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以來,跟著穆川學習,感覺收穫頗多,對於為時不遠的考試,也多了幾分信心。


    一個人在臨近深夜的風裏騎車迴家,越是接近小區,心中的壓迫感越多了幾重,家裏最近夜夜笙歌,她已經刻意一天比一天晚迴家,可是,每次到了家裏麵對的還是那一派喧譁,甚至頹靡……


    自那次當路攔車事件後,他就沒有再騎過機車,可是,這荒唐的日子卻一直沒有結束,甚至,除了那機車女孩,他似乎還跟別的女孩也有曖/昧不清的關係,以致,某日郭錦兒來此,還找她打聽:二哥到底跟那誰誰誰,誰誰誰是多親密的關係鈐?


    她覺得郭錦兒也挺能耐的,她至今都還搞不清楚他身邊到底有幾個誰,郭錦兒卻已經把人家的姓名都打聽來了……


    郭錦兒的求助她自然愛莫能助,可是,雲阿姨擔憂的眼神她一直看在眼裏。


    今早,蕭伊庭又比她先走,誰誰誰來接的他,她沒見著,雲阿姨卻從窗戶裏看到了,一臉憂心地在她麵前嘆息,「又換了一個!清禾!又換了!」


    雲阿姨的意思是,又換了一個姑娘吧……


    「哎!清禾,伊庭怎麽又迴到原來的樣子了呢?如果讓蕭先生知道了,不知得多生氣,可是,這樣子去不告訴蕭先生和蕭夫人也不行啊!清禾,你也看見了,每晚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啊!」雲阿姨轉著圈地嘮叨,十分憂急。


    蕭伊庭如今交往的人她確實都不認識,而且穿著打扮也不像學生。在這一點上,她和雲阿姨的觀點倒是不同的,她不是一個戴有色眼鏡看人的人,不上學的朋友或者穿著打扮乃至行為脫離常軌的朋友並不代表此人的品性一定有問題,隻是,此種顛三倒四夜夜酒醉的日子確實不該……


    「清禾,有時候我在想,要不要告訴蕭先生,就算告訴了,蕭先生頂多給伊庭一頓打,可伊庭想要怎麽樣,蕭先生還是無能為力的,不然,教育了十幾年也沒把伊庭教育過來,還是你出現了,伊庭才改變的,清禾,你有什麽辦法嗎?」


    葉清禾還在思考,雲阿姨又嘮叨開了。


    她有辦法嗎?她已經不止一次問過自己了……


    思考中,已經進了小區,到了樓。


    上樓,開門。


    酒味、夜宵味撲麵而來,狂躁的音樂震得人頭皮發麻,太陽穴陣陣發緊……


    連續幾日了,她都是硬著頭皮在一片混亂中穿行而過,忍受著那些穿著緊身衣披著長捲髮女子身上的香水味,忍受著地板上油和酒的汙垢黏膩地黏在鞋上的感覺,忍受著那些陌生人放縱的笑聲和鬥酒聲,忍受著他,縱情這一切而對她的歸來完全無視的冷漠,背心發麻地抵達她的房間。


    此刻,她站在玄關,目光所及處,是他舉著一瓶白酒對著嘴喝,沒錯,是白酒,她沒看錯!茶幾上,還擺著至少十瓶一模一樣的!而且,已經全部打開了瓶蓋!


    一瓶酒,邊喝邊漏,被他一口氣就給幹掉了!


    他對麵的女孩,就是那個機車女孩,已經脫去了外套,隻穿著一件吊帶裙,帶頭鼓掌叫好,還嚷著,來,繼續玩!


    原來,他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之前就是他玩輸了,選了大冒險,所以喝掉一瓶酒……


    葉清禾的腳,還停駐在原地,一輪又開始了。


    這一迴,輸的又是他……


    「伊庭,你還能喝一瓶嗎?」


    「我勸你還是真心話吧!」


    這種遊戲,真心話的問題太坑人!蕭伊庭還是選了大冒險。


    葉清禾終於忍耐不住,邁步朝他們走近,還要喝是嗎?


    當她即將走到蕭伊庭身邊時,機車女孩看見了她,眼神詭異地一笑,指著她對蕭伊庭說,「伊庭,你選的啊,大冒險!現在,你吻你妹妹!五分鍾!必須舌wen!」


    她大驚,還沒來得及退開,便被一隻手緊摟住了腰,同時,滿含著酒味的唇覆蓋了來,後腦勺也被人托住,而後,尖叫和起鬧聲響起,還有人喊,「蕭伊庭!你真夠禽/獸的!妹妹也能親去?!爽!夠味!」


    這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吻。


    她能感覺到他的胡茬在她巴和唇際摩擦的刺痛,能感覺到他的舌混著酒味在她齒內縱橫的粗獷,更能感覺到的,是隨著那些尖叫聲在她心裏奔騰的怒火和恥辱感……


    直到有人大笑著說,「蕭伊庭!停!停來!如果你敢吻過你妹之後馬上吻小咪,這十瓶酒我們全喝了!」


    她腦中轟然一響,如一顆炸彈爆開,激起的力量使她爆發,用力推開了他,並且揮掌打過去,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臉上,那力量反震迴來,震得她手心發麻……


    所有的嬉笑聲都在這一刻停了來,所有的人都看著她,隻有那狂躁的音樂還在瘋狂地唱著……


    她鐵青著臉,撿起掉到地上的音響遙控器,關了音樂,家裏,便死一般寂靜。


    他喝多了,連眼睛都是紅的,不認識她似的看著她。


    那個叫小咪的機車女孩是見識過她的煞氣的,凝視著這樣的她,竟然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葉清禾淩厲的目光在茶幾上那一排白酒上掃過,雙拳緊緊一握,橫了聲音低啞地道,「喝酒是嗎?好!喝!」


    她握住其中一隻瓶子的瓶頸,咬了咬唇,仰頭,便將那一瓶酒對著嘴咕嘟咕嘟往裏灌……


    「你瘋了!」他的聲音在旁邊怒吼。


    立時,他上來奪她的酒瓶。


    那瓶酒,她已經灌進了三分之一。她沒有他力氣大,他一搶,酒瓶便偏離了嘴唇,酒液瀝瀝地淋在她臉上、脖子上……


    那些清涼的液體灑在皮膚上,卻無法使激動的情緒平靜來,她與他共執著酒瓶,灑滿酒液的臉上帶著沉沉的冷,「你不是要我跟你一樣嗎?好!你喝酒我也喝酒!你玩得起我也玩得起!」


    她鬆開酒瓶,拿起桌上的筆一轉,筆尖指向了另一個男生。


    她衝著那男生冷笑,「怎麽樣?你現在是選擇吻我,還是喝掉這一瓶!」她將一瓶酒重重地頓在那人麵前。


    那人早已經被她驚傻了。


    蕭伊庭臉色一黑,將手中的酒瓶隨手一扔,酒瓶沒擺穩,掉落在地上,碎裂……


    他上前揪住了她的手腕,將她一掀,吼道,「玩夠了沒有?!給我迴房間去!」


    她冷冷得盯著他,「不夠!我不是你們遊戲的籌碼嗎?你不是要玩嗎?那我奉陪到底!」


    說完,她另一隻手抓起茶幾上一瓶酒,衝著那男生道,「你不敢喝,我喝!」


    隻見她手腕一揚,整瓶酒又開始往嘴裏灌。


    「給我!」蕭伊庭的怒喝聲如雷震,一瞬,便和她爭奪這隻酒瓶。


    這一次,她卻怎麽也不肯鬆手,他極為震怒,一個用力,酒瓶從她手中抽了出來。


    而她,卻被這力道一拖,整個人向一側倒去。


    地麵,是剛才的酒瓶破裂的碎片,她一掌撐在碎片上,鑽心地疼,而後受不住身體觸地,碎玻璃片兒紮進她的胳膊,和體側……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均呆住,就連蕭伊庭,也瞪大了眼睛,一時失去了反應……


    血,自她掌緩緩流出……


    那刺目的顏色,才終於讓蕭伊庭恍然醒悟過來,想叫她的名字,喉嚨如同卡住了一般,一個字也叫不出來……


    他默然蹲身來,將她抱起,視線裏,地板上那刺目的顏色已經變得模糊而擴散開來……


    「現在,我算是還清你了嗎?」她若遊絲一般的聲音,在他耳邊輕響。


    他腳步一個趔趄,側過臉,淚終於滴落來,在她看不見的方向……


    有人給他打開了門,再不敢耽擱,抱著她瘋一般衝進了夜色裏,往醫院而去。


    淩晨的急診科治療室,傷口已經處理完畢,葉清禾身體左側從腋到腰部,好幾處紮了玻璃,胳膊和掌心也有多處傷口,幾處縫針,醫生說可能會留疤痕。


    這一個晚上,僅僅隻在出家門的那一刻,葉清禾說了那一句話。


    之後,她便緊閉了嘴,再也沒開過口,甚至,也沒看過他一眼。


    他坐在她床前,正對著她左側,她白色薄羊毛衫上血跡斑斑,那些刺目的紅顏色已經轉暗,耳邊又迴響起她那句話:現在,我算是還清你了嗎?最後的餘音,帶著迴聲,不算在耳邊迴旋……


    他用力搖搖頭,把這句話從耳際甩開,雙手使勁搓了搓臉,深吸了一口氣,暗啞的聲音說著,「妹妹,我們以後可以去做……」


    他原本想說,我們以後可以去做去疤痕的手術……


    可是,說了一半,這餘的字卻再也無法說出來了……


    眼前是她瘦削的手臂,和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那些紅和白交錯的顏色,在他眼前不斷地晃動,他忽然伸出手去,想去握住她纖細的手,可是,她的手掌也被紗布纏了厚厚的一圈……


    終於,還是把手收了迴來。


    若想牽她的手,必然先把她弄疼……


    大拇指用力抵在眉心,那一刻,卻是連對不起三個字,也無法再開口,甚至,他一直想問她的,疼不疼?也始終覺得自己沒有權力再問……


    她默默地,右臂支撐著起了身。


    他慌忙去扶她,「再休息一會兒唄……」


    她並沒抗拒他的攙扶,隻默然搖頭,而後,不顧他,慢慢地往外走。


    不小心扯動腰際剛縫合的傷口,她微微停了停,繼續前行。


    他繞到她右側,緊緊隨行,不敢大意。


    迴去的路上,仍然是一句話也沒有,沉悶的空氣,如陰雲,重重壓在頭頂,擠壓著胸口,就像是對他的判決……


    她的目光從未轉到他臉上來過,他卻一直用眼睛的餘光打量她,過往明亮的車燈,街道兩側華麗的霓虹,在她蒼白的臉上投的光影,如玉石折射出斑駁陸離的流彩,她在那樣的輝煌裏,仿佛一尊玉雕,冰冷,而難以靠近……


    迴到家中的時候,家裏還亮著燈,那些人都走了,雲阿姨坐在沙發上焦急地等著,地上已經打掃幹淨,客廳也收拾得整整齊齊了。


    「你們終於迴來了!可擔心死我了!這是要幹什麽呀!」雲阿姨憂急了一晚上,一見他倆便迎上來,看見葉清禾的模樣,臉色更是著急。


    葉清禾輕輕揚了揚唇,低聲道,「雲阿姨,我沒事了,不小心而已。」


    「哎……」雲阿姨隻能重重地嘆息一聲。


    「我累了,先睡了。」她慢慢朝房間走去。


    雲阿姨原本和她就在一處,想著她要換衣服,要洗浴,便扶著她一起進去了。


    房間門緩緩關閉,合上的那一瞬間,分明是輕微的一聲響,卻沉重地撞在他胸口,「砰」地一聲巨響……


    他脫了力一般,倒在了沙發上,歪在那裏發愣。


    地麵有東西在燈光閃著微光,他驟然間注意到了,俯身一看,是刺傷她的罪魁禍首——碎玻璃一小塊,雲阿姨打掃的時候遺漏掉了……


    他拾起,捏在拇指和食指指尖。


    很小的一塊玻璃,邊緣卻很鋒利……


    他兩指用力,鮮血忽然間便從指間湧出。手指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心尖上,卻「嘶拉」一聲,痛得劃開一道傷口,血,噴薄而出……


    他靜靜地看著鮮血在指間不斷地流淌,流過虎口,流至手腕,流至他的衣袖,淺藍色的衣袖被染成暗紅,隨著那暗紅的範圍不斷擴大,心口某種疼痛的快意也不斷放大……


    那就不要停止流淌了吧,不要……


    第二天早上,雲阿姨起床的時候,發現他坐在沙發前的地上,也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右手血跡斑斑的,袖子上也好多血,嚇了一大跳,走近喚他,「伊庭?」


    他猛然間激靈,似乎才醒過來,恍惚的眼神在她臉上掃過,卻沒有反應。


    雲阿姨嘆道,「伊庭!別怪阿姨多嘴!你啊!快長大吧,別再任性了!」


    一個晚上沒有說話的他,似乎連喉嚨都封鎖了,吞咽了一,隻覺得咽喉疼痛。


    依然是恍恍惚惚的樣子,凝視著眼前雲阿姨的臉,他開了口,「對不起……」卻是沙啞至近乎無聲。


    雲阿姨一聽,便覺不對,皺了眉,「伊庭啊,你昨晚一直在這裏坐著?是不是受涼了啊?」


    他搖搖頭,快地起身,迴房間,進浴室。


    脫身上的衣服正準備扔到地上,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又把衣服摺疊好,洗完了澡以後,把這件帶血的衣服收進了衣櫃裏,放好。


    而後,才重新換了清爽的一身,出了臥室。


    葉清禾已經起床了,也換了幹淨的衣服,端坐在餐桌邊,沒有受傷的右手正在輕輕拌著一碗粥。


    她的書包,放在她旁邊的椅子上。


    他他慢慢地走到她身邊,看了一眼書包,猶豫了一陣,道,「我今天去給你請假吧。」


    她搖搖頭,低頭喝粥。


    她平時吃得就不算多,隻吃了一小碗,便背著書包要出門。


    他還沒吃飽,隻好跟了上去,看著她小小的身體樓,看著她取了單車,看著她纏著紗布的手握著龍頭準備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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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更希望還有人審核啊啊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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