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衛泱泱又一個人到碧波城去玩。在城關街上,她看到前麵有一家新的點心店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便詢問一位排隊的姑娘:“請問,這是在買什麽呀?”那姑娘告訴她:“是在買點心,這新雅閣,可是花都最出名的點心店,上個月剛剛開到咱們碧波城來,日日都要要排隊才能買到呢。”衛泱泱一聽有好吃的,馬上來了興致:“那這家的什麽最好吃啊?”那姑娘又說:“芋頭酥、榛子酥都挺好吃的,還有用牛乳做的奶酥。哦,杏仁茶也不錯,買一壺,配著芋頭酥,可是十分享受呢。”衛泱泱對她拱拱手:“多謝多謝,那我就排在你後麵。”


    她等了小半個時辰,眼看著快要排到自己了。這時,有三個人走進店裏,將剛出鍋的點心都買了去。所以後麵的人,就要再多等一刻鍾,等新一鍋出爐。衛泱泱氣唿唿地攔住為首那人:“喂,你為什麽不排隊?”那人指著自己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們家的人,不用排隊。”衛泱泱自然不知道他是誰,她說:“怎麽,你家的人難道臉特別大些?”那人哪裏受過這樣的氣:“你是瘋了?敢對我不敬?”衛泱泱莫名其妙:“喂,是你把點心買空了,害我又要等,怎麽還敢這樣和我說話?”那人還算有些見識,見衛泱泱如此態度,也不知道她的來路,並不敢輕易得罪她,便道:“懶得理你。”說完,帶著另外兩人就走。


    衛泱泱一向是得理不饒人,更何況此事是自己有理,她更不肯善罷甘休。便一路跟著他,來到他家的馬車前,追問道:“喂,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你憑什麽不排隊?”這時,從馬車裏走出來一個人,問她:“你是誰啊?敢對我們這麽不客氣?”


    衛泱泱看著他十分富態,穿著打扮應該是剛剛那人的主子,便叉著腰說:“我已經很客氣了,我要是不客氣,你們這會兒已經去見閻王了。”她每次出門,家裏都反複交待,在外麵不能惹事。若是在海西,這幾個人敢惹她,隻怕此刻已經被砍成十塊八塊了,所以她說的“見閻王”自然是實情。可是那胖子卻以為她在挑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呦,這麽囂張,你是想挨打是不是?挨完打再拉進我家做丫鬟,天天教訓你。”


    衛泱泱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先觀察了對方的人數,除了那胖子之外,還有馬夫、小廝、隨從等八人。她心想:可惜,這裏不是海西,不能殺了他們割耳朵,不過,九個人,把他們打趴下,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是又想:爹爹不許我主動和人打架,好氣。那胖子並不知道她心裏在念叨什麽,見她不出聲,以為她害怕了,嚇唬她:“怎麽,怕了?你放心吧,你這樣不守規矩的,拉進我們家,教訓三天,便什麽規矩都能學會了。”


    衛泱泱有點無奈,隻得實話實說:“不是怕了,隻是我家裏人不許我出門主動挑釁。”


    她語氣如此之大,那人被她氣的反而笑了起來:“別人要打你,你還手,這不叫挑釁,這叫反擊。”衛泱泱聽他這麽說,很對自己心思,臉上馬上露出笑容:“嗯,有道理,你說的真有道理。不過,我們可得說好了,要是打輸了,可不能迴家去告狀。”


    她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生怕給自家惹上麻煩,所以一直沒提自己姓什麽。而且,還特別囑咐這一句,想來,這胖子的家人,應該沒辦法找上我們衛家。那胖子哈哈大笑道:“當然,我要是輸給你,哪有臉迴去告狀。”


    衛泱泱也很高興:“那就好。不過,因為你的下人沒排隊,我到現在還沒買到芋頭酥呢,要是一會兒打起來,把你們剛剛買的點心砸壞了,那我不就更吃不到了?”那人看她說話奇奇怪怪,生怕她有埋伏,左右看了看,並沒有,就對家丁說:“拿一盒芋頭酥來,給她。”家丁連忙將食盒送上。


    衛泱泱打開盒子,見裏麵整整齊齊擺了六隻芋頭酥,尚有餘溫香味撲鼻。她拉下麵巾,拿起一隻來,放在嘴裏,輕輕咬了一口:“嗯,不錯不錯。”“錯”字剛剛落音,她便一拳揮出,正中那人太陽穴,直打的那胖子眼冒金星。她片刻也沒有耽擱,又重重伸腿踢他左膝,她一踢之下,那胖子硬生生栽倒在地,他那一大坨身軀砸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他的家丁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向衛泱泱撲了過來,準備解救自己主子。擒賊先擒王!衛泱泱跳上那胖子的腹部,左手拿食盒,右手拿芋頭酥,邊吃邊打,她每跳起來一次,就要重重落在那胖子的肚子上,胖子便痛的要“哎呦”一聲;她連連跳起踢人,那胖子便發出連續的“哎呦”聲。


    這時候,前來碧波城微服私訪的申明淵坐的馬車正好經過這裏,被圍觀的人群阻住了去路。他隔著簾子問道:“怎麽了?”馬車外,他的隨從淩泉迴稟說:“公子,是有人打架,看起來,是有個官宦子弟帶著八個家丁,在,在被一個姑娘打。”淩泉用詞很謹慎,他說的是那官宦子弟帶著八個家丁,在“被”一個姑娘打,而不是“打”一個姑娘。申明淵聽著這描述有些奇怪,便掀起簾子。


    透過圍觀的眾人,他隻看到人群中心,一個穿著碧綠衣裙的女孩子,正站在一個胖子的肚子上。她好像一隻蜻蜓,十分輕盈地上下翻飛,不管其他家丁怎麽打她,始終無法將她趕到地上去,場麵十分滑稽。更好笑的是,她還一邊打架一邊吃東西,左手拿著一個食盒,趁著踢人的空擋便咬下半塊芋頭酥來。申明淵看了一會兒,見她吃完了食盒裏的東西,便將它用力擲出,正好砸在剛剛和她吵架的那家丁眼睛上,那人的眼睛立刻便看不清了。


    衛泱泱將手上的芋頭酥殘渣拍了拍,笑嘻嘻地說:“好了,吃完了,剛剛隻是開場,現在騰出手來,好好陪你們玩玩。”家丁見她站在自家主子肚子上,有所顧忌,踢她時便不敢下重力。而她毫無顧忌,出手招招狠辣,要不是她知道在碧波城不能隨便殺人,還收著點打,此刻,說不定,那八人已經成了八具屍首了。剛剛她隻是為了吃東西,逗對方玩,現在則是放開全力,沒一招是多餘的。每次出手,要麽折斷一人的手腕,要麽打腫一人的眼睛,使得對方都是重要部位受傷,戰鬥力大大下降。


    功夫也好,出手也果斷,心思也細膩,真是個天生適合打架的主,申明淵心想。他越看越入神,嫌車上看不太清,便索性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聽到衛泱泱嘴巴裏還在咽食物,講話有些含糊不清,便讓淩泉拿出一個銀質小酒壺,順手拋了過去。


    衛泱泱聽到左側有風聲,以為是誰扔暗器,她並沒有迴頭,隻是伸出左手,準確無誤地伸手接過,正要反擊,聽到申明淵說:“這位小姐,西域來的葡萄美酒,給你助助興。”衛泱泱聽到他說那銀壺裏裝的是好酒,大喜:“多謝!”說完她打開酒壺,咕咚咕咚,隻三五口,便將那葡萄酒一飲而盡。因要邊喝邊閃避對方攻擊,所以有幾滴流出嘴角的,她也不擦,將酒壺又扔還給申明淵,十分豪氣地喊:“好酒!”


    說罷,她將銀鈴取下,拿在手中,當作武器,向對方發起攻擊。腳也沒閑著,左右開弓,不時地跳起來踢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每次躍起都重重落下,雖然她看起來並不胖,但常年習武,身上全是肌肉,體重並不像看起來那麽輕。那胖子,哪裏經得起她這麽閃轉騰挪地折騰,唿叫聲越來越小,看起來已經半死不活了。


    終於,那胖子不再嘴硬,大喊道:“停手停手!我認輸了。”衛泱泱並不想要人性命,聽到他這麽說,便從他肚子上跳下來,低頭問道:“怎麽,不打了?”那胖子勉強擺擺手:“不打了。”衛泱泱仍是不依不饒:“也不要我去你家做丫鬟了?”那胖子連連搖頭:“不要不要!”衛泱泱這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故意氣那人:“多謝官人招待的芋頭酥,可真好吃啊。”


    家丁們將那胖子扶起來,等他們退後幾步,那胖子看衛泱泱打不到他了,便惡狠狠地問:“你是誰家的官女子?我定讓我爹爹上本到花都,參你全家!”衛泱泱雖然不做官,但她也知道,被人參了奏本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能說:“你不是說迴家不告狀的嘛。一個大老爺們,怎麽說了不算?”


    那胖子怒氣未消:“是,我迴家不告狀,我要去禦前找陛下告你的狀!”聽他這麽說,周圍圍觀的人都知道衛泱泱惹上事了,所以,人群一哄而散。


    衛泱泱氣的臉通紅,這人怎麽比腮波雪蝶還壞?剛剛明明說好的,怎麽輸不起?


    她知道自己闖了禍,給家裏惹了麻煩,正在盤算要如何自報家門,隻聽到一個男聲從她背後響起:“你打算如何上本?讓陛下知道,你以多欺少,令尊教子無方嗎?”


    衛泱泱聽到聲音,扭頭一看,正是剛剛送她酒的年輕人。他長的很高,大概隻比衛秉鉞矮上一厘,單眼皮高鼻子,一笑起來還有兩顆小虎牙,一看就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那胖子正要反駁,家丁低聲提醒:“世子,您聽他的口音,是花都人。”他正是羑王府的世子申明煦,他看申明淵穿的不俗,又是花都來的,還敢那樣說話,說不定是個大官,便不敢出聲。申明淵追問:“你準備讓令尊如何寫奏本啊?寫他兒子九打一,打一個小女子,還打輸了?”申明煦聽他這麽說,知道若在皇上那裏參這女孩子家裏,定然落不到好。萬一九打一的事被眼前這人傳出去,隻怕是全朝的笑柄,迴去也要被父王罵死,隻能先忍下這口氣,扭頭帶著家丁坐馬車走了。


    衛泱泱笑嘻嘻地對申明淵行禮:“多謝官人!官人人很好,酒也很好!”申明淵走了一個多月,才從花都走到後灣郡,又在碧波城裏閑逛了幾天,知道“官人”是北境人對青年男子的叫法。他看衛泱泱隻比自己矮上一頭,身高在女子中已不算矮;臉蛋圓圓笑意盈盈,看起來就是個性格十分開朗的姑娘;她因剛剛打完架,臉色通紅沁著汗珠,看起來身體十分健康。雖然她的穿戴並不奢華,行為舉止也不太像大家閨秀,但她剛剛聽到奏本時,愣了一愣,顯然,她是官家女子。


    想到這裏,申明淵說:“不必客氣,好久沒看到這麽精彩的打架了。小姐豪氣幹雲,想必那一小壺葡萄酒並不能盡興,咱們找地方再喝兩杯,如何?”他說喝酒,那可是說到衛泱泱的心坎裏了,對方馬上向他走過來:“當然再好不過。我知道有家飯莊的駝肉醃的特別好,我帶你去!”


    兩人來到飯莊,衛泱泱拉下麵巾,直接坐下,說道:“今天謝謝官人幫我說話,還沒問官人,貴姓啊?”北境缺水,所以所有的物品都或多或少地蒙了一層灰,她看到對方看著那凳子皺了皺眉頭,直到家丁又重新將凳子仔細擦了兩遍,他才肯勉強坐下。


    申明淵想了想,說:“我姓陸。你呢?”衛泱泱馬上答:“是耳朵旁的陸是嗎?我,我姓仙,仙女的仙。”申明淵從未聽過這個姓,但想來這北境各國風俗與大陽不同,姓仙應該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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