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在四月初,府試由知府主持,在鷺洲府府城貢院舉行。


    鷺洲府距妙雲鎮有兩日的路程,蘇家兩兄弟便要提前兩日趕去府城,府試三日。


    鷺洲府是江南大府,下轄六個縣,每個縣都是大縣,每個縣大概有一百八十人參加,那便是近千人取其三百人,平均每個縣五十人左右能中童生,難度非常大。


    四月初八放榜,蘇含章猜測四月初十傍晚大哥三哥他們便能到家,十一定會來學堂稟報是否得中,於是他也不著急迴家,繼續住在外祖母家裏。


    到四月十一,甲班的學生果然都迴來了。


    蘇含章和徐照情每日都是最早到學堂的,兩人晨讀了一會兒便陸陸續續有同學上學,蘇含章見到大哥三哥進來時,兩人神色有些許落寞,蘇含章想怕是府試不順。


    蘇含章上前給二位兄長見禮。


    蘇含金兄弟二人迴禮,蘇含金雖神色鬱鬱,卻還是問蘇含章這幾日是否認真上課?今日可要跟他們一起迴家住?


    蘇含金是位好兄長,他始終記得自己是嫡長子,要擔負的是整個家族的責任,所以他即便讀書天賦一般,進學也遲了些,但是他非常努力。


    蘇含章知道大哥雖然有些古板,但是不失為一位寬厚有責任心的長孫,他也非常敬重大哥的。


    “迴大哥,含章日日進學不敢懈怠,請大哥放心。含章今日跟兄長們家去,含章很好奇兄長們府城之行,到時候還請兄長們給含章說說。”


    蘇含金點頭,拍拍五弟的肩膀,“下了學就給你講,你先去晨讀吧。”


    蘇含章道了聲好。


    甲班五位有三位過了縣試,分別是蘇含金、蘇含銀和徐春江,但是府試三位都沒過,這都在徐夫子的意料之中,都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科舉遠比你想象的難。


    徐夫子見甲班的學生神色鬱鬱,嚴肅的臉上難得的笑了,眾人看著夫子,夫子一擺衣袖坐下。


    “今日不談課業,隻說說這科舉。”徐夫子點了徐春江,問:“春江,你說科舉難嗎?”


    徐春江起身答道:“難!”


    徐夫子哦了一聲,又問:“你說說難在何處?”


    徐春江道:“難在學生見識淺薄,讀書少。縣試尚可,但是府試的墨義有許多問題我都沒見過,有一題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學生竟未讀過這句,實在羞愧。”


    “‘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有誰答出了?”


    蘇含金低頭,他未答出。蘇含玉也搖頭未答出。


    徐夫子見未有一人能答出,又問:“在座的可有人能知道此句出自何處?”


    “迴夫子,學生知道。”蘇含章起身行禮。


    徐夫子點點頭,“你說說。”


    蘇含章從善如流,道“‘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出自後四書《軻》五卷。”


    徐夫子滿意的撫著美髯,接著問:“你可解其意?”


    蘇含章點頭,後四書釋義雖然沒學,但是他借閱了大表哥的後四書釋義大全,已經背了一半,這句恰好背過。“這句話的意思是一個有德行的人是不會去做似是而非的禮和義的,有道德品行的人會遵守禮法,做合宜的事情。”


    “善!”徐夫子誇讚了一聲,讓蘇含章坐下,又問蘇含金,“你覺得科舉難在何處?”


    蘇含金是個務實的人,答曰:“迴夫子,學生認為是書讀的不夠透徹,不夠全麵,所以試題答不上。”


    “那麽含玉呢?你覺得難在何處?”徐夫子又問蘇含玉。


    蘇含玉起身迴答:“迴夫子,學生認為科舉考試難在學識不夠深厚還沒有好運氣。學生的運氣實在不好,選的號舍是臭號不說,試題還完美的避開了學生擅長的。”


    “那麽你們氣餒了嗎?”徐夫子看著三位麵色羞愧的學生,不等他們迴答又道:“不過是一次小試,五十才考童生試的大而有之,又何須氣餒?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過不了府試,而為師也是過不了院試,但是為師終其一生都未曾放棄學習,你們才經曆一次失敗,又何必氣餒?


    學識有深淺,氣運有深厚,須知科舉之路艱難,有多難?大概便是難以持之以恆!難以保持平常心!學習當勝不驕敗不餒,唯有恆字也!


    你們才十幾歲,唯有天才者不出十歲能中第,若是一心備科舉的,十年寒窗苦讀方才窺月,你們做學問尚且五年,此次不過是牛刀小試,往後你們便知道自己尚且有哪些不足,才好更加努力。”


    徐夫子一改往日的嚴肅,今日對所有學生循循善誘。正如夫子所言,讀書唯有一恆字!蘇含章深感其意,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便是如此了。


    有夫子的開導,落第的學生也沒了鬱色,滿是昂揚鬥誌,徐夫子扶著美髯暗暗點頭,他的學堂有幾個好苗子,若是運氣好說不定真能出人才,到時候也算是圓了他畢生科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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