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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就沒人敢接了,曹健嘿嘿兩聲,沒再說話,邊上閑著無事的眾人本來看到劍拔弩張,正看熱鬧高興,見狀也隻能喝酒吃菜裝著不知道了。


    陳程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些:“此次如非是江晨兄弟,遇上此埋伏,又有奸細,我再無幸理!更會誤了家主大事。這樣的人才必要為我陳家所用,所以此次我會稟告家主,對江兄弟要重賞,更要重用。”


    曹健還未再說話,陳程邊上有人冷哼了一聲道:“小小年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刀劍都拎不動的人,能做什麽事?什麽臨時計策謀劃?不過是僥幸罷了,我看啊,就是那些流民太蠢,所以才會中了這麽明顯的埋伏。”


    陳程扭頭望去,吃地一笑:“陳一,風涼話誰都會說,事後了誰都敢吹噓,都自認天下第一,事到臨頭,全都亂成一團,就說那陳二,說是號稱文武雙全,武功蓋世,你也說他是你手下的大才,結果呢?一箭斃命,啥事都沒幹成!哪像江兄弟,我遇到危險,敢於為我擋禍,這叫有勇,即時想到計策全殲流民,這叫有謀!你們說,誰敢說自己能做得到?”


    陳一望了眼江晨,嗬嗬冷笑一聲:“陳二不過是時運不濟,未施展才幹就被流箭所殺,像他這慫樣,我別上一隻手都能打得他滿地找牙!至於謀劃,非親眼所見,誰知是不是那些流民太蠢呢?”


    江晨左手望了望自己兩隻細胳膊,再看看虎背熊腰的陳一,歎了口氣,別說讓一隻手,就算兩隻手都綁上,自己都不一定是這陳一的對手。


    剛才陳程進來時就介紹了這陳一,是陳家家丁護衛的教頭,是陳方重金請來的,原本不是什麽好人,改名換姓了成為教頭,其他不說,武功一道,那真不是吹,十來人尋常大漢根本不夠看。卻不想他也跟陳程不對付,也不知道這陳程在陳家是幹了啥,得罪了教頭,還得罪了幕僚,連累著江晨被冷嘲熱諷。


    陳程哼了一聲,沒接陳一的話,他是個總管,幹的是管人的活,沒有武力值,也沒武功比較好的手下,江晨更不用說了,踩死螞蟻都有些困難的,別提跟陳一論武了。


    突然上首有聲音傳來:“那誰,聽你說得這麽厲害,要不你跟我這個護衛打打?贏了他,我請封你為校尉!”


    眾人聞聲望去,卻是最上首那個年輕人說的話,想必是陳一他們剛才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不知是為了陳程江晨出頭,還是隻是為了好玩,就接話說了。邊上陳方看著有些尷尬,陳一是自己的人,對方身份尊貴,陳一贏了得罪貴客,對方贏了陳一,自己也不好受,真的是兩頭都不落好。


    上首的年輕人發了話,一時沒人敢接話,大家都停下了手裏的活,左看右望,氣氛感覺極其微妙。


    作為主人,這時候陳方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說話了,他拱拱手,正想說兩句好話,然後把這事揭過,不想邊上那美男卻說話了:“太子這樣有些欺負人了,想你身後那兩個護衛,一個官拜驍騎尉,一個為鎮將,哪個不是千挑萬選、從千軍萬馬中殺將出來的?跟那個誰怎麽打嘛,這是欺負陳家人了。不過,看那人……對了,陳公,他啥名?”


    陳方呃了一聲,隻能說道:“他叫陳一,是我家丁護衛的教頭。”


    “是了,陳一,看你也是個練家子,既然太子都說了讓你和他的人比上一比,你就比,我看好你!這樣,你真贏了太子殿下的護衛,我再送你百金!”那美男大大咧咧地說道,嘴裏說著太子,口氣裏卻沒感覺到尊重。


    陳方更是坐蠟了,有些訥訥地說道:“賈常侍,這樣不大好吧?那陳一就是鄉野之人,哪會什麽武藝,那劉鎮將和張騎尉,都是千金之軀,國家重臣,不小心被傷及毫毛,那可……”話說到這,陳方便梗住了,這話說出來,那就是說倆護衛很可能不是陳一的對手,得罪了太子,又得罪了倆將軍,如非剛才一時事急亂了分寸,陳方哪會說出這樣糗的話。


    太子眼裏狠色一閃,瞪了眼陳方,這時候不打也隻能打了,不然倆個護衛那就沒法做人了,他手一揮說道:“劉鎮將,既然賈常侍如此不看好你們,那你就下場陪那陳一玩玩,聽到了沒,那可是個教頭,好好應對,別丟了太子衛隊的臉!”


    那個劉鎮將麵色如常,隻是應了聲“是”,向著太子躬身一禮,然後越過了太子,走到了大廳正中。


    陳一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嗆一下陳程,結果卻引出了這樣的後果,他也不好受,太子剛才說贏了封他為校尉,用腳丫子想都知道,真贏了,太子應諾封為校尉,估計後麵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而兩難的是,那個賈常侍來頭也大得很,連太子的麵子都不給,如果輸了,陳一難說也會被穿小鞋,就算他不給陳一小鞋穿,像他這樣給陳方找麻煩事的人,陳方也會給他小鞋穿!


    腦子裏轉了這些,陳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現在真的是裏外不是人了,想來想去,隻能牙一咬道:“既然賈常侍如此看好小人,小人敢不博命?”這是逼得他隻能站台了,得罪太子,得罪陳方來討好賈常侍。


    江晨邊上也懵了,眼看著這小文戲嘴炮仗片刻間就轉化成了功夫大片,自己這本來的主角莫明的就變成了龍套,而場上的人物關係他更是搞不明白,太子不應該是這場上當仁不讓的頂角嗎?怎麽那個叫賈常侍的居然敢跟他對嗆?大家都坐一塊喝酒吃肉,不該是吃吃喝喝玩玩姑娘嗎?怎麽一時之間就要性命相博了?


    陳程也張大了嘴望著這一切,雖然事情發展已不由他控製,但事情卻因他而起,誰能想到結果卻變成這樣不可收拾?


    劉鎮將都下了場,這一場武比已退無可退,隻能是以劉鎮將和陳一某的輸贏為終結了,或者該說是以太子或賈常侍的輸贏為終結。


    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場中,江晨低聲向陳程問道:“那賈常侍是什麽人啊?看著怎麽連太子的麵子都不給?”


    陳程收迴目光,長籲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他叫賈謐,官拜散騎常侍,也是太子東宮的侍講!”


    江晨腦裏似有什麽閃現,隻是沒想起來,所以還是有些不解:“既然隻是東宮侍講,怎麽還如此對太子?”


    陳程歎了口氣:“他是皇後的侄兒,深得賈後寵幸。”


    江晨一下就明白了,這時候可是晉惠帝時代,惠帝是曆史上有名的白癡皇帝,至於為什麽會讓這樣一個低能兒做皇帝,那就牽扯到武帝和這太子司馬遹了,那又是另外一場宮廷倫理大戲了.


    因之惠帝不到七十的智商,所以皇後賈南風就用各種手腕奪得了大權,惠帝這時不過是個傀儡皇帝,根本起不了作用,而這個賈皇後,卻是以穢亂後宮而聞名於世,據說她極喜歡美少後,所以她這長得極其漂亮的“侄兒”,自然就萬分受寵了,既然是“侄兒”,豈不是亂了輩份?賈皇後權傾朝野,當然沒人在意了!再說,賈謐隻是外侄,原本姓韓,後來才入繼到賈家變成了賈謐。


    慢慢聯想,江晨好多曆史事件都想了起來。賈謐不給太子麵子,不用說那肯定是賈後有了要廢司馬遹太子位的想法,作為賈後核心圈裏的人,賈謐自然知道這個,賈後權傾朝野,而對方很可能就要變成庶民,太給麵子反而讓賈後看輕。


    真沒想到,陳家這個廳內可是人才濟濟啊,這時代的兩大名人居然就這樣出現了,隻是他們倆估計都想不到,再來幾年,這太子就被賈謐和賈後設計後被貶為庶人,然後再被派去的小黃門殺了。如果知道三年後自己會被對方弄死,不知道這時候太子會不會不顧一切先弄死賈謐?


    江晨滿滿惡意地想著此事,腦子裏轉著念頭,當然隻能是想想,他還不會作死地去跟太子說,那會被當成一個白癡傻子,再說他跟太子又不熟,太子死或不死,與他沒多大關係。


    他對這時代沒認同感。


    他腦裏轉著這些想法,場上也清理完畢,場子說大不大,兩個人比武也足夠。劉鎮將與陳一各站一方,手上都拿著一把連鞘長劍,相距有個三步左右的距離站定,劉鎮將還是麵無表情,陳一剛入場時還有些緊張,這進場後立時也完全進入了狀態,眼裏隻有對麵的敵人,其他的想法都完全拋開,就憑這份養氣的功夫,陳一果然是個高手。


    避無可避,陳方隻能幹咳一聲向司馬遹問道:“太子殿下,我想這戰是不是點到即止即可?”


    司馬遹看了眼賈謐,眼裏有恨意閃過,順手拿過酒壺倒了一大杯酒,一口喝幹,再哼了一聲:“劉鎮將,剛才你也聽到了,陳公可不看好你,你自己說吧,是點到即止還是生死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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