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也太簡單了。”小爺一臉不屑。


    “走完再說。”冉應道。


    “師父您也太小瞧我了。”小爺邊笑邊說,來到一堆擺放毫無規律的磚頭跟前。


    未做任何思考,雙腳跳上磚頭,正欲邁步踩下一塊,卻聽見一個滿是嘲諷的“錯!”字。


    “師父哪裏錯了?”


    冉並不說話,而是指了指小爺身後還未踩到的磚頭。


    “踩完不就行了嗎?”


    “不能提前踩,更不能落下一個!還有不能重複,兩腳不能同時離開磚頭。”


    “如此雙腿還不扭成麻花?”


    “麻花?不管什麽花,你要做的就是順利通過。然後再說‘簡單’。”冉應道。


    小爺這才感覺到難度,無論如何規劃路線,無法避免扭曲雙腿。


    “師父我重新來。”小爺放下不屑,認真思考,技巧、韌性、力量缺一不可。


    第一次嚐試,規劃失誤,奈何腿還是太短,失敗。


    第二次嚐試,硬生生把自己擰倒,失敗。


    第三次……


    直到第十一次小爺這才勉強通過,離順暢相差太遠。而此時小爺已耗盡力氣,幾乎趴在地上,這番折騰不亞於春遊歸來時的死裏逃生。


    “師父,我能歇一會嗎?”


    “不能,繼續。”冉應道。


    小爺不得不爬起,依照最後一次的軌跡,稍稍省了些力氣。


    “師父要練到什麽程度,您看我又過了一次。”小爺移動到背手而立的師父冉跟前,盡量壓低了喘息聲問道。


    冉不作答,起身一躍已立在那堆混亂的磚上,未等小爺瞧仔細,冉已經依照規則急速踩完了所有磚頭。小爺驚掉了下巴,他完全沒有看清師父的路徑,更不用提師父技巧。


    冉做完這套無任何喘息,信步來到小爺跟前,還未說話,卻聽見小爺躬身說道:“師父,弟子明白。”


    相處十載的師徒,冉自是相信小白的參悟能力,可麵對這位毫無小白那般精神氣的小爺,冉還是多問了一句。


    “明白了?那你可動的要領?”


    “弟子,隻是明白了學功夫的一點道理,並不敢言其中的要領。”小爺低頭應道。


    “這就是進步,為師還有其他事情,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參悟。切不可放棄。”冉應道,揮揮衣袖上的塵土離去。


    躬身送別,小爺從此認定了這位師父,除了功夫上的崇拜,最為主要的是:自從來到這個空間,隻有冉察覺出小白與小爺的不同。


    直到冉走出了後院,小爺才放鬆了身體,癱坐到地上,但又不敢怠慢,休息片刻迴到磚頭上……直到中午。


    中午時分東嵊的外事官,帶了幾個小吏,來引紅玉迴東嵊王陵下葬,秋楚早早領言禮出了門,小爺與吳憾及眾家丁,結了白布,送紅玉最後一程,等出了深院,隻剩小爺和吳憾跟隨,一路出了內外城一直送到江邊。


    迴來後見管家正讓人打掃紅玉居住的靈堂,打算讓秋楚住進來,卻被小爺製止:


    “紅玉用過的物件原地擺放,牌位也放在這屋顯眼處。時常來打掃,至於秋楚先和英英擠擠,等學堂建好騰出些屋子,讓她挑選就是。”


    “小爺,按風俗,亡故之人用過的舊物都要焚燒掉,怕有陰晦之氣。”管家說道。


    “紅玉創傷而亡,並無它疾,無陰晦之氣。管家隻管照我說的去做。”


    “聽小爺的。”管家應道,雖然他明知陰晦之氣不單單指傳染的疾病,還有人亡故後日漸幹癟或者膨脹時散發出的氣息,然而麵對平日裏多是讓他做主的小爺今日表現出的決絕讓管家感受到小爺對紅玉的留戀,甚是感動,也隻好不再理論。


    幾日後下午,差往江中小哥,完成任務返迴深院,未做歇息,哪管小爺是否休息,直奔了小爺的正堂。近半年的相處小爺與傭人之間早已沒了高低貴賤之分。


    門大開,屋內小爺正在伏案寫著什麽,見張鬆進入,“呦,張哥這速度。這還不到三日。”


    “嗨,去的時候順風順水,一日便到,迴來時子規送了一匹馬,也就用了一日半。”張鬆尋了離小爺最近的椅子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邊喝邊說。


    “子規見到信物,有迴信嗎?”


    “子規讓小的捎迴一句話:這月月圓之夜,池鱗書院授課。”


    “哦,沒說些別的?”


    “沒說別的,子規忙的很,隻說這句話收了信物,就讓管家帶我下去休息。”


    “哦,知道了,張哥辛苦,也累了吧?來接著。”小爺順手扔給張鬆一個桃子。


    “呦,謝小爺。話也帶到了,我還要到管家那掛個牌去。小爺您忙著。”張鬆接住桃子,忙說著出了正堂。


    張鬆走後,小爺思來,再有三天便是月明之夜,也是外事大會首日,早有計劃參加外事大會,夜間免不了筵席歌舞,怕是衝突。子規這話像是邀約,但也未明示,子規到底是何意?讓人難以琢磨。


    小爺低頭思考,卻見桌麵上的詩文還未默寫完畢,那歪歪扭扭的字體著實難看,可答應言禮,也隻能硬著頭皮寫下去,見子規不著急,午後還要與師父,做所謂的冥想。所以當下答應言禮的事最重要,小爺不知何故竟然選了屈夫子的《離騷》,還好記性好,隻是有些字太複雜。


    再大的紙張也無法容下小爺及其不規整的字體,正要續頁時,小爺想起這幾日沒來的雲珠,火化紅玉那日傍晚,管家曾提過翁主來過,這幾日卻是未見,小爺有些不習慣。隨後又想到芳芳,心中隱隱痛起來。小爺無奈隻好搖搖頭,努力把思緒拽迴到屈夫子的詩中。


    數張皺巴巴的大白紙落定,小爺仔細瞧著自己的大作,不禁搖頭心中嫌棄道:“這哪叫毛筆字,整一個塗鴉。待會言禮來了,還不羞死。”


    正想著如何遮羞,卻聽見一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向這邊奔跑過來,仔細分辨像是吳憾有力而又整齊的腳步。及近果見是吳憾,他自然不會敲門,直接進入,未見任何喘息向小爺說道:“走,跟我去見一個人。”


    “待會還要陪言禮。午後還要冥思。”小爺推脫。


    “比這重要。”吳憾似是懶得解釋,拽著小爺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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