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初洗漱完畢後,慢條斯理地用過早膳。


    這些早膳可是陸淮硯大清早特意買迴來的,雖然簡單,但卻飽含心意。用完餐,許雲初輕輕推開房門,一股熱浪瞬間迎麵撲來。


    此時的陳國,幾乎每日都被熾熱的陽光籠罩著,仿佛要將大地烤焦一般。日光灼灼,無情地照射在那一片片黃土地上,使得原本就幹燥的土地更是裂痕縱橫交錯。


    許雲初一出門,就感受到了那股難耐的熱氣,她不禁皺起眉頭,美麗的眼眸在院子裏快速掃視一圈。


    嘴裏還小聲嘟囔著:“這人去哪兒了?剛剛明明說出去一下,怎麽這會兒連個影兒都不見了。”


    其實這個所謂的院子,不過就是幾道圍牆圍起來的一小塊地方而已,麵積著實不大。


    跟許雲初之前所居住的許府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更別提那些奢華無比的皇子府邸了。院子中間倒是有一座小小的涼亭,陸淮硯昨天特別喜歡待在那裏乘涼歇息,可此刻望去,亭子裏也是空空如也,沒有他的身影。


    就在許雲初疑惑不解的時候,青楓忽然從一旁閃出身來,恭敬地說道:“夫人,老爺正在前麵的酒樓等著您呢。”


    聽到這話,許雲初臉上露出一絲意外之色,連忙應道:“好的,我馬上過去。”說著,她加快腳步朝著前方的酒樓走去。


    不一會兒功夫,許雲初果然在酒樓的大堂裏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陸淮硯正安靜地坐在一張桌子前。


    她嘴角微微上揚,快步走到他麵前,嬌嗔地問道:“不是才剛吃過早飯沒多久嘛,難道你還沒吃飽呀?”


    陸淮硯趕忙將食指豎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示意許雲初不要出聲。


    他目光警惕地掃過大堂,隻見大堂內雖然客人不算多,但仍有一桌身著當地服飾的侍衛正圍坐在一起,低聲閑聊著。


    隻聽其中一人開口說道:“你說,上次那個懂武的屠夫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另一人搖了搖頭,迴答道:“這誰曉得呢,反正我是不清楚。”


    先前那人又接著說:“你難道不覺得那兩人看著有點眼熟嗎?而且看他倆那樣子,肯定不是咱們陳國之人。”


    “我老早之前就瞧出來那倆不是咱本國人啦,隻是你突然提起來做甚?”這人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筷子菜送進嘴裏咀嚼起來。


    最先挑起話題的那個人擺了擺手,連忙解釋道:“沒啥沒啥,就是隨便問問罷了。來來來,趕緊吃,吃完還得去當值呢!”


    話音未落,這兩人便不再多說,匆匆忙忙站起身來,付過飯錢後就離開了。


    陸淮硯轉過頭來,看向身旁的許雲初,麵色凝重而嚴肅,壓低聲音說道:“夫人,依我之見,這兩個人說不定與嶽父有關。”


    許雲初一愣,抬頭望著眼前這個一臉認真、口中喊著嶽父大人的男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此時此刻,他們正麵臨諸多要事亟待處理,然而陸淮硯的心裏居然始終惦記著幫自己尋找失散多年的爹娘。


    她暗自思忖著,想起曾經與沈煜城相處之時,即便兩人已經成婚許久,沈煜城卻從未這般親切地稱唿過她的父親為嶽父。


    雖說眼下她與陸淮硯隻是假扮夫妻,但他能如此尊重自己和家人,證明他貴為王爺卻不自視甚高。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原來是青楓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迴來了。


    探子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向眾人稟報:“啟稟各位大人,小的剛剛得到消息,長公主此刻正在準備上山祈福。”


    陸淮硯聞言,二話不說拉過一匹駿馬,翻身上馬,然後伸手將許雲初也拉到了自己身前坐下。


    “初初,我們快走。”


    “是。”


    兩人共乘一騎,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率先朝著城外的珠峰疾馳而去。青楓和懷玉見狀,不敢怠慢,紛紛上馬緊緊跟隨在後。


    一路上,塵土飛揚,馬蹄聲響徹雲霄。經過一番風馳電掣般的趕路,僅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便抵達了位於城郊的珠峰腳下。


    此時正值陳國的夏季,陽光熾熱無比,但珠峰頂上那些亙古不變的積雪卻依然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宛如一座巨大的銀山矗立在天地之間。


    終於,在半山腰處,許雲初遠遠地望見了前方那一抹纖細的身影。隻見長公主身著一襲月牙色精致的騎裝,英姿颯爽,少了平日裏的秀美婀娜,反而增添了幾分率真灑脫之氣。


    “夫人,我們可要上前去打個招唿?”懷玉輕聲問道。


    許雲初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壓低聲音說道:“先不要過去,我們先在這裏暗中觀察一下再說。我總覺得身為公主的她,如此頻繁地上山祈福,其中或許別有隱情。”


    說罷,她示意眾人放慢腳步,緩緩地跟在了長公主一行人的身後。


    陳婉茹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緩慢攀爬著這段崎嶇不平的山路。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汗水早已濕透了她的衣衫,但她仍然咬緊牙關堅持著。


    終於,她再也無法承受身體的疲憊和酸痛,腳步踉蹌地靠在了一塊巨大的山石旁。她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要將肺裏所有的空氣都吸進去一般。


    而在她身邊的丫鬟則焦急地拿著手帕,不停地為她擦拭額頭上滾落的豆大香汗,嘴裏還小聲嘟囔著:“公主殿下,您可是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之人呀!何必要這般辛苦自己呢?直接坐轎子上山不就好了嘛,這樣既輕鬆又舒適,哪像現在累得如此狼狽不堪。”


    陳婉茹聽了丫鬟的話,稍稍直起身子,氣息仍有些不穩地說道:“無妨,本宮平日裏總待在府中休養,甚少活動。今日這爬山之行,全當是鍛煉身體了。隻要再加把勁,很快就能到達山頂啦。”


    說罷,隻見她深吸一口氣,竟然強忍著雙腿的酸麻,毅然決然地再次站直了身子。


    然而就在她準備重新邁步時,那股突如其來的酸麻感如潮水般瞬間席卷了整個下肢,令她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啊,公主小心!”一旁眼疾手快的丫鬟見狀,連忙伸手扶住了她。


    陳婉茹在丫鬟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又歇息片刻後,再次鼓起勇氣抬起腳,緩緩地朝著前方邁去。


    “公主,您慢些走,等等奴婢,讓秀兒來好好扶著您。”丫鬟一邊喊著,一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並緊緊扶住了陳婉茹的手腕。


    這條上山的道路著實難行,路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有的如同拳頭般堅硬碩大,有的則隻有雞蛋般小巧玲瓏。


    對於像陳婉茹這樣長期養尊處優、身嬌體弱的女子來說,想要順利通過這段路途簡直就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中間長公主歇息了數次,卻終於是憑腳力走到了靈鹿寺門口,蒼白的臉上露出欣然的笑意,“秀兒,你且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


    “公主,公主!”秀兒望著長公主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憂慮。


    然而,她深知公主每次前來此地皆是如此行事,盡管滿心牽掛,但也隻能無可奈何地尋了個角落坐下休息,以便能夠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公主現身。


    “我們動作得快點跟上才行。”許雲初輕聲說道,同時緊緊拉著陸淮硯的手,毫不遲疑地邁步向前,陸淮硯見被握緊的手,默默的迴握,心髒撲通撲通跳。


    身後緊跟著的青楓則領著懷玉,一行人匆匆走進了寺廟之中。


    一踏入寺門,許雲初的目光便敏銳地捕捉到了陳婉茹那道纖細的身影。隻見她輕盈地行至一座偏僻的耳房前,先是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之後,迅速一閃身鑽進了屋內。


    “你倆在此等候,我們去去便來。”


    語罷,陸淮硯身形一展,如同一隻矯健的飛燕般騰空而起,帶著許雲初一躍而至耳房的另一側。此處臨近陡峭的山崖,地勢險要。


    “噓——”陸淮硯將食指豎於唇邊,示意許雲初保持安靜。


    緊接著,兩人屏息凝神,仔細傾聽著從耳房中傳出的聲響。


    隻聽得一陣輕微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那哭聲婉轉哀切,聽起來似乎正是出自公主之口。隨後,又有一道年輕而溫柔的男子嗓音輕輕響起:“殿下切莫再為奴才哭泣了,奴才實在當不起殿下如此深情厚意的憐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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