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一席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沉靜的大殿中迴蕩。


    百官訝然,有了五皇子妃的大義滅親,又有了人證和物證,看來行刺一事果真為五皇子所為,被打入冷宮的淩嬪隻是替兒頂罪。


    沒想到五皇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膽敢弑君殺父!


    皇帝目光一寒,看向五皇子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殺意。


    五皇子頓覺脖間湧過一陣涼意,兩股戰戰,疾聲高唿道:「父皇,兒臣冤枉!是他們要害我,是他們合起夥來誣陷我!是,是太子,一定是太子!是太子指使他們誣陷我,是太子要害我!」


    五皇子口不擇言,竟將始終置身事外的太子牽扯進來。


    太子一臉無辜的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伸手止住了太子,示意他不必多說,冷聲道:「宣程之齡!」


    眼見皇帝鐵了心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五皇子的心頓時跌落到了穀底。


    淩燮也是心中一沉,緊緊的握住了桌案,手背青筋暴起。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發展到這個地步。


    先是五皇子妃莫名發瘋,實名揭發檢舉五皇子行刺;又是程之齡入京,還要為五皇子妃做人證。


    每個人,每件事,都脫離了他的掌控,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一點防備也沒有,絲毫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什麽。


    程之齡很快被帶上殿來。


    這是周靜容第一次見到程之齡,他正當壯年,就官拜正三品大員,應是意氣風發的。可此時他的臉上卻寫滿了滄桑,看起來疲憊不堪,不免令人唏噓。


    程之齡入得殿內,跪地叩拜,先認了罪,又細細稟道:「皇上,臣罪該萬死!臣曾得淩首輔的賞識和提拔,對他心存感念,遂召之即來。去年十一月,淩首輔傳信給臣,讓臣幫他尋找一些武功高強、行蹤隱匿的江湖人士,給五皇子作為護衛。臣未曾多想,便依他所言,找來了一些人送入京中。不久之後,臣聽聞皇上在去往行宮的途中遭遇刺殺,且殺手便是行蹤不定的江湖人士。


    臣心中惶恐,懷疑刺殺一事乃是淩首輔和五皇子借臣之手所為,當即便想上疏請罪。可淩首輔卻以此為要挾,說臣已與他們同上了一條賊船,一旦走漏半點風聲,便是滿門抄斬的大罪!臣一時糊塗,便隱瞞了此事。可淩首輔猶不放心,又將犬子調入京中為質。


    犬子乃是一片孝心,為保住臣的性命,才被淩首輔和五皇子威脅,做下了更換使禮漫畫一事。請皇上看在犬子孝感至天,且並未造成任何嚴重後果的情況下,饒恕犬子一條性命!所有的罪責,臣願一力承擔!」


    周靜容聽著程之齡的一番話,心中莫不感慨。


    程斐將程家所有人,包括他的父親當做仇人。可沒想到,最後卻是他的父親為了救他,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


    傅雲深出言補充道:「皇上,當日行刺乃是五皇子主使,淩氏為幫兇,與程大人為五皇子尋找的護衛無關。淩燮和五皇子隻是利用此事拿捏住了程大人,並以此威脅程斐為他們做事。」


    其實,程之齡並不像他說的那麽清白,對淩燮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他是淩燮的黨羽,為淩燮辦過的也不隻這一件事。


    不過,程之齡是一個很有力的證人,他的手中還掌握著淩燮其他的罪證。既然他願意反水,傅雲深也願意應他所求,保住程斐及其家人的性命。


    麵對傅雲深的指控,五皇子大驚失色,踉蹌的向前爬了幾步,驚懼的大喊道:「父皇,兒臣什麽都不知道,兒臣是冤枉的!」


    皇帝沒有作聲,心中卻已經給五皇子定了罪。


    先有程斐的指證,後有五皇子妃的大義滅親,再有程之齡的佐證,五皇子指使程斐偷換周靜容的漫畫,以此陷害周靜容和傅雲深的罪過是跑不掉了。


    至於行刺一事,不管是五皇子的主意,還是淩氏的主意,不管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嫁禍太子,還是挽迴聖心,這對母子都是相輔相成,誰也脫不了幹係。


    而五皇子給五皇子妃下絕子藥一事,也能夠看出他的野心,足以引起皇帝的猜忌和防備。


    皇帝不再憤怒,隻有滿眼肅殺,那種仿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令五皇子心中一沉,遍體生寒。


    淩燮也撩袍跪地,拒不認罪,神色態度卻比五皇子沉穩的多:「皇上,行刺一事先前已經調查清楚,是舍妹一時糊塗,臣對此毫不知情。皇上寬宏大量,沒有責怪臣教妹不嚴之過,臣銘感五內。臣願意為此事承擔責任,接受任何處罰,毫無怨言。可程之齡的一麵之詞皆為虛妄之言,是栽贓無限,臣卻不能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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