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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是,無論他怎麽期待,這幾年,林歸晚都沒有出現過。


    蘇征拿起床頭震動的電話,“喂?”語氣不耐煩地說。


    “蘇哥,張院長終於答應幫我們查一下,他那裏的記錄顯示林歸晚小姐當年雖然瀕臨死亡,但幸好救迴來了,第二天卻轉走了,同時調走的還有醫院最負盛名的醫生,林寧……”


    蘇征聽著自己經紀人傳迴來的消息,不禁朝天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眶就濕潤了。


    這幾年,他過得人不人,鬼不鬼。


    九年前,他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u盤裏的出警記錄,林歸晚衣衫不整,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地上躺滿了血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自我折磨著。


    為什麽在小晚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卻不在!為什麽自己又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人離自己而去。


    直到蔣則衝到昏暗的房間裏,把他打了一頓,揪著他去看了那幾個最該罪該萬死的幾個犯人的庭審現場,他才恍恍惚惚地醒了。


    張源在庭上一副懺悔的神情,對案件供認不諱,雖然林父安排的律師極力以故意殺人罪來判他的刑,但林父一方隻拿出了林歸晚的傷殘證明,卻沒有拿出死亡證明。


    奈何張源等人拿出當時的錄像,裏麵清楚拍攝了林歸晚捅了張源一刀,後來的畫麵卻沒有拍到,隻能看到張源等人有強奸的故意,林歸晚有防衛的動作。


    最後,法院判了張源故意傷害罪、強奸罪,數罪並罰,但因為強奸未遂,認錯態度良好,卻最多也隻判了他十年。


    可蘇征明明看到了張源下庭時眼裏的得意與惡意。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終其一生都忘不掉他的眼神。


    蘇征將頭埋在洗漱池中的水裏,迴憶著張源的眼神,隻覺得恨到極致,直到在水下不能唿吸了,才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狼狽的自己,隻覺得搞笑。


    如今已經九年多了,還有幾個月張源就要出獄了。


    蘇征仿佛又看到張源在鏡中得意地對他笑,他小心翼翼地捧了一捧水,澆在張源的臉上,冰涼的水讓張源打了個哆嗦。


    蘇征仿佛魔怔了一般,對著鏡子自言自語,“你敢出來,我就會讓你知道,哪裏,才是地獄!”


    張波和何桃根早就出來了,可他們寧願不出來。


    出來後時常會有一夥人來暴打他們,然後又甩給他一些錢,看著那一遝錢,他們舍不得不收起,也自然沒了報警的底氣,這些錢除了他們的藥費,還有生活費。


    就這樣他們被打了一年多,身上留下各種暗傷,瘸的瘸,瞎的瞎……


    後來沒人來打他們了,他們就到街上求別人打他們,因為一旦求打成功,就又會有人扔一些錢給他們。


    從此,他們成了這一帶臭名昭著的“求打乞丐”,卑賤得不行,人人唾棄不已。


    蘇征讀大學的時候,時常會站著遠遠的去看他們,看他們兩個人故意去挑釁路過的人,然後果不其然遭了別人的打罵,一邊被打,一邊賠笑。


    後來,蘇征賺錢後,找了兩個風塵女子,讓她們在不同的時間救濟了他們,用愛去感化他們,讓他們擺脫了那夥人的控製,兩個人都終於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小事業。兩人以為是老天開眼,因為每每遇到不如意的時候,就會有人幫助他們,他們以為自己獲得了救贖,他們以為真的是浪子迴頭金不換。


    蘇征擦幹淨臉,想著原來他們都已經過了三四年好日子了。


    他張開雙手,閉著眼,感受著外麵的清新空氣,自己要去接小晚迴來了,


    這些人,也該下地獄了,隨即撥通一個電話,“賀偉,可以收網了。”


    ……


    國外的一家莊園裏,林歸晚在花海裏躺著睡著了,一個穿著白色衛衣的男人伸出手用草帽微微擋住照射在林歸晚臉上的陽光。


    林歸晚難得睡得安穩,沒有做噩夢,林父林母在遠處看著林寧守著林歸晚,也算是放下心來。


    兩人在九年裏也是衰老了不少,林父的公司早就扔給了林歸晚的叔父,也就是林川的父親。


    自己帶著林母,為林歸晚一直求醫,林歸晚的外傷雖然毀了她的容,但是幸好沒有傷及性命。難熬的是,林歸晚在那晚受的刺激太大,心理醫生又強行催眠讓她忘記,結果林歸晚突然反抗,心智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這九年裏,多虧了林寧的悉心照顧,才讓林父林母放下心。


    林寧是林父林母資助的學生,自幼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又鬱鬱而終,林父林母的雪中送炭,讓他感激涕零。每年過年都會去林家拜訪,自然認識林歸晚,那天林歸晚被送來的時候,他也是慌了神,大動脈幾乎隻差幾毫米就要破裂,第二天,安排林歸晚轉院的時候,他也跟著去了。


    之後,他就成了林歸晚的專職醫生。


    林歸晚醒來後說不了話,她的崩潰不敢讓林父林母看見,也是多虧了林寧的照顧,她才得以有人可以哭訴。


    林寧這些年已經學會了手語,也隨身攜帶著紙筆。


    林父和林母曾經動過念頭,林歸晚懼怕所有陌生人,尤其是男人,但除了林父外,就親近林寧了,他們想過幹脆讓林歸晚嫁給林寧了,但誰也開不了口。


    這幾年,林歸晚做過大大小小的手術,慢慢消除臉上那橫叉交錯的恐怖傷疤,但不管怎麽消除,林歸晚臉上的傷疤還是攀附在她原本姣好的臉上,可怖又駭人。


    林寧抱著熟睡的林歸晚迴了房間,給她蓋上被子後,出門跟林父林母商量,“林叔,林姨,我想帶晚晚迴國……”


    此話一出,林父林母都沉默了,林寧何嚐不明白,迴去重新接受刺激,恢複與再受一次傷的發生概率絕不是五五分平。


    林寧繼續說:“晚晚總是畫一些畫,畫裏有鋪滿鵝卵石的河岸,也有很多人的夜市,我問她這是哪,她隻說是腦海裏的東西。”


    林父歎了長長的一口氣,起身拍了拍林寧的肩膀,“晚晚在高中有一個交往的男朋友,這些年一直沒放棄找她,這件事,我和你林姨會好好考慮一下。至於你,你也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完,就牽著林母的手進屋去了。


    林寧看著外麵迎風搖晃的花海,這是去年,他和林歸晚一起種下的,還有林叔林姨,種了好久。


    他知道那個男生,有一次有人打電話給林叔,他還沒來得及給林叔,就聽見那邊的人說那個叫蘇征的男孩子已經找上了林川,得到了林歸晚的消息。


    無論他提不提出來,簽離市始終還是要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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