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


    嚴霖享受地吸了一口:“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太多東西。”


    “你沒有資格。”


    “我也沒有資格。”


    “雖然我很想問問你是這麽搞到這筆錢的,但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天天都躺在街巷裏喝得爛醉。”


    嚴霖忽然鄭重地拍了拍陳禾的肩膀:“所以...我相信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和小芷都是。”


    “嚴霖大哥,這片競技場是你創建的?”


    陳禾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算是吧,它隻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


    嚴霖笑了笑:“不過你剛剛有一點猜錯了,這片競技場的日營收並不高。”


    “除去賄賂的錢,再加上一些成本開銷,能到我口袋裏的錢根本沒多少....”


    嚴霖抽出了兜裏的煙盒,朝著陳禾晃了晃:“也隻夠我抽這種最普通的香煙了。”


    這個動作莫名顯得有些好笑,也使得休息室裏緊張的氛圍忽然間緩和了下來。


    嚴霖一聲不吭地抽著煙,外頭正在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舞聲。


    緊張激烈的卡牌對決結束,整個擂台搖身一變,便成為了飄蕩著曖昧燈光的脫衣舞台。


    高跟鞋接連不斷地敲擊在光滑的台麵上,上麵或許還有先前未曾擦拭幹淨的血跡,顯得這一切場景更加荒謬。


    一瓶瓶昂貴的名酒被送進一個個私人包廂,在夜晚中,這裏是下城區最熱鬧的地方,甚至不亞於中央城區最為出名的幾處風流場所,像是一朵開在廢墟上的妖豔花朵。


    它不斷吸收著廢墟中僅存的養分,茁壯地成長著,熱烈地生長著。


    陳禾還是有點想不明白,眼前這位看上去大不了自己多少歲的男子,居然會是這個地方的權力掌控者,是整個骨幫的管理者。


    除了不經意間會在其臉上閃過的一絲戾氣,嚴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


    而聽他所說,負責管控兩片城區鏈接地帶的執法部門早已被盡數賄賂。


    當夜晚降臨的時候,那裏便會開啟一條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所有經過大門之人的身份都會通過特殊的方式隱藏起來。


    在下城區的夜晚,所有人都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白天裏循規蹈矩的生活,隻要到達晚上便能切換成另一種形態。


    正是這種反差,才不斷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裏尋求刺激。


    陳禾隻是在街巷裏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飯店,在門口的小桌子旁一直坐到了天黑,看著這片街道逐漸落入黑暗,連路燈都沒能亮上幾顆,大多數飯店在天黑後都會默契地關上店鋪。


    “嚴霖大哥,那我就先迴去了。”


    陳禾緩緩起身,對著嚴霖說道:“明天還有課,下次再來參觀。”


    “好,我找人送你出去。”


    嚴霖笑笑,隻是看著陳禾:“下次來,我會告訴你更多東西的。”


    “榮幸至極。”


    陳禾迴身朝著嚴霖擺了擺手,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兩個沉默的打手,在嚴霖的眼神示意下,他們一左一右地護著陳禾,朝廊道外走去。


    許久後,嚴霖才慢慢地坐下,臉上的表情重歸平靜,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叩叩...”


    虛掩的門忽然被敲響,一個矮小的男子推門進來。


    “大哥,那件事有新線索了...”


    “說。”


    嚴霖未曾抬頭,依舊盯著地板上的某個地方,倒像是走神了一樣。


    “我托人問了問,死的那家夥是賭場的一個老賴,欠了不少錢,我們催過他很多次了,昨天忽然有人替他還上了。”


    “死人還能爬起來轉錢不成?”


    嚴霖忽然被逗笑了。


    “是一個叫盧伯特的男人。”


    矮小男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將一張紙放在了嚴霖眼前的桌上。


    “他還了多少錢?”


    嚴霖隨意地瞥了一眼,紙麵上,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瞪著一雙死魚眼看向鏡頭,一副欠揍的模樣。


    “三十八萬,他全部還上了。”


    矮小男子低頭應道。


    嚴霖慢慢拿起這張身份單,不斷地掃視著條條框框。


    一個熱衷於酗酒賭博,整天連飯都吃不飽的家夥,為什麽會幫一個曾經所謂的賭友還上所有欠款呢?


    “能找到這個盧伯特麽?”


    嚴霖問道:“他或許和那個該死的邪教有著不小的關係。”


    “找不到,這個盧伯特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他的房東說盧伯特每個月都會按時交房租,卻已經好久沒看到他迴來了。”


    矮小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鬥爭,這才敢開口說道:


    “大哥...我們真的要管這事嗎?”


    “那東西還不如交給托索斯的執法部門去管,我們本來就快要入不敷出了,幹嘛還要去蹚這渾水?”


    “嗬....”


    “你不會真覺得那些自詡高貴的機械士兵會願意來到下城區,去抓那些不見一個鬼影的邪牌師吧?”


    嚴霖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了一幅極度厭惡的神情,輕輕用手指頭敲擊著桌麵,也正是這個舉動,讓一旁的矮小男子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


    “一共死了多少人?”


    “在那些他們眼中,這些人能有多少價值?”


    “或許他們會把邪牌師這一名號扣到我們的頭上,也說不定。”


    “那...”


    矮小男子的臉上閃過一抹掙紮之色:“光憑我們,也很難找到這什麽狗屁邪牌師啊?”


    “嗬...”


    嚴霖低頭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煙頭,狠狠地摁在了盧伯特的頭像上,火焰立即將白紙燒出了個大洞,把盧伯特瞬間吞噬。


    “加多人手,多去一些隱秘的街道埋伏。”


    “還有,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個家夥,不管他是死是活。”


    “下城區雖然一直被稱為是肮髒的垃圾場,但也是有底線存在的...”


    嚴霖起身,低頭係上襯衫上的一顆顆紐扣,臉色發狠:


    “這些殺千刀的畜生已經跨過了這條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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