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會,吳大人終究還是歎息了一聲:“吳晨是太子爺身邊最近的人,也是太子黨最為核心的成員之一。”


    李牧川右手抱著左手的胳膊肘,左手捏著下巴,眼神微微有些飄,似乎在琢磨什麽事情。


    見李牧川這樣,吳大人本想問李牧川怎麽了,但是他的話還沒有問出口李牧川就先一步開口了,問吳大人說:“太子爺這個人如何?”


    “這……不好評價吧。”


    為官者對任何人都是三分信任,七分猜忌。


    哪怕李牧川已經夠可信了,但是吳大人還是不知不覺得就小心了不少。


    李牧川輕輕地咳嗽一聲:“吳大人,你不信我麽?”


    “沒有,沒有。”吳大人歎息了一聲,“我怎麽會不信你,隻是這評價太子爺……”


    李牧川見他想打官腔,鄭重其事的說道:“吳家上下千餘口人的性命比起您一句話孰輕孰重,您自己掂量一下。”


    他很嚴肅,吳大人也沒有想到李牧川會用這樣的口吻與他說話,便是稍稍一個愣怔。


    但僅僅片刻後,他就又突然重重的歎息了一聲說:“這麽說,我覺得太子爺小權謀可以,當個安樂王爺是沒問題的,但當為了大申朝的接班人,他不合適。”


    “但他是女帝陛下的大兒子。”


    “女帝?”李牧川驚訝的道:“皇上是個女子?”


    “是啊。”吳大人無奈的搖頭,“這個不重要,我本來想帶你去拜見陛下的,若是帶你去了,便是害你。”


    李牧川說:“陛下對太子爺什麽感覺,憑您的感覺來說。”


    吳大人稍稍猶豫,這才說:“一般般,說是太子爺,他是名正言順,但是軍權她交給了三王爺,理政權實際上在二王爺的手中。”


    李牧川的臉色更難看了:“這麽說,太子爺跟被架空了權力一般。”


    吳大人給自己的酒碗裏到了一碗酒:“未必,皇權更迭最是反複無常,曆朝曆代能平穩過渡的少之又少,即便沒有大的爭端,也有小的波及。”


    這不到最後一刻,誰都說不好最後的皇權會落在誰的身上。


    吳大人說到這個,突然又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似的,趕緊對李牧川說道:“李郎侍,我們扯遠了。”


    李牧川搖頭說:“沒有,大人,不必逃避,您心中已經有了定數了,何必還佯裝沒有看出來?”


    吳大人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這話怎麽說?”


    李牧川說:“您猜到這糧食是被太子爺貪了,但太子爺身居高位,搞不好那天皇帝的位置就是他的,就算不是皇帝的位置,他一輩子也不會愁吃穿。”


    頓了頓他接著壓低聲音說“和那些官吏不一樣,整個大申朝都是他們家的,他身在那個位置,根本無需貪糧,除非他想擁兵自重。”


    咯噔!


    吳大人剛剛端起的酒碗重重的便甩在了地上。


    像是李牧川說的一樣,這一點,他猜到了。


    但是他沒敢說出來。


    李牧川卻毫不猶豫的一提,這可給他嚇得夠嗆。


    “李郎侍,我們真的扯遠了。”他的聲音都不知不覺的有些發顫。


    皇族血脈之間的鬥爭最是無情冷血,凡是波及到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哪怕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都會被殺的。


    但凡涉及到這些東西的一定是大的忌諱。


    李牧川把這事情給挑出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李牧川卻不以為意,繼續說:“可解決的辦法就在這其中,難道吳大人真的想中指這場談話,讓吳晨背黑鍋?”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


    一旦沒有未雨綢繆,東窗事發後,他們就會被推出來,至於太子爺就算再無能,想把這麽個事情安排在他們的頭上還不是輕輕鬆鬆?


    終於,吳大人還是妥協了,沒了力氣一般說:“罷了,罷了,李郎侍,你說,轉機在何處?”


    李牧川笑道:“兩個,其一,暗中調度能調度的糧食,慢慢補,現在各方戰亂頻發,你隻要保證那個倉庫的糧食能一直保流民吃上,慢慢這個空就能填上。”


    “第二個麽,就是想辦法把太子爺的糧食做空,然後一把火把太子爺的糧倉空倉給燒了。”


    這樣一來,裏麵沒了糧食,著火之後,肯定會有人查,但因為不涉及糧食的私運,這事情就會從最危險的邊緣上慢慢的轉的平和。


    吳大人這會因為喝了不少酒的緣故,臉上泛紅。


    這第一條,憑借他的身份,拿出府衙內的錢采購糧食,確實能慢慢補齊,但他其實也在養私兵。


    現在要想這麽幹就隻能把私兵搞掉。


    再怎麽說,這一條雖然難,卻還是能做的。


    可這第二條,這跟不能解決有什麽兩樣?


    先不說吳晨敢不敢把這事情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了,他們怎麽在太子府動手?


    隻要他們動了手,會死的更快。


    吳大人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李郎侍你怎麽能出這種餿主意?這會讓吳家消亡的更快的。”


    不成想,李牧川依舊是輕輕一笑,不見任何緊張:“吳大人,您隻管把我引薦到太子爺那裏,讓我進入太子府,隻要我能進去,一切就都可改變。”


    吳大人詫異的看著李牧川,許久才問:“當真?”


    李牧川一點頭:“千真萬確。”


    可吳大人又有些犯難了:“但問題是,老夫跟太子爺的關係不是特別好,我更看好二王爺,他雖然不動兵權卻能抗衡各種勢力。”


    在這三個王爺中,吳大人不可能腳踏兩條船,隻能選站一個隊。


    他已經選了二王爺了,而吳晨則選的是太子爺。


    正因為這個,他們父子才不大合,現在吳晨做了這檔子事,但凡他的門人什麽的隻要進入了太子府,都容易產生不可逆轉的後果。


    這也是吳大人最擔心的事情。


    因為一旦出現意外,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大申朝就真的要殞命了。


    李牧川卻嘿嘿一笑:“不用您引薦,不還有吳晨呢麽?讓他來將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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