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國不管朝代更迭變換後,哪位帝王上位。始終都沒有改變過一條律例。


    那就是關於孝道的律法。其中就有一條:諸子孫違反教令及供養有缺者,仗一百,徒三年。並在疏議上注明了‘謂可從而違,堪供而缺者。須祖父母、父母告者乃論。’


    其中的意思就是說按照家庭的實際經濟情況,本來可以供養父祖吃穿得好一些,而供給了較次的衣著和食物的,就算是供養有缺,也不一定達到挨餓受凍的程度。供養有缺的罪名,屬於親告罪,不告者不理,祖父母、父母告發時才追究刑事責任。


    若是花家這些人控告花秋月成功的話,可以說,花秋月背上一個不孝不悌的名聲,這個郡主的名號都必須要剝奪的。到時候杖刑一百下去,這麽嬌嫩嫩的皮肉還不得打得皮開肉綻,之後還要從事一定的工作,執行勞役三年。如此辣手催花下,還能不能活著可是個未知數呢。


    阿常等人都是在邊關之後才跟著花秋月的。並不知道花家和花秋月之間的關係。現在看到這一幫子乞丐口口聲聲喊主子的大名,並且毫無親人相見的那種激動心情,完全是見到仇人般兩眼赤紅,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的態度。這哪是親人啊。他們都開始戒備起來。


    等花家這一大家子終於走到了花秋月麵前的時候,花信才伸著手指,直指花秋月的鼻尖,口出惡言地罵道:“你還有臉活著。讓跪著過去迎接我們,你卻這麽心安理得地站在這裏。沒看到你爺爺都快斷氣了嗎?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接著他又轉向王大人的方向,噗通一聲跪下,麵露悲憤地大聲訴求道:“大人,草民要代老父狀告花秋月不孝不悌妄為人,望大人給年邁體弱的老父做主,一定要嚴懲這個不孝之人啊。”


    經過上迴瘋傳百草堂欺詐,並沒有醫術這一迴後,圍觀的人不再那麽草率地下定論了。免得到最後又被啪啪打臉,多丟份啊?


    不過他們看到月郡主並沒有立即反駁說不認識這些乞丐們。不由得在心底嘀咕:難道月郡主還真的認識這些乞子不成?那就有好戲看了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阿古師傅擰了擰眉,瞧著花家這些不著四六的。若不是他們把寶典帶走了,後麵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據從月灣村傳來的消息。說在她也離開後,有一波人去了月灣村尋找寶典,並且把曾經留在月灣村的那些花家人都抓走了。


    “乖徒兒,要不你直接跟大夥說你不是花家根正苗紅的種不就成了麽,和他們磨磨嘰嘰什麽。直接打發他們走得了。”阿古師傅走到花秋月身邊勸道。她怕善心的小徒弟看到花家那個名義上的爺爺要死不死的模樣後又心軟,善心地要接手過來。


    要知道這些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樣,沾上手,甩都甩不掉的啊。並且依照這些人一上來就狀告人的情況看,他們明顯的不懷好意。根本就不是能用三兩個銀子可以滿足他們的。


    花秋月低低一歎息,小聲地和阿古師傅說:“我現在解釋說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又能怎樣,會有誰相信。戶帖上已經注明了我和他們的關係。並且當時脫離關係並沒有明確的文書證明。現在咱們是比較被動的。”


    “難道就隻能是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嗎?實在不行師傅上去把他們都打到跪地求饒為止。”阿古師傅氣唿唿地說。心疼自己的徒弟遇到這些糟心的親戚。


    阿古師傅的維護讓花秋月暖心,她安慰道:“師傅別著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讓徒兒感興趣的是這些花家人是誰指使來的。咱且看著再說罷。”


    說完,她就驟然變臉,眼角發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花信才,驚愕地說道:“這這這,你是我叔叔麽?怎麽都成這樣了?”說著就不由分說地上前拉住花信才,把他扯了起來。


    而後又走到了一直躺在用一張門板做成都簡易擔架前,看著隻能躺著不能動彈的花老爺子身邊,淚眼婆娑地巴望著他,聲音哽咽地問:“你是我爺爺嗎?怎麽都遭罪到這份上了?是您的兩個兒子不孝嗎?帶著您出來,四處流浪,最後竟然要落到客死異鄉的下場!”


    花信才本來還聽著花秋月已經承認了他們的關係,心中暗暗高興,覺得那人交代他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一半了。可是怎麽現在有點不對味的感覺?不孝這帽子怎麽要戴到自己頭上了?


    “不不不,怎麽能是我們不孝呢!我們帶你爺爺出來,那是因為要尋找更好的生活的。”花信柱還在結結巴巴地準備著說詞,花信才就急急忙忙地解釋道。


    “喔~!原來如此。不過為什麽你們帶著寶典出門,卻落到這個份上?”在問這句話的時候,花秋月暗暗地給阿古師傅打了個眼色,頓時一道勁氣就從她的指尖竄了出來,直接逼到花信才咽喉的聲帶處。


    這麽敏感的問題,花信才是一定要搶答的。不然讓什麽都不懂,隻知道用蠻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花信柱來迴答,那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問題來。


    但是在花信才剛想大聲嗬斥花秋月胡說八道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了。頓時驚駭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地試圖發聲。


    不過他都是徒勞的。既然阿古師傅出手了,在武力方麵,那是一定穩妥的。


    花老爺子雖然已經癱在了門板子上,但是卻也能清楚地知道大家都在說什麽。這寶典可是能給花家帶來幾起幾落的東西啊。現在怎能說出口呢?頓時,花老爺子急得不行,嘴裏發出嗬嗬聲,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著。想要阻止花秋月所說的話。


    不過現在他已經幾乎是油盡燈枯了,根本力有不逮,怎麽能阻止別人呢?


    這是寶典在大庭廣眾之下第一次被提起。很多人都不知道花秋月說的是什麽,唯有像王大人這些有點身份背景的人才驀然撲捉住了這個字眼。皆是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些乞子。想不到大名鼎鼎,人人夢寐以求的寶典竟然在這群乞子手裏。


    不過花信柱並不知道這本寶典對花家意味著什麽,或許是他在老花家中沒有話語權,或者是他一直都是頭腦簡單之輩,所以有事,大家也不跟他講。於是他隻是懵懵懂懂地跟著老爹,兄弟,帶著兩個兒子出來發家致富而已。


    但是發家沒有,家裏的糟糠之妻沒了,也沒能再有女人給他暖被窩。加上兩個兒子越來越不成樣。這讓花信柱的心越來越苦悶。


    最後處境是越來越糟,竟然成了階下囚。那本在家人珍之重之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視的書也被收走了,但是最後放他們出來後,被收走的書又還了迴來。至於誰抓的他們,他也不知道,就這樣混著日子。


    直到第二次成為階下囚的時候,書又被收走了。不過那一天的記憶猶新,因為見到了李嬌嬌,娘被她當著大夥都麵弄死了,他們也被打了一頓。


    而已經變得富貴,權勢滔天的李嬌嬌含著恨意的語氣勒令他們想要活著,就隻能留在京城乞討過活,不然下場就是生不如死的話尤言在耳。


    這讓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依言在城隍廟內住了下來,每日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這種日子花信柱早就受夠了,他想來想去,都是那本叫什麽的寶典的書惹的禍。要不是有那本‘寶典’。他們也不會帶著發財的美夢,背井離鄉離開家,落到今天這一步。


    此時,再聽花秋月提起那本罪惡的‘寶典’。花信柱憤慨的情緒就噴薄而出,怎麽也控製不住,再加上家裏一貫發言的老爺子和小弟花信才都已經不說話了,那麽自己倒倒苦水也是可以的吧?


    這麽想來,一個七尺大漢就抑製不住,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把這些年來苦淒淒的情感都宣泄了出來。


    “嗚嗚嗚~~~小月兒你是不知道哇~,伯父這日子過得苦啊~!嗚嗚~~~~那什麽破書,真是坑人的玩意。要是沒有它,伯父也不會到了這份上······”


    此時,花秋月也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歎息地道:“真是命運捉弄人。自你們失蹤後,秋月就到處找你們啊。可是這踏遍了千山萬水也想不到你們會在京中。直到你們今天找上門來。大伯,以後有秋月一口吃的,絕不會讓您餓著肚子啊。您就放心吧。”


    “好好好,大伯就知道小月兒你是個好的。來來,你快來認認你這兩個堂兄弟。以後還要多多幫襯他們啊。”花信柱擦擦淚痕,感概地說著,已經斑白的兩鬢已經顯出了老態。


    斷斷續續的哭訴聲,讓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不是花秋月不孝啊,是你們帶著那本加做什麽寶典的東西,自己出去發家致富了,但是現在混成這樣,你們能怪誰啊?但是現在再跑來狀告人家月郡主,實在沒有道理。


    所有暗探都理解無能地看著眼前這一場景,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麽在所有有利的條件都站在自己這邊後,這個花秋月仍舊能不費吹灰之力扭轉局勢。


    其實哪有那麽簡單,那是花秋月在了解花家人的性情後,細細思索過,才能周全過來的。這要把控全場,需要集中精力一步不引到利於自己話題,隻要一步算計不到,等待她的就是無盡的麻煩。不過,終於還是有驚無險地過了這一關。


    現在所有預備好的罪名都被花秋月推翻了,暗探們頹然地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準備偷偷撤退。


    不過這幾個人的異常早已入了阿常的眼,當看到他們要撤離的時候,阿長使了一動作,就見幾個黑衣影衛緊緊地尾隨著幾個暗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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