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腳步漸漸臨近,寒風讓樹葉蕭瑟。


    “齊君昱,咱們的服飾展會最近做不成了,天太冷了。”


    賀清歡站在蒲鋪子門口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一陣冷風吹過來,她緊了緊領口,臉色有些蒼白。


    “是啊,小姐,今年冬天來的有些早。”齊君昱一邊看著賬單一邊與他家小姐閑聊著。


    “言落呢?”


    “他去碼頭取布料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小跑到齊言昱麵前。


    “你說,你哥年紀這麽大了,是不是該成親了?”


    可他此時卻變了臉色,眉心皺在一起,低頭不敢與他家小姐對視,就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賀清歡剛還滿臉喜色,看見他這樣子時臉色慢慢的轉成了疑惑。


    “這是怎麽了?”


    他突然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隻有小姐和歡顏在鋪子,便來到賀清歡身邊,恭恭敬敬的給鞠了一躬。


    當抬起頭時,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好似想起了多麽痛苦的事情,這堂堂男子難過到掉淚。


    歡顏見他這樣也走到近前,臉上布滿了擔憂,在她心裏,昱哥就如她的兄長一樣。


    賀清歡急忙問他。:“君昱,你這是做什麽?出什麽事了?”


    “小姐,我和言落欺瞞了您,我們並非親兄弟。我們之前生活在春陵城,家父乃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家中生意涉獵到各個領域,可是有一日,父親去了一趟城主府......。”


    齊君昱輕聲訴說著,有時那淚水不自覺的落了下來,有時又充滿了狠厲之色,還有時似乎沉浸在那個場景中久久不能出來......


    原來他父親因為買官去了城主府,當時談的挺好,後來那城主冤枉他家通敵賣國,在圍捕時,說他們家的人抗旨打殺朝廷命官,一個沒留都殺了,隻有一個特別瘦小的仆人從狗洞鑽出來,帶著父親匆忙中給的包裹跑上山告知與他,等他與師兄剛從山上迴去時,隻見到了那滿院子的屍體......他給家人安葬後,那個城主竟知道了他的存在,一直派人追殺他們。


    賀清歡還沒從這震驚緩過來,那帶著些哽咽的聲音又緩緩傳來。


    “我們想來到皇城,沒辦法以真實身份生活,便在那家中犯了事的奴仆身上偷了證引,以他們的身份被官府賣給了人牙子,那被偷了證引的人更不會追究,有人頂替他們,自然是極好的。


    沒想到我兄弟二人如此的有運氣,竟遇上小姐您,自從被您買了迴來,從未把我們當奴仆,處處為我們考慮。如今,竟還想著我們的婚事。”


    “我們兄弟早已對您愧疚不已,如此,再不與小姐說清楚,良心終難安。小姐,如果您不原諒我們又或怕我們帶來麻煩,我和言落馬上就離開。”


    齊言昱此時緊緊攥著衣角,低著頭垂眸,身體微微顫栗,像是在等待宣判一樣。


    可誰能想到,賀清歡卻拍了一下他肩膀,一根手指晃晃悠悠的指著他,臉上竟表現出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感。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這麽矯情幹什麽,這是哭的時候嘛?你就應該潛進那狗屁城主家中,一刀把他給砍了,不對,應該先把他綁起來,然後一刀一刀的把他弄死,讓他嚐嚐絕望的滋味。”


    齊君昱聽到女子那鬥誌昂揚的聲音,看到她那振奮的表情,竟一時不知給些什麽迴應。被震驚的不止在鋪子裏的齊言昱和歡顏,還有那剛從門口走進來的齊言落。


    “小......小姐。”


    賀清歡見到那個一身涼氣的男人驚慌失措看著自己,他嘴唇動了動,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言落,你是他口中的師兄嗎?”


    “是,不隻是他的師兄,還是他家總管的兒子。”


    “那,你家人也沒了?”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那難言之痛似乎要唿之欲出。


    “小姐,我二人愧對於您,但是能不能求您別把我們送進官府,若實在為難,我去官府自首。讓師弟離開。”


    他俯身鞠躬,久久未曾起身。


    賀清歡則是走到桌子前坐了下來,輕啄一口那溫熱的茶水,麵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平靜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抬眼望去,那兄弟一個垂著頭看向地麵,一個還保持著鞠躬的形態。


    “你們坐過來,我有事問你們。”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心懷忐忑的坐下。


    “你們為何來皇城?”


    齊言昱用無比真誠的態度答道:


    “父親給我的包袱裏,有一封買官文書,上麵是太子少傅的印章。所以,我二人想在這皇城落腳後,趁機尋找有關的證據。”


    “如今可有線索?”


    兄弟二人同時失落的搖搖頭。


    賀清歡在心中思索,如今這大理寺卿的女朋友和皇上的救命恩人兩種身份都不為人所知,如果齊家兄弟的叛賊身份被發現,自己都自身難保,看來,宮宴的時候要多多走動,在那些貴人麵前露露臉,說不定到時還能保護他們。


    “不管你們以前叫什麽,是誰,在沒有報仇前,就是我這浮生閣的掌櫃。”


    兩個男子懸著的終於放了下來,深深的唿了口氣。


    慶王府。


    “千月,父王同意你嫁給玄庭,但是.......他必須保證成親後一年內,不準出征。”


    慶王終究拗不過女兒,如果是兒子,他可以給他打個半死,可女兒如此執拗,又打不得,那玄家門戶倒也不算太低。


    時千月得知父親應允,笑得臉上都開了花,急忙給那老父親溜須拍馬一番,


    “你真是世上最好的父王,女兒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定不讓您憂心。”


    說完就興奮的小跑出去。


    “你是個女子,要注意儀態,怎可如此沒規矩。”


    見那已經一溜煙跑遠的女兒,他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


    此時的浮生閣剛送走了一批客人,齊家兄弟有著前所未有的鬆弛,算賬擺貨,臉上都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賀清歡雖然因那個小插曲情緒起伏了一些,現在也早就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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