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語氣中冷得刺骨的問話讓紮雅的牙齒咯咯地打著顫。久久發不出聲音。直到完顏烈再次不耐煩地從鼻腔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嗯?”字來。紮雅感覺驟然到死亡陰影的到來。


    “她?她,月,月姑娘不見了。當時我脖子上一疼就暈了過去。首領,請首領責罰。”


    紮雅聰明地請求責罰,因為若是完顏烈願意責罰她,那麽就意味著,這條命是保住了。


    紮雅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完顏烈的決定,直到聽到他冷漠地說:“下去領罰吧。”她才把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身子癱軟在地。


    完顏烈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擔憂的心一陣悶疼。深吸一口氣,他咬了咬牙,才大喝一聲:“來人,都給我出去找人去。”


    紮雅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屋外的守衛,他們同樣不安著,此時再聽到首領下令找人,紛紛快速地紮了個火把,往夜色中衝去。遠處一陣陣狗吠聲,預示著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花秋月從落腳的小村落跑了後,就緊趕慢趕地悄無聲息離開了村落。現在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防身的藥粉,除了被紮雅收刮後,遺漏下來的三五枚銀針外,簡直是一窮二白了。


    沒有了日照,夜裏的風比白日裏更加的讓人感到刺骨。天上一丁點月色都沒有,加上天開始淅淅瀝瀝地滴著細雨,濕滑的地麵似乎變得非常難走。


    因為夜色愈來愈黑了,花秋月不敢再浪費時間在打掃痕跡上,並且她覺得已經跑出了一裏地之遠了,完顏烈的人應該不會那麽快能把握住她離開的方位了。


    她看了看方向,直接放棄了官道,而是選擇了一條痕跡比較少的山道。盡管不知道這條小道通向哪裏。但是隻要找個地方藏身,她想過了今晚,明日總會有辦法的。


    花秋月並沒有忘記夜裏山林裏會危險重重,盡管現在天氣寒冷,但是也意味著野物正處於饑餓的狀態。


    寂靜的夜隻留有她獨自氣喘籲籲的聲音,她朝凍僵的手指嗬了一口氣,試圖讓手指不再那麽僵硬。


    深一腳,淺一腳的花秋月攀過了一個又一個濕滑的石岩。盡管孤身在這荒郊野嶺有點瘮人,但是想到若是她真被完顏烈抓到草原去,那麽不僅自己以後的處境會很艱難,就是南方的疫病也得不到真正的解決。


    她不禁迴憶起完顏烈對她說過的話,不僅南方會亂,北方也逃不掉。她想,當他敘述的時候,是多麽的篤定啊。若不是有充分的把握,他也不會那麽肯定吧。但是是什麽讓他那麽堅定會出現這種狀況呢?不應該僅僅隻有疫病一事吧?


    尤自想得出神的花秋月腳下一滑,失去了重心。她心下一驚,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叫,身子就出現失重的狀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已經沿著斜坡往低處滾去。


    嘩啦啦地積雪混著泥以及石塊伴隨著她咕嚕嚕地往下掉,她隻能憑借著本能去抓眼前的東西,試圖穩住自己下墜的身子。但是由於速度和重力,相對於她手上的力道來說,她所做的都是徒勞的。


    當她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十指已經傷痕累累了,但是她現在卻沒有時間和藥材處理身上的傷口,環顧四周,借著積雪的反光,隱約可以看到,這是個深坑,她摸了摸土壁,光滑的切麵有序地排列開來。


    這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蹙眉。


    讓她安心的是這個深坑,儼然是有人特意去挖的。這個結論讓她放心,起碼這樣早晚會有人發現她,不至於在荒郊野外,深陷在深坑裏出不去,那早晚得餓死在裏麵。


    但是讓她深深蹙眉的是,為什麽會有人在這荒郊野嶺挖這麽深的坑洞,若是獵人的話,明顯剛才自己一路攀爬過來,周邊的環境並沒有合適大型獵物活動的地帶啊。


    不過即使花秋月思索再多,也改變不了這一晚,她要在這個荒郊野嶺的深坑裏度過了。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臨出逃的時候,順手取了一件厚棉襖,不然在這陰冷的深坑中,還不知道該怎麽熬下去呢。


    她裹著厚棉襖,雖然棉襖皮相不好看,但是卻足夠禦寒了,隻是肚子一直咕嚕嚕地直叫喚,這讓花秋月非常難熬。直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天色微朦之時,長在深坑邊緣的鬆枝承受不住積雪的一夜堆積,枝條一彎,積雪落下來,‘啪~’地一聲砸了花秋月滿頭滿臉。頓時把半夢半醒狀態下的花秋月徹底砸清醒了。


    她正想站起身來清掃身上的積雪,但是隱隱約約中,卻聽到了一陣腳步和說話聲。因為他們說的是蒙語,所以花秋月猜到估計是完顏烈的人,於是她的動作就格外地輕輕地放緩,身體緊貼在壁邊。


    這樣,隻要是來人沒有把身子探在洞口處往裏張望,是不可能輕易發現這個坑洞中還有人的。


    花秋月想著,既然是已經逃出來了,就沒有必要再迴去,因為若是迴去了,下迴完顏烈有了防備,就更不好離開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花秋月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來人的談話。


    聽著腳步聲,大概有三人。


    其中一人抱怨地說:“這個鬼天氣,走找了這麽久了,但是卻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


    “那是,不過人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的,我們不找迴去,估計紮雅的下場不好過啊。”


    “唉,你說首領找什麽女子不好,非得找個大華國的,並且這個月姑娘也不是個好相宜的,以後有得受了。沒看到首領這一夜,都跟瘋了似的。”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那是我們能管的嗎?都冷死我了。咱們快點找吧。都一夜了。唉~!別的隊伍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哎呀~!壞了~!”其中一個蒙古兵大唿道。


    “怎麽了?”其餘的兩人提著心問。


    被兩個同僚注視的蒙古兵冷汗淋淋,他聲音顫抖地問:“你們說,這麽個夜,那個月姑娘會不會已經凍死了?”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花秋月沒有聽到他們三人在嘀咕什麽,緊接著,三人的腳步就淩亂地往遠處跑走了。


    等聽不到動靜後,花秋月默默地把身上的積雪撣幹淨,而後雙手抱膝地蹲在地上,靜靜地想著心事。


    咕嚕嚕的肚子依舊在堅持不懈地抗議著,她拿著一隻短小的木棍在地上劃著道,大約計算著時間。兩個時辰過去了,當花秋月懷疑這個洞是個廢洞,並不會有人來這邊查看的時候,她的頭頂,驟然出現了一聲:“喂~!”


    花秋月眨巴眨巴眼,揚起酸疼的脖頸往上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七八個身穿各種不同花色的棉衣的男子。


    年紀大約都在中青年之間,不過他們看向她的眼神讓花秋月的心沉了下來。


    仿若她就是一個將要任由人宰割的獵物般。這時的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了。不過總留在這個深坑裏也不是辦法,隻有走出去,才能有辦法可想不是。這麽想著,她就揚起一個天真無知的笑臉:“你們可以拉我上去嗎?”


    一個年紀比較長一些的男子突然出聲問花秋月:“你是誰?怎麽落入這裏的?”


    “小女子是附近的農女,上山采藥,不小心落入了這裏,還請幾個壯士幫幫忙,找根繩索拉小女子上去。”


    看到花秋月的顏色,位於深坑邊的幾個壯漢是不相信花秋月的說辭的,畢竟若是附近真有如此顏色的女子,早就名揚這四裏八鄉了,怎麽可能會這樣默默無聞?


    再者,這女子說上來采藥,這可是冬天啊,誰不知道冬天的藥不好采?


    不過他們不認為這個落入他們手裏的小女子會耍得出什麽花樣來,並且花秋月的顏色讓他們垂涎,心裏想著:既然是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這麽想著,七八個壯漢都興高彩烈地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為首那人看著花秋月嘿嘿一笑,帶著笑意的聲音道:“姑娘你等著啊,哥哥我這就找根繩索去,你係在腰間,我們拉你上來。”


    看著幾人的麵向,花秋月已經看出了他們明顯的不懷好意。但是現在想要退縮已經晚了,她知道若是自己因為害怕他們,而躲在這個深坑裏不出去,等待自己的是他們幾個用更極端,更強硬的手段把自己弄上去。


    一條結實的麻繩被其中一個壯漢甩了下來。花秋月撿起繩索,她並沒有在自己的腰間繞上幾圈,而是把繩索繞過虎口,纏繞在手掌之中,等感覺到自己已經穩妥地抓牢後,她朝洞口的壯漢喊道:“已經準備好了,各位使力拉就成。”


    眾位壯漢聽完,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使勁把繩索拽了上來。


    等到花秋月被大家扯上來後,她動作迅速地把自己手掌中卷起來的繩索鬆開。


    她的舉動讓眾位心懷鬼胎的壯漢相互間使了眼色。商議著是不是這小妞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心思,想跑呢?要不要現在就把她捆上,扛迴去?


    花秋月壓下心中怦怦直跳的反應,她臉上裝作淡定,天真無邪地問:“你們的家在哪?好像我有點崴腳了,要不我去你們那休息一下吧,你們誰能好心去下村那給我家報個信嗎?我家人在那裏呢。”


    看到花秋月一本正經說自己的家人在下村,他們目目相覷,不過很快他們反應過來,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既然已經送上門來了,那麽就別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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