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華國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嫁娶歡慶的事宜,很多商鋪都停業了,將近冬日,買賣也變得低迷。不過除了醫館的狀況外。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剛剛入冬,就已經上凍了。這就造成了最近生病的人特別多,大多都是傷寒之症,以無家可歸,久居破廟內的人最多。


    清閑下來的花秋月便開始琢磨著是不是要在京城內把百草堂開起來。畢竟對於她來說,治病救人才是她的主業,若是讓她一直歇著享清福,她反倒不自在極了。


    蕭鈺自從趕去阻攔進京的邊關將士後,就沒有再迴來,他覺得既然已經決定了以後掌兵,那麽起碼要拉起來一支完全聽令,專屬自己的親兵,以後才好上位。這麽想著,當他收到京中一切暫時已經塵埃落定後,便乘著現在時間充裕,就拉著這批隊伍跑到深山老林裏拉練磨合去了。


    雖說他現在還沒有掛著官銜,就行使特權,但是誰讓調來的大多是血狼軍呢。這些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蕭家自己私養的精銳,自然會聽蕭鈺的安排。


    就這樣,蕭鈺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除了親近的人外,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眼看著過了國喪,花秋月和蕭鈺這對新人就要按照先皇的遺旨拜堂成親了。但是現在這一對將要成親的新人所做的事情卻讓人想不透。


    蕭鈺這個新郎官的人不見了,就連蕭府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而將要變成蕭少夫人的花秋月,現在每天正忙著開醫館呢。花秋月行為讓很多京中閨秀很不齒,她們覺得花秋月是上不了台麵的人。


    現在怎麽說,大小也是個先皇封的郡主了。還整天想著拋頭露麵,和那些市井之民相處,並且對於男女大防一點都不避諱,這實在太有失閨譽了。這花秋月是想銀子想瘋了吧?大家都這麽猜測著。


    花秋月所要開的醫館並沒有選在最熱鬧的地方,她選的地段卻是京中最西麵,被稱為最貧困的平民區。


    不過讓人想不明白的是,花秋月她的醫館不是按照傳統的醫館來選址裝潢的。新百草堂的特點就一個字:大。


    怎麽個大法?就是花秋月買了五棟民宅。她讓人把相隔的牆院都全部打通。並且在木匠那訂了很多尺寸一樣的簡易木床。在大家都想不透花秋月所行之事的時候。國喪一過,新百草堂就在門外貼了告示:招收學員。


    在大家看到花秋月所貼的招收學員告示細則時,頓時一片嘩然聲響遍了京城。


    內容如下:學員要求男女不限,年齡在十二歲到十八歲之間。學年製五年結業。分為一年護理班,兩年藥理班。三年大夫助手班。五年大夫班。結業合格後,可在百草堂留任,審核行醫資格後,也可以在百草堂的協助下,自行開設醫館。


    注明如下:學費一年五兩銀子。可以勤工儉學,以工抵學費,直到還清為止。如有意向,可以來百草堂的教務處諮詢或者報名。


    花秋月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可以說在挑釁整個大華國的倫理綱常。她自己出格也就算了,難道要帶著整個大華國所有的女孩子都這麽叛逆,不知羞恥地拋頭露麵嗎?


    還有現在女子能上得起學堂的,完全是家境不錯,能請得起先生到府上來任教的,照花秋月這麽搞,她們哪還有優越感存在。


    不僅是京中的老學究們站出來反對花秋月的所作所為,就是京中的閨秀都聯合起來弄了個叫做反月聯盟的組織。致力於讓花秋月將來會零學員的處境。


    於是,各家都出些奴仆去往百草堂附近攔截想要報名的人。


    花秋月對於外麵的反對聲,一律不給予迴應,她隻是在擔心生源的問題。那些大家閨秀出的陰招,她已從阿古師傅這個閑不住的人,總喜歡溜人家房梁探聽別人八卦秘辛的超級暗探嘴裏,完完全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況。


    不過她還是阻止了阿常要出去胖揍人的舉動。


    “算了,若是心誠自然會想辦法前來,若是這點小困境都不能自己解決,那麽將來遇到別的問題也會退縮的。”花秋月凝眉搖搖頭如是說。


    辦這個學校的想法,已經在她的腦海裏形成很久了,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她一直堅信著知識改變命運。在這個封建專製的時代,她能做的也就是這麽多了,盡管可能她的努力不能改變所有地位低下的女性地位,但是起碼傳達給她們一種信念,一個方向。告訴她們女子還有另一種活法。


    不必每日留在家宅後院每日和人爭鋒吃醋,坐吃等死。日複一日地無限循環下去。


    但是能有勇氣掙脫這個時代對女性的束縛,還是很難的。畢竟這不僅會來自外界的壓力,家裏也照樣會不認同。不過,盡管困難重重,花秋月還是想盡力一試。試著推動曆史的齒輪前進。


    她沒想到,這個學院剛貼出告示,首先來報名的人竟然是羅芷蘭,這個文文弱弱的,秀氣溫婉的書香女子。


    花秋月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除去一身華麗服飾,隻是穿著簡單棉布小襖的羅府小姐,尤不可自信地問:“姐姐怎麽來了?”


    “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太大了。現在學有點晚?”羅芷蘭整了整自己的衣擺,衝花秋月眨眨眼,而後壓低聲音道:“老太君都同意了。她老人家說,一呢,支持月丫頭,她所做的事情意義重大,作為親人不第一個支持,那還指著誰?


    二呢,你年月也不小了,學學一些醫理,藥理知識,將來出嫁到夫家,有個病痛起碼也不會睜眼瞎。


    花秋月看著羅芷蘭維妙維俏地演繹著羅府老太君發號施令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笑。她搖搖頭道:“若是單單老太君的命令姐姐您還是別來受這些苦了,要想吃透藥理,沒有兩年刻苦的功夫,那是學不來的。到時候風吹日嗮,把肌膚都嗮糙了,到時候還不後悔去?


    “月妹妹,我想學。這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的。”驀然,羅芷蘭端正了態度,神情嚴肅地看著花秋月說。


    看到嚴肅認真的羅芷蘭,花秋月欣慰地一笑,點點頭:“好,隻要是你的意願,百草堂就歡迎你。”


    羅府小姐跑去給花秋月撐腰了。第一個報名的情況被一些留守在百草堂外麵,那些被各家小姐派來盯梢的奴仆們,紛紛迴去匯報情況。


    當初反月聯盟想來想去,看著花秋月貼出的告示,麵向的都是一些家境不是很好的人,她們派去的奴仆多少手上有點三腳貓功夫,驅趕那些窮得叮當響的人,就足足夠夠的了,但是她們卻漏算了羅府的態度。竟然一派就派去個正兒八經的嫡出小姐。


    這一次,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本來想著花秋月零學員的目標,突兀地被打破了。那些奴仆哪裏敢隨便把羅府嫡小姐攔阻住啊。


    羅府不按常理的出牌,間接地幫花秋月把那些老學究的嘴也都堵上了,雖然他們心底對花秋月不喜得很,但是,多少都要給羅府一個麵子。而一直在宮中暗暗留意花秋月情況的前太子妃,現在的皇後娘娘。發現花秋月正順風順水地過著自己愜意的日子。


    就連外麵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都拿她沒辦法了,這個認知讓任雪皇後氣得肝都疼了。


    不過讓她欣慰的是,去城隍廟接花家地人已經迴來匯報,花家那些人都已經被他接到了京城中一個小宅子裏安頓好了,隻等著哪一天對花秋月發難而已。


    盡管花秋月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前來報名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很多都是在家裏吃不飽飯,聽說百草堂這裏可以先不用交錢,能用工抵學費,食宿費等等這些好處,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的。


    幾乎清一色的男孩子,女子目前為止花秋月還沒有招收到一個。


    這天,一個身形瘦小,看起來約莫有九歲的一個女孩子背著一個笨重的竹簍走進了花秋月親自坐鎮的教務處招生辦。


    “請問,您是月郡主嗎?”一個怯怯的聲音把花秋月從書中拉了迴來。


    花秋月抬起頭來,視線淡淡地投注在了來人身上。已經入冬了,但是這個女孩身上穿著的還是單薄的薄片子,五六個不同顏色的補丁,洗得發白的衣裳,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孩子生活有多麽的窘迫。


    “你找我有事嗎?”花秋月放下書,站起來朝女孩走去。


    ‘噗通~’一聲,隻見那個女孩突然砰地一聲雙膝跪地,她緊張且期盼地對花秋月道:“聽說您的醫術很是不凡,您能救救我娘嗎?我娘病得怕是快要不行了。我實在想不出誰能救她,隻要您能救她我娘,您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說完,大滴的淚珠就吧嗒吧嗒地砸在了青石磚上。


    而花秋月的視線卻凝在了這個女孩背簍裏的那個神情不安的小蘿卜頭上。估計是感覺到了自己姐姐傷心的情緒,此時他也癟著嘴,要哭不哭的模樣。瘦得仿佛隻剩下一雙大眼睛的小蘿卜頭看起來讓人心裏特別發酸。


    花秋月擰了擰眉,扶起小女孩,柔聲問道:“你爹呢?”


    “他,他死了。參軍在戰場上沒的。”小女孩哽咽地迴答。


    軍人遺孀?聽到小女孩的話,花秋月心底不是滋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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