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更衣的消息傳迴極北之地,淦戡璜在自己的大殿裏來迴踱步,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身子弱,可不怕冷,一般不外出時,穿的很單薄。他的皮膚白皙透亮,靠近看,隱約能看到皮下的經脈。天生高貴,修為高深。要不是千年前中毒加上被強力重擊,這世間怕是沒幾個對手了。


    淦戡璜跟朱軼結下梁子,便是從那時開始。


    諾罟進來匯報,“殿下,二殿下和軼殿下已經離開客棧,前往河穀的杏花林。”


    “軼殿下?”淦戡璜凝視著諾罟。


    可這是魔宮那邊都是這麽稱唿軼殿下啊,他一個下屬,能怎麽辦?諾罟當然知道他的主子介意這個稱唿,可他總不能給軼殿下另取個稱唿吧,那不就無法無天了嘛。


    “那我也去杏林賞花。”他倒要看看,到了這邊,朱軼還能怎麽個囂張法。


    河穀的杏花此時好像害羞的小姑娘,悄悄地藏在枝頭,含苞待放。花苞緊緊地閉合著,像是在積蓄著力量,等待著春風的喚醒。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杏花苞上,給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微風拂過,杏花苞輕輕搖曳,仿佛在跟春天打招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他們的車馬在冰凍的河流處停下了,朱軼想要在杏花林中喝茶吃糕點。淦戡欒從車上拿了幾塊毛毯,都是極珍貴的獸皮。


    他們選好了地方,淦戡欒將獸皮鋪在地麵上,隔絕尚未融化的冰雪。仆人擺好茶幾、糕點,朱軼到一棵樹下,搖搖樹枝,拿著茶壺接著,就地取了些花苞上的積雪。


    “多準備兩份糕點呀,再加份果子。”她吩咐著,淦戡欒示意仆人照做。她指著茶幾邊,


    “還有,這裏加個香爐。”


    等一切準備好,她才悠閑坐下。淦戡欒在她身側坐下,為了配合朱軼今天的裝扮,他也穿了一身華服。這樣的衣服好看,可席地而坐時,還真是不太方便,不自在。“你今日很講究嘛。這麽多點心,平日裏你都要分成三天來用。”


    “難得出門玩嘛,想吃的都擺上來,看著就開心。”她笑嘻嘻,可一塊糕點也不見她吃。淦戡璜剛到河穀,朱軼就感應到了。她不緊不慢點起了香,“你大哥來了。”


    “我知道,他隻帶了一個侍衛。”淦戡欒看朱軼嘻嘻哈哈的樣子,真的很無奈,她又想挑釁淦戡璜了。他親自給她倒茶水,“喝點吧,明明怕冷,還要跑到這天寒地凍的地方。”


    “這裏多美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雪地裏的開這麽嬌豔的花呢,若隱若現,坐在這裏被香氣包圍著的感覺,太浪漫了。”她伸手,枝頭那束開得最好的杏花被折了下來,換了個嬌滴滴的聲調,“來,鮮花送公子。”


    淦戡欒真是不知道怎麽招架她這突然的嬌柔,隻能由著她了。反常必有妖,她這憋著什麽壞,他就看著好了。


    “喲,為兄是來得不是時候嘛,會不會打擾到你們親熱啊。”淦戡璜杏林的一側出現,朱軼著實被他嚇了一下,雖然已經知道他到了,可她一直捉摸不透他靠近的路線。雪地正是他的最好隱身之所。


    “你真是太煞風景了。”朱軼被淦戡璜打斷了調戲淦戡欒,滿臉嫌棄。“知道來得不是時候,那就不要出現嘛。”她伸手在香爐旁扇風。


    淦戡璜瞬間蓄起一排冰柱,朝他們襲來。淦戡欒出手化解,兩兄弟正麵對視。單打獨鬥的話,他們都很有自信。朱軼在一旁饒有興趣看著,這衝突來得正合她意。


    這裏的地勢有利於淦戡璜,他不需要花費多大的氣力就能形成冰氣,他的一招一式都帶著冷冽的冰氣。淦戡欒並有打算在這裏決一勝負,隻要稍微占上風就行。對付淦戡璜,他遊刃有餘,朱軼在身邊給他加了不少靈氣,更加輕鬆了。


    他們在過招時,朱軼摘了一朵杏花扔過去,花瓣瞬間破碎成冰渣。該看都看得差不多了,朱軼不耐煩地朝他們喊,“你們能不能好好賞花呢?打來打去,漫天的冰渣,有什麽意思。”


    淦戡欒先收勢,“好,我給你煮水。”


    他這般聽話,實在是顛覆淦戡璜的認知。就算要拉攏朱軼的勢力,也沒有必要這般討好。淦戡璜知道打不過,原本也沒打算打贏,就是想出出氣而已。


    朱軼見他們停下來了,對淦戡璜招招手,大方邀請,“來都來了,一起喝杯杏花上的雪水泡的茶吧。”


    淦戡璜側身站在另一棵杏樹旁,他上下打量著朱軼。這樣看著,確實有些姿色,他想窺探她的靈力深厚,卻無法接近。


    朱軼也不管他要不要過來,隻顧自己吃喝了,“欒,我要吃那塊,豆沙味的。”淦戡欒拿過來,她還不動手,等著喂。


    淦戡欒一手拿著糕點,一手托在她下巴兩寸的地方,以免碎屑落在她身上。像照顧一個小寶貝。要不是親眼所見,淦戡璜打死都不會相信,他這個傲視一切的弟弟會做這些事。還是心甘情願做。


    朱軼拿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又將手上的杯子伸給淦戡欒,“好喝,你也嚐嚐。”


    淦戡欒沒有猶豫,聽話地喝了一口。


    淦戡璜看不下去了,感覺渾身難受,“告辭。”馬上離開了杏林,再待下去,他都要難受炸了。


    “再喝一點。”朱軼讓淦戡欒繼續喝水,這下是真正悠閑地吃糕點了。


    “他都走了,你到底還要做什麽?”朱軼不會平白無故對他撒嬌的,他心裏有數。


    “這裏真的太冷了,我們迴去吃烤肉吧。”她站起來,抖抖身上的雪,催著他,“快點啦。”


    淦戡璜迴到大殿,依舊渾身難受,皮膚像被千萬隻小蟲子同時叮咬,癢得他忍不住想去抓撓,但又怕越抓越糟糕。白皙的皮膚一塊一塊紅腫,就像一片凹凸不平的地表,有些地方還起了小水泡,看著就讓人心疼。


    巫醫來看了,調配的藥物,效果甚微。淦戡璜整夜無眠,那種癢,不是普通的癢,是深入骨髓的癢,仿佛有個小惡魔蟲子在你的皮膚裏跳舞,讓你坐立不安。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就是覺得整個身體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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