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隆皇上很滿意花秋月的識相。


    於是他接著開口道:“你知道朕借著讓你謝恩的借口進宮請脈,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麽吧?”


    “秋月出了這門,今日進宮所聞所見絕不向外人透露一字。”花秋月低眉順眼地答道。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朕親封的郡主。不錯。咳咳咳~“德隆皇上招手讓花秋月往案桌邊來。花秋月一步步地邁動著腳步,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現在她身上有好幾種藥物可以讓這個老皇帝死於非命。不過想到下落不明的李娟夫婦,她隻能無奈地妥協了。


    當花秋月的手叩在德隆皇上的脈搏上時,其脈弦硬,或弦而兼數。前期因為陰血傷損,多生內熱,而後期有人用藥強行止其血,俾血瘀經絡亦久而生熱,以致成肺病。現在情況已經每日愈下,猶如一台外表光鮮的機器,內裏的零件已經全部老舊生鏽了。


    “怎麽樣?朕的病你可有把握?”德隆皇上看到花秋月隻是沉吟著並沒有開口,便主動出聲詢問。


    花秋月被德隆皇上打斷了思緒,她心中糾結了一會,想說你原來遇到了保守治療的大夫,結果養病如養虎,最後遇到了一個對你下猛藥的大夫,結果虎沒打死,你卻快被掏空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這麽說,要是這麽實話實說的話。那麽後果就好幾個人都得人頭落地。


    德隆皇上看到花秋月遲遲不給個結論,心不由得越來越下沉。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戀戀不舍地撫摸著桌上古樸的,盤踞了金龍代表無上權勢的玉璽。眼底的情緒複雜難掩。不過,不一會,德隆皇上的視線驀然緊緊凝視著花秋月。


    聲音陰冷,尤自命令道:“朕要你一定要治好朕,若是無能,那麽在朕將要駕崩之時,就是你花秋月一家殉葬之時。”


    花秋月謔地抬首,看到德隆皇上眼底的瘋狂和陰鷲。她心底低低一歎,迴聲答道:“是。秋月會讓皇上福壽延綿的。不過今天進宮倉促,等明日秋月進宮會給皇上帶來合適您病症的藥丸。”


    德隆皇上自覺抓住了花秋月的軟肋,於是很大方地讓花秋月退下了。他知道,花秋月急著出皇宮,就是為了證實,到底李娟夫婦是不是在皇家的手裏。不過很可惜,為了把花秋月的軟肋捏在手裏。皇家可是損失了不少暗衛呢!他就是讓花秋月出宮去證實後,好踏踏實實地給他治病。


    如德隆皇上所想,花秋月現在就想立即跑到京郊,去看看李娟他們是否還在莊上,即使希望渺茫,也要證實一下。還有那個年幼的同胞弟弟韓文清。


    盡管花秋月焦急出宮,但是在通往宮外的路上,還是讓她遇到了一個前來找茬的人。


    來人是恭王的生母,原來的淑妃,現在的麗嬪而已。不過她已經把自己折騰得沒了‘麗’字了。麗嬪完全沒了幾個月前的光鮮,消瘦的麵頰已經沒有了幾兩肉,深陷的眼眶呈現青紫色,憔悴得仿若整個骷髏的臉上裹著一層皮而已。


    這讓乍然看到麗嬪的花秋月,仿若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粉麵骷髏。


    不過盡管現在麗嬪沒有恩寵,但是畢竟還是皇上的女人,身邊不乏伺候的人。現在一行人被麗嬪下令團團把花秋月圍在了中間。


    花秋月看了一眼,麵露兇光的嬤嬤們,她微微蹙了蹙眉,煩躁的情緒讓她沉聲喝道:“你們讓開,否則這後果可不是你們能擔待得起的。”


    聽到花秋月的話後,麗嬪捂著自己的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你還當你是誰?你在宮外本嬪奈何你不得,但是今天你這賤人進宮了,就別想著能好好的走出去。”


    “你是誰?”花秋月不耐煩極了。


    花秋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幾乎讓麗嬪氣得麵部扭曲起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的兒子是恭王。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們母子倆也不會被害得這麽慘。所以今天,本嬪一定要讓你付出相應的代價!”


    花秋月正考慮要自己解決這群煩躁的人算了,剛才在德隆皇上那裏受的驚嚇,現在在他的嬪妃這裏找補一點心靈安慰也不錯。於是當她剛想把袖中的銀針抽出來時,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在不遠處的假山後,一片深藍的衣角,以及銀白的拂塵。


    霎時,她眼底的光芒一閃,心裏冷哼一聲,看來德隆皇上對宮中發生的事情是知道的啊。不過既想用我,卻還想讓我受到教訓,實在太不地道了。於是,花秋月又把銀針放了迴去。


    她乍然哎呀一聲大叫,就倒在了地上,然後用驚惶的聲音說道:“你們誰推的我?不好,我的手,我的手受傷了,明天可怎麽給患者針灸啊?完了呀~!”


    花秋月的話,讓圍著她的奴仆們都有點怔然,好像大家都沒有什麽動作,為什麽這人就突然倒下了呢?而麗嬪則在一旁大誇著她的奴仆們:“好,推得好,你們上去打死她。往死裏打,這賤人不是說她的手疼嗎。你們上去把她的手指頭一根根的全掰斷掉。”


    麗嬪臉上興奮得眉飛色舞,聲音也無比的亢奮著。


    既然主子都這麽說了,奴仆們當然不好說,剛才我們誰也沒有幹過吧。大家都默默承認了‘推’花秋月行為。


    但是麗嬪的話,頓時讓躲在假山後的喜公公焦急不已。這人教訓教訓就成了,皇上也樂見其成,所以他才讓人偷偷給恨花秋月入骨的麗嬪傳去消息。但是教訓可以,可不能把人弄死了。這人弄死了,誰還能給皇上診病啊?


    刹時,喜公公便愁眉苦臉地連滾帶爬往外跑。他一邊甩著拂塵一邊嚷道:“慢著,慢著。住手~住手啊~!”等到喜公公趕到的時候,花秋月平靜地站了起來,她安靜地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而後聲音冷清地對著喜公公說道:“公公辛苦了,秋月這就迴去了。”


    說完就頭也不迴地走了。喜公公自花秋月起身後,就知道,他被花秋月耍了。


    然而麗嬪卻還在那裏不依不饒地扯著喜公公的衣袖說道:“你怎麽出來攔人呢?你不知道本嬪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嗎?”


    喜公公用力地把自己的衣袖扯了迴來,看向麗嬪時使勁擰了擰眉心,聲音早已沒有了月餘前的熱絡:“麗嬪還是迴去吧,這裏離禦書房不遠,皇上可不喜歡有人在這裏大聲喧嘩。老奴有事,就像告退了。”


    喜公公冷淡的態度終於讓麗嬪感到了不對勁。她委屈地癟著嘴,想要怒斥一聲狗奴才。但是卻被熟知她脾性的一個貼身嬤嬤猛地捂上了嘴巴。嬤嬤壓低聲音在麗嬪耳邊苦求道:“哎呀,老奴的主子啊。您可別再得罪喜公公了。今時不同往日啊。老奴求您啦。”


    嬤嬤苦求的話讓麗嬪愣在當場,不一會,她就淚流滿麵喃喃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麗嬪的話,誰也答不上來,她們隻能默默地扶著淒淒然的麗嬪離開。


    花秋月用計甩掉一群找事的人後,就快速地出了皇宮,當她剛踏出宮門的時候,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就停靠了過來“上車。”熟悉磁性的聲音傳來,當花秋月掀開車簾上車時,一股了冷梅香襲來,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你怎麽來了?”


    “擔心你。怎麽了?”蕭鈺感覺到了花秋月的不對勁,擔心地拍拍花秋月低垂的腦袋關切的問。


    當花秋月抬起頭來的時候,蕭鈺看到她已經濕了眼眶,淚水在不停地打轉。


    一直讓人覺得堅強,麵對生死也能坦然的花秋月驀然露出那麽脆弱的一麵,蕭鈺的心乍然覺得像被重物敲了一下,悶疼得厲害。他輕輕地把花秋月攬進懷裏,柔聲安慰道:“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別害怕。”


    最誠摯的聲音慢慢安撫了花秋月不安的心,她緩緩擦幹淚水:“我現在要出城,皇上說我爹娘現在在他手裏,我要去證實一下。他說若是治不好他的病,我們一家子都會有生命之危。但是他根本就活不長了。”


    蕭鈺的眼底一道冷芒閃爍,他仿佛下了一個決心,聲音堅定無比:“小月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咱們一起把他們找迴來。等到此事塵埃落定,我就去邊關了。”


    他的話讓花秋月覺得訝異極了:“你怎麽會突然想要去邊關?”


    蕭鈺幽幽一歎,揉揉花秋月的發:“我想真正接收血狼軍。以後才能保護得了你。”


    他的話,讓花秋月忽而想起德隆皇上,那個對權勢執著到變態地步的帝王。這讓她心中一突,猶豫地問:“你,對權勢有多大的欲望?”


    “能夠保護你為止。”蕭鈺堅定地說。


    一陣長長的沉默後,花秋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位置?”


    雖然是一段隱晦的話,但是誰都明白那個位置是指的皇位。


    蕭鈺眼底暗譎難辨,聲音發緊低低地反問:“你希望我去爭那個位置嗎?”


    仿若花秋月一點頭,他就會不顧一切把阻擋在前方的人都打入輪迴一般。


    花秋月蹙了蹙眉,她咬咬唇:“能不能不要那個位置?”


    蕭鈺長長地歎息一聲,再次把花秋月摟在懷裏,冷香蔓延了整個車廂,而後,他嗬地一笑,凝重的氣氛被瞬間衝散:“好,你說的都好。不過邊關還是要去的。我要讓你以後不再提心吊膽,能夠為所欲為地活著,你值得那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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