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亭在京郊,一個相當於十裏亭的地方,自從官道改道後,那裏就變得人煙稀少,路徑偏僻得半天都不見得有人路過了。時間定在中午時分。那麽想要趕過去。說明對方不想給花秋月準備的時間,以及不想讓她能把及笄禮辦好。


    賓客已經陸續抵達,若是到時候沒有見到主角,那麽將會是很失禮的事情。


    不過花秋月看著信箋內那一簇頭發。心中擔心恐怕不過去的話,清風真的恐遭不測。躊躇一會,花秋月還是匆匆收拾自己一番,留下一封書信,就獨自出門了。


    她不知道德隆皇上都不曾放棄過對她的監視,即使表麵上已經把人都撤了迴來,但是在暗處還是留了人的。隻是沒有跟得那麽近罷了。


    現在見到她獨自出門往京郊走,當下便讓皇家影衛尾隨上去。若是情況允許,弄清楚花秋月去哪裏見了什麽人後便把花秋月殺了。德隆皇上總覺得花秋月是個異數,或許是一個能夠影響到李家江山的人。此人不除,實在難讓人安眠。


    由於平西王一直沒有放李娟和韓信強迴來,這個及笄禮主人便由羅府老太君來當,正賓要由德才兼備的女性長輩來擔當。於是,羅府老太君親自出麵,請了老姐妹,也是一位書香世家德高望重的老太君,已經愈七十高齡,平時最是注重規矩。


    若不羅府老太君出麵,加上她打聽過花秋月的口碑名聲不錯,她才出麵的。畢竟她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做過正賓了。能請到這位簡老太君來做正賓,那相當於在人生的履曆中畫上了絢麗的一筆。


    有司是羅府的大夫人擔任。而讚者就由羅芷蘭擔任。


    當羅芷蘭換好新羅裙去花秋月所住的小閣樓找她的時候,卻發現花秋月並沒有呆在閣樓內。作為正賓的簡老太君都已經快要來了,竟然找不到花秋月,羅芷蘭當下便焦急起來。自己在花秋月所住的閣樓附近找了找,並沒有發現花秋月的的身影。


    於是,焦急的她便悄悄來到前廳,隱晦地給蕭鈺使了一個眼神。


    收到消息的蕭鈺,辭別圍上來攀談的公子們,走到僻靜的角落,才開口問道:“怎麽了?”


    “月妹妹不見了。”羅芷蘭麵露急色,急得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不要急,慢慢說。你是幾時發現她不見的。”蕭鈺眉心直跳,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羅芷蘭從袖兜中掏出兩封在花秋月寢室找到的信箋遞給蕭鈺。


    當蕭鈺把兩封信箋的內容都看過後,麵色徒然陰沉下來。落雁亭?到底是誰?


    蕭鈺在看信箋的時候,花秋月已經快要趕到落雁亭了。她出了羅府後,悄悄從車馬行租賃了一輛馬車就出了城。當她快趕到落雁亭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可是當她轉身去尋找的時候,卻是什麽也沒有尋到。


    一層陰影籠罩在花秋月的心頭。她隻能在車廂內慢慢清點身上的東西。毒藥,迷藥,萃了藥的銀針。以及震天雷兩顆。因為時間尚短,上迴做出來的震天雷基本上都是見者有份,幾乎是每人分到兩顆而已。


    花秋月無奈地苦笑,本來一心想要治病救人的手,如今竟然已經熟練地提煉起了致命毒藥了。真是世事無常。


    趕車的車夫是馬車行的,當他把花秋月送到落雁亭的時候,看見在落雁亭內,有不少身穿黑衣,手持兇器的蒙麵大漢時。不顧先前與花秋月的約定等在那裏。看到花秋月下了馬車,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快駕著馬車離開了。


    花秋月隻能蹙了蹙眉看著慌不擇路的馬車車夫離開。哪知,那個車夫還沒有駛遠,驟然拉車的馬匹悲鳴一聲,接著車夫發出驚恐的大喊。不一會。花秋月就看到,馬車邊出現一名手提嘀嗒著血滴的長劍,出現在視線之內的黑衣蒙麵大漢。


    “我已經來了,你們為什麽要殺人?”花秋月惱火地質問。接著她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清風出現,於是開口問道:“我已經按你們說的,自己來了。那麽我的侍女呢?”


    為首的一個黑衣人蒙在黑布後的聲音暗啞陰鷲,他嘎嘎一聲笑後朝身後動動兩根手指頭。


    當花秋月看到被拖上來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清風時,頓時忍不住把震天雷捏在手心裏。但是一個沉沉的唿吸後,她又緩緩地把震天雷收了迴去,神色平靜地問:“她就是我的一個普通侍女而已,當時她沒有人管,我才收留她的。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放了她。我要見你們身後的主子。”


    花秋月的平靜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一個弱女子而已,手無縛雞之力,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竟然如此鎮定。黑衣大漢們麵麵相覷。


    為首的黑衣人開口了:“我們的主子要不要見你,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們主子可是交代了,要麽讓你生不如死地留著一條殘命,要麽把你弄死。你的名聲不錯,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你自裁吧,這樣還受少點苦。我以我個人的名義擔保,你死後,你這個侍女我一定會保她平安。”


    隨著黑衣頭領的話音剛落,一把鋒利的匕首就被丟了過來。叮當一聲落在花秋月腳下。


    花秋月的眼神閃閃,俯身拾起匕首,在手心裏端詳了一會,然後徒然對為首的黑衣人笑笑,這一笑,乍然讓黑衣然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領隊來的時候,主子就交代他說:“花秋月是個非常狡猾的人,想想一個鄉下丫頭,今天能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就連皇家都敢迎麵出擊,並且能全身而退的人,這人心思實在是七竅玲瓏。


    要是見到花秋月這個人,不要給她時間,一見麵就把她的手腳筋給挑了,這樣她就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的份了。”


    若不是看到花秋月對待下人一片至誠之心。有點感動到他,他也不可能對花秋月這麽客氣。當然他也想遇到這麽一個主子。因為為首的黑衣首領知道,他的主子是不會為了他犯險的。


    他們都知道,他們隻是主子們的一顆棋子而已,而且是隨時可以被取代的棋子。


    看到花秋月拿著匕首,一步步地朝他們走過來,為首的黑衣首領當即開口喝住花秋月:“你站住,再不站住,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別給臉不要臉。要是聰明人就自己動手,來得痛快。”


    花秋月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看看我的丫頭好不好而已,我都是將死之人了,死也得讓我死個瞑目不是?”


    黑衣人們都沒有見過哪有將死的人質還在兇犯手中談笑風生的。不過想來花秋月這個弱女子實在是翻不起風浪的。便點點頭對花秋月說:“隻給你半刻鍾時間。不然到時候我們就動手了,不止是你,就是這個丫頭我們也是不留的。”


    花秋月快速地走到清風身邊,給昏迷過去的清風探脈,檢查了一下,還好,隻是輕微內傷,外加受到了驚嚇,不過看到她後背有兩大團已經幹枯的烏黑血漬。花秋月聲音低沉,眼神冷銳地看向黑衣頭領:“你們用刑了?”


    她的話並沒有得到迴應。當花秋月把清風傷口處的衣裳扯開點,檢查傷口時。隻見傷口是被尖銳的,仿若釵子之類的東西貫穿了,兩個深不見底的血洞已經凝結了血液。當衣裳扯開的時候,微微扯到粘在一起的傷口上,又有血湧了出來。


    此時的羅府內,簡老夫人已經下了馬車,杵著鳩杖向羅府內院走去。羅芷蘭得到花秋月留下來的書信指點,早早去把小八叫了過來。由小八親自照顧簡老夫人。小八在花秋月身邊雖然沒有學到醫學精髓,但是照顧人還是當屬一絕的。


    若論是給穴位按摩,養生祛病,那是下了功夫去學的。現在由她來照顧簡老太君,那是再合適不過。能拖個一個時辰。若是花秋月一個時辰內能趕迴來,那麽此事將會被圓了過去。


    蕭鈺帶著阿常等人,悄悄出了羅府,騎上快馬趕往落雁亭。


    花秋月給清風止了血,上了藥後,便動手把清風轉移到落雁亭邊上。當看到花秋月的舉動時,黑衣首領想上前喝止。但是徒然被花秋月一個冷厲的眼神鎮住。等他迴神後,花秋月已經半拖半抱著清風挪到了落雁亭的角落去了。


    和黑衣首領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黑衣首領他們都把手中的長劍抽了出來,整個寂靜的落雁亭中,劍刃與劍銷摩擦出了齊刷刷的清越磨蹭金屬聲,讓整個落雁亭充滿了肅殺意味。


    正在趕路的蕭鈺心頭徒然突突一跳,不由更加催促馬匹,讓其加快了速度。


    死神的腳步聲正在往落雁亭趕來。花秋月已經站直了身子,筆直的腰杆帶有桀驁不馴的鏗鏘。


    驟然,花秋月轉身看向來時道路那頭,出聲喊到:“還不動手嗎?還等到什麽時候?”


    花秋月的話音剛落,黑衣首領他們臉上乍然變色。什麽?這個花秋月竟然帶人手來了。也怪剛才在解決車夫的時候,沒有再往後探一探。


    而在道路那頭,躲在樹梢上的,那些被德隆皇上派來的人,也駭得不得了。什麽?這是個陷阱嗎?這個花秋月引我們過來,讓這些黑衣人手下等在這裏,要把我們一網打盡的嗎?怪不得那幫黑衣人一臉殺氣,劍已出銷。不行,要先下手為強。


    霎時,兩方人馬話也不說,當下都以為對方是花秋月的人,不一會,就戰到了一起去。叮叮當當的刀劍相擊聲在落雁亭響起。一時間,荒涼的落雁亭被這群拚命的兩方人馬攪亂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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