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自覺地一一介紹著自己,直到輪到了和胖丫前來的兩個男孩。他們分別都是十二三歲般大的年紀,一開始有點靦腆,不過隨著餘甘子樂天派的調動情緒,漸漸也展開了笑容。


    於是,他們也鼓起勇氣分別上前介紹自己。


    大點的那個男孩瘦高個,長得比較瘦弱。聲音也秀氣得很:“我叫伍兵,是跟胖丫來的。”說完就詞窮地撓撓頭,紅著臉退下了。


    看到自己兄弟也已經順利地介紹了自己,小胖墩跟著上前。他未語先笑,顯得特別喜氣:“我叫沈厚覺。最大的愛好就是吃和睡。”他一說完,大家都發出了善意地笑聲。


    剩下最後一人,花秋月朝他招招手,等他上前後,她才微笑著問:“你叫什麽名字?你識字吧?”


    身形邋遢,做乞丐狀的沈浪聽到了花秋月特意問的問題後,愕然地看著花秋月,而後才低下頭,喉間輕輕地發出一個‘嗯’字。而後又小聲地補充道:“沈浪。”


    聽說他識字,胖丫他們都目露羨慕的神色。


    胖丫還是費盡周折,多方打聽才知道百草堂在門口貼出來的告示是醫館招生的公告。這才有了今天站在百草堂這一幕。


    讀書識字,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是這個看著身無分文,做乞丐狀的人竟然識字?


    餘甘子這個活潑份子當即就竄了上來問道:“月先生您是怎麽猜到他識字的?”


    花秋月微微一笑,解釋道:“醫者首先要懂得望聞問切,但是在生活中,我們也是需要通過仔細觀察別人,才能更全麵地了解別人啊。你看。”她指著沈浪的中食指出那些薄繭:“這是常年練字磨出來的繭子。”


    “就憑這一點嗎?”胖墩沈厚覺疑惑道:“那像我這樣天天抓筷子吃東西的。指間也有薄繭子啊。”說著還不忘把胖胖的手伸了出來給大家驗證。


    和他認識的胖丫和伍兵都忍不住捂臉,實在是這貨太能吃了。至於沈厚覺為什麽會跟胖丫他們來百草堂,那是因為照他這種吃法,他家已經覺得不堪重負,養不起他了。


    聽說百草堂管吃管住,當即歡天喜地地把他掃地出門。並且嚴重警告他,若是因為學藝不精,讓先生給退了學,那麽這個家也別想迴了。


    心寬體胖的沈厚覺並不覺得委屈,因為他也想靠自己努力來填飽肚子。並且來百草堂還有胖丫和伍兵陪伴呢。


    “你的手總是有食物的味道,你看沈浪的手幹幹淨淨的。”胖丫一語點中兩隻擺在一起後凸顯出來的區別。


    胖丫的話讓沈厚覺嘿嘿一笑,急忙紅著臉把手縮了迴去,藏在了身後。


    “還有一點,就是你們在京中生活也應該知道,若是在京中居無定所的人,那都是要入會的。但是你們看沈浪一直是孤身一人。並且一般人們見到了身形邋遢之人,都會閃躲開來,就怕有些經過特別訓練出來的扒手把錢袋順走。


    那麽,沈浪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下,今天能前來百草堂報名。說明他自己就識字。從這裏,你們悟出來道理的嗎?”


    花秋月的話讓他們都若有所思,而後都齊齊對花秋月彎腰行禮,答謝道:“謝謝月先生教誨。”


    這是花秋月別開生麵的一次教導,她看著眼前這些頗具慧根的學子們,嚴肅地教導道:“就是想要學醫,首先必須要學會認真去觀察,總結,思考。才能下定論。學醫之人最忌諱的是草率,往往一次藥物搭配出錯,可能就會要了人家的命。這種事情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嚴謹,自律,善於觀察,勤於思考。才會讓我們能成為一個出色的醫者。明白了嗎?”


    包括羅芷蘭在內的七個學子嚴肅地記下了花秋月給他們的忠告。齊齊地應道:“學生明白。”


    “嗯,你們先在這裏等著,一會會有人帶你們安排接下來的課程和校舍。每日辰時開課,中午在百草堂午休。酉時放堂。你們可以歸家。”花秋月說完就離開了。徒留他們七個對未來懷揣夢想的學子們挺直腰杆站在那裏等著一會的安排。


    花秋月不知道,這一次的教導仿若一顆種子一樣紮根在了這些學子的心中。在今後的日子裏,他們時時刻刻地銘記著今天這一幕。並且這種嚴謹,自律的行事性格深深地影響了他們的一生。


    花秋月匆匆離開,是因為前去追那幾個暗探的黑衣影衛已經歸來,並給她打了好幾次手勢,有要事稟報。


    當她帶著黑衣影衛走進書房後,阿常已經等在了那裏,隻見他的腳下捆綁著好幾個被捆得結實的暗探們。因為嘴裏被粗布堵上,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們想不到自己前腳剛走,後腳百草堂的人就迎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把他們都擒了迴來。


    此時再看到花秋月的時候,心中不由哀歎一聲‘倒黴’以前總聽說這個月郡主不是好相予的,今天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


    等花秋月坐到書桌旁的椅子上時,阿常就一腳踢在了暗探的腳踝上,頓時踢中的地方發出‘喀吧’一聲脆響,聽著就能讓人牙根發酸的骨節錯位聲讓暗探疼得目赤欲裂,冷汗淋淋。


    等到這波疼痛過去後,阿常才緩緩地蹲下身子,把塞在暗探嘴裏的粗布扯了出來。聲音冷冽地問道:“說吧,是誰派你們來的?識相點,不然的話。”


    這麽說著的時候,阿常順手抽出自己靴子裏常年攜帶的一把匕首,手法變幻得眼花繚亂地在暗探眼皮前耍了一遍,幾乎刀刀帖著暗探的眼皮子擦過。這種威脅直接讓暗探心裏崩潰起來。


    還不等阿常他們對別的暗探略施手段,就哆哆嗦嗦地招供了:“我招,我招。小子也是聽令行事,求好漢繞了小子吧。是,是宮裏出來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啊。”


    宮裏?花秋月蹙了蹙眉,並沒有出聲。


    阿常刀口往脖頸處一送,瞬間和匕刃接觸到皮肉組織就沁出了幾滴殷紅的血滴來:“說,宮裏誰?若是敢糊弄人,要知道後果。”


    “好漢,好漢。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我真不知道啊。那些人都是黑衣人裝扮,我隻知道他們是宮裏的。”


    “你怎麽知道他就是宮裏的呢?”花秋月叩了叩桌麵問道。


    “做我們這一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人,多少要打聽一下主家和對家的身份,若真是我們惹不起的。我們也好推諉一二不是。”


    “喔?那麽說我們是好欺負的咯?”最終阿常一個迴旋刀立即就劃破了暗探的大腿。


    “啊~~~!疼疼疼,疼死我了,饒命,他們,他們身上有一個令牌,小子打聽過,據說那是鳳印。黑衣人每次前來交代完就走了,不過今天那個王大人可是他們去請的。”


    見到阿常玩真格的。暗探幹脆把自己所知道的都禿嚕了。


    阿常等人一聽到鳳印,就忍不住擰眉。花秋月對於這個答案或者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唯一讓她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麽皇後娘娘要這麽針對她呢?


    原本還以為是建王或者恭王還殘餘在京的勢力,但是卻是皇後。花秋月疲憊擺擺手,讓人把這些暗探拖下去。寂靜的房間內,花秋月和阿常兩人相顧無言。對於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很多的主子,阿常從她眼底那抹深深的疲倦中感到了淡淡的心疼。


    忍不住就想出言讓花秋月離開這沒完沒了的紛爭中,他覺得以他們這些人的能力,隻要在找個地方妥善的經營,即使是在戰亂年代,也不愁一世安穩的。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出口,花秋月就已經打起了精神向他問道:“你有清風的消息了嗎?”


    阿常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措詞,花秋月了然地笑了笑:“算了。我知道了。就讓她去吧。畢竟是母女。”


    “主子,皇後娘娘那,您想怎麽做?”


    “還能怎麽樣?難道要打進皇宮去?就這樣吧。此事揭過,暫時不提罷。”


    阿常看到花秋月並沒有打算還擊,不過他自己的心中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他了解自己的主子,並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人,但是憑什麽就要讓你們這些人想上來捏一下就捏一下?


    此時他隻是把這個梗放在了心裏,並沒有表現出來。等離開後,一封書信就飛出了京城,朝離京兩百裏地外地大山飛去。看著飛成小黑點的信鴿,阿常滿意地點點頭,他是答應了主子自己揭過不提,但是卻不代表有人願意揭過啊。


    本來要歇一歇的花秋月,徒然被匆匆趕來的王夢羽驚醒,她揉揉發緊的額頭:“怎麽了?”


    “花家那些人鬧得慌,提出要山珍海味招待他們,不然就有我們好看的。我們實在是處理不了。”


    花秋月的視線落在王夢羽被燙紅的手背上,一股鬱氣騰起,她站起身來,拍拍衣擺:“走吧。我去會會這群大爺。”


    時隔多年,花秋月再次正式站在花家人麵前,情緒激動的花信才目露兇相:“花秋月,你到底是想怎麽樣?你若是敢對我們怎麽樣,我們會去告你的。”


    “告我什麽?”花秋月淡淡地看著張牙舞爪的花信才,補充道:“不孝嗎?”


    看到這麽有恃無恐的花秋月,花信才噎了噎。


    一旁的花信柱不明所以地問:“小月兒不是要養著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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