消息突然笑出聲。


    鳳瑤發來的《聲波異能進階指南》和茅靈偷拍的趙天宇團隊出行表並排閃爍,饕餮鑰匙此刻正懸在電容麥上方,將夕陽折射成青銅色的光譜。


    當最後一道霞光湮滅在都市天際線,紋章突然墜落在調音鍵上。


    混沌的電子雜音裏,隱約傳來虛擬世界成就牆崩塌時,那些青銅浮雕相互叩擊的清脆迴響。


    霓虹在趙天宇耳釘上折射出冷冽的弧度,他正倚著鍍金電梯門把玩打火機,金屬手指與鈦合金門框碰撞出清脆聲響。


    茅羽的球鞋碾過散落在地的慶功宴請柬時,趙天宇後頸的機械關節突然發出齒輪卡頓的嗡鳴。


    “用義體改造聲帶的人沒資格嘲笑異能者。”茅羽抬手按住電梯感應器,饕餮鑰匙順著銀鏈滑進領口,在趙天宇驟然收縮的瞳孔裏烙下一道青銅光痕。


    走廊的智能玻璃突然轉為霧麵模式,將遠處練習生們的驚唿隔絕成模糊的底色。


    趙天宇的香水味裏混進焦糊氣息,他機械手指彈出的幽藍火焰照亮茅羽眼底跳動的雷紋,“知道上次和我叫板的新人墳頭草多高了嗎?”


    “你的混音師還在用三年前的和弦模板。”茅羽的衛衣兜裏傳出青銅紋章與硬幣碰撞的叮當聲,訓練室門禁卡在他指間翻出殘影,“不如賭賭看,是你先修好聲帶伺服器,還是我先找到湮滅你假嗓的完美音階。”


    電梯井深處傳來鋼索繃緊的嘶鳴,趙天宇突然笑出聲,嘴角卻抽搐著偏離麵部捕捉器的定位點。


    他甩出張嵌著芯片的鎏金名片,金屬邊緣堪堪擦過茅羽頸後的雷紋編碼,“拿這個去負三層垃圾站,那裏更適合你這種……”


    話音未落,茅羽已攥著名片轉身。


    青銅紋章在防火門閉合的刹那迸發強光,將趙天宇未說完的譏諷灼燒成飄散的灰燼。


    負三層的潮濕空氣裹著青銅迴響。


    茅羽踢開纏著數據線的破舊合成器時,饕餮鑰匙突然懸浮在半空,將牆縫滲出的水珠折射成跳動的五線譜。


    當他觸碰鏽跡斑斑的調音台,虛擬世界那些被雷暴劈開的記憶碎片突然化作音浪——敦煌箜篌撞碎賽博鼓點,民謠吉他弦上綻開量子玫瑰。


    “這才是……”茅羽的指尖在落灰的琴鍵上刮出星火,青銅紋章將他的影子投射成三頭六臂的樂神,“係統,啟動全頻段共鳴!”


    廢棄音箱矩陣驟然轟鳴,生鏽的金屬支架在聲波中震顫起舞。


    十二個懸浮屏環繞著他瘋狂旋轉,民謠與電子樂的數據洪流在雷紋編碼牽引下,竟凝成泛著青銅光澤的液態旋律。


    當茅羽抓住那團遊走的音波,他聽見虛擬世界成就牆坍塌時,十萬青銅編鍾同時奏響的浩瀚迴音。


    “叮——”


    合成器屏幕炸開翡翠色流光,破碎代碼在聲波中重組成全新界麵:【混沌編年史·青銅紀搖滾】


    茅羽抓起電吉他甩頭時,纏在琴頸的數據線突然活過來般自動接入效果器。


    負三層的排氣管道跟著節奏震動,連牆角的黴菌都在低頻震顫中排列成狂歡的舞陣。


    他額角的汗珠墜落在青銅紋章上,炸開的音浪竟將頭頂的消防噴淋係統震出漫天彩虹。


    “孫老師,這混音……”


    “把民族調式塞進電子框架?你以為自己是女媧補天?”


    三天後,茅羽抱著存儲卡的手指微微發顫。


    孫製作人後仰時,懸浮辦公椅的關節發出與趙天宇相似的機械摩擦聲。


    全息投影將《混沌紀》的旋律拆解成冰冷的數據流,那些曾讓負三層黴菌起舞的音符,此刻在頻譜分析儀上顯出猙獰的鋸齒。


    “第47秒的轉調誤差0.3個半音。”孫製作人的鋼筆戳穿懸浮屏,墨汁在茅羽的小樣封麵上暈染出黑洞,“知道為什麽趙天宇能紅嗎?他的團隊連唿吸頻率都要校準到440赫茲標準音。”


    窗外的霓虹燈牌恰在此刻切換成趙天宇的巨幅海報,機械義眼在夜色中泛著嘲弄的冷光。


    茅羽的衛衣兜裏,青銅紋章正將存儲卡灼出焦痕,三天前震碎負三層玻璃的聲波此刻在他耳蝸深處蜷縮成嗚咽。


    “但那些青銅和聲……”


    “等你搞清楚編鍾和架子鼓的聲壓級配比再來找我。”


    自動門閉合的瞬間,存儲卡在茅羽掌心裂成兩半。


    他靠在大廈外牆上仰頭喘息,夜風將孫製作人粉碎的樂譜殘頁卷到他腳邊。


    霓虹燈光穿透紙張,那些被紅筆劃爛的音符竟在潮濕的柏油路上投映出全新的青銅紋路。


    饕餮鑰匙突然從衣領裏蕩出來,將殘破的譜麵灼燒重組。


    茅羽看著柏油路上跳動的光斑逐漸拚成陌生而恢弘的旋律矩陣,遠處星海大廈的輪廓正在夜霧中扭曲成巨大的編鍾形狀。


    孫製作人鋼筆落地的脆響驚飛了窗外的機械鴿群。


    懸浮屏上的頻譜圖正瘋狂跳動,原本猙獰的鋸齒波不知何時化作流淌的青銅河流,敦煌箜篌的泛音竟與量子混響完美咬合,在數據流裏綻開朵朵青蓮。


    “你往編鍾裏摻了賽博朋克的腦波震顫?”孫製作人扯鬆領帶時,懸浮椅的機械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追著光譜分析儀上躍動的金色光點,“三天前你連相位抵消原理都搞不懂!”


    茅羽的衛衣下擺還在往下滴水——半小時前他衝進暴雨中的古董樂器行,此刻褲兜裏揣著半片從漢代編磬上刮下來的銅鏽。


    青銅紋章在心跳加速時泛起暖意,他假裝沒看見懸浮屏角落閃過的係統提示:【音律契合度92%】


    “混響室準備了九層聲學濾網。”助理小跑著遞來熱毛巾,腕表投影出的倒計時懸浮在茅羽眼前——距離初賽報名截止還剩48小時。


    孫製作人突然用鋼筆尖戳破懸浮屏,在《混沌紀》第七小節畫了個血紅的圈:“這段箜篌獨奏,我要聽到東漢末年的風沙擊穿22世紀的電音牆。”


    星海大廈負三層的排氣管道再次震顫起來。


    茅羽把古董編磬碎片嵌進合成器凹槽時,青銅紋章竟將空調冷凝水蒸騰成帶著硝煙味的霧氣。


    鳳瑤發來的全息數據流在潮濕空氣裏凝結成敦煌飛天,她們飄帶上的鈴鐺與賽博鼓機產生奇妙共振,震得牆角的黴菌孢子都在跳胡旋舞。


    “係統,啟動時空疊層共鳴!”


    當茅羽咬碎第三根吉他撥片,存儲卡終於迸發出翡翠色的完成度光柱。


    負三層的智能玻璃應聲炸裂,飛濺的碎片在半空凝成青銅編鍾矩陣,演奏著跨越千年的和弦。


    他抓起風衣衝向電梯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與倒計時電子音重重疊疊。


    初賽當天,後台的智能鏡子映出茅羽泛青的眼圈。


    他第18次檢查嵌著編磬碎片的電吉他,青銅紋章突然將琴弦灼成滾燙的金線。


    走廊傳來趙天宇團隊的哄笑,八個造型師正圍著那位頂流調整機械義嗓的濕度參數。


    “聽說孫老頭給他開了後門?”


    “等著看青銅古董怎麽被激光全息碾成渣......”


    茅羽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存儲卡邊緣,那裏有道鳳瑤用納米絲烙下的雷紋。


    當廣播響起選手編號時,他頸後的編碼突然與舞台燈光產生共鳴,在更衣室地麵投映出巨大的青銅鍾擺——此刻正向著初賽倒計時瘋狂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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