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冰冷,雙目孔洞,她如同在與一塊幹枯的木頭,感受不到一絲屬於人類的體溫。


    “人傀之術,還有第三種方式,或許已經出現了……”


    “直接吸取靈魂,靠強硬手段,製造人傀。”


    師父的話迴響在季染耳邊,如同密雲之下突然而來的驚雷,在她的心頭炸開了花。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到底是什麽人,會對武毓這麽個小孩子下手啊?


    “阿毓……”


    “咯咯咯——”


    武毓張開嘴,下巴沒有關節的開合,發出詭異的聲音。


    季染越看越心疼,將人抱在懷中。


    也許用自己的溫度,可以溫暖她,讓她迴到人類的狀態呢?


    “季師妹,危險!”


    明言阻止的手抬了起來,又無奈的放下。


    季染此時根本聽不進去。


    她的周身被悲傷籠罩,那種孤寂無助之感,讓人心生憐惜。


    她的氣場太生人勿近,即使他有意安撫,也不敢靠近。


    就好像,那是屬於她自己的一方天地,沒有人可以踏足其中。


    “阿毓,我帶你迴家。”


    季染抱起武毓,心如死灰。


    她不敢想象,四師姐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麽狀態。


    這可是她最寵愛的親妹妹……


    冬日的風吹過她的身旁,寒風足以冰封湖麵。而湖底的暗潮,越是壓抑,越是窒息,讓人忍不住反抗。


    “咯咯咯——”


    武毓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控製了行動,反應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抬起手,迴抱了季染。


    “阿毓,你還記得我吧?”


    季染心中一暖,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然而下一秒,那傀儡小人兒張開嘴巴,尖利的牙齒咬穿了季染的肩胛——


    “嘶——”


    鮮血在小人口中喧囂,季染痛得渾身一顫,卻還是不肯將人放下來。


    “季師妹,季師妹!”


    明言衝上前來,想用靈力推開人傀。


    可惜季染死死得抱著她,即使她已經昏迷,還是不肯放手。


    與之相應的,武毓也沒有鬆口的意思。


    “這怎麽辦?”


    邵炎從未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麵,臉色嚇得慘白。


    “先迴去,再想辦法。”


    一道靈力化成繩索,講武毓纏繞得嚴實,防止她再有更惡毒的舉動。


    明言將二人抱起, 一路飛奔離開忘憂山。


    好在季染的師父就在仙靈台,還不算全無注意。


    “那我先迴去,把烏前輩叫出來!”


    邵炎祭出手中法器,鋼扇變大了幾倍,足以將他整個人托起來。


    鋼扇帶著邵炎輕盈先行,比明言帶著兩人要快上不少。


    等到明言迴到仙靈台的時候,烏靈樞已經焦急得等在門口。


    與烏靈樞一同等候的,還有接了信趕來帶季染進山,卻撲了個空的祁雲疏。


    “有勞烏峰主了。”


    明言剛將人放下,衣領就被一旁的祁雲疏提了起來。


    “明言,你給我解釋清楚,是不是你故意害我小師妹!”


    明言臉頓時黑了,揮手阻止了祁雲疏的發狂。


    畢竟是修為壓製,祁雲疏又是丹修,根本打不過明言。


    即使如此,祁雲疏依然不肯離開,看著明言的眼神裏帶著十足的防備。


    邵炎張了張嘴,想幫明言說話,卻被對方阻止。


    一時的誤會,明言並不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季染快一點醒過來。


    “雲疏,帶補血丹了嗎?”


    烏靈樞的話,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帶了!”


    祁雲疏衝了過來,一整瓶補血丹竹筒倒豆子一樣滾落對方掌心。


    “不用這麽多。”


    “我這兒還有補靈丹、解毒丹,師父你看看,哪個能用得上……”


    邵炎看得一愣又一愣,這些丹藥的價值,足夠在仙靈台買一塊地了,他倒是一點不心疼,全都拿出來了。


    “你們清暉宗弟子之間關係這麽好啊?”


    明言剛想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他們峰確實如此。”


    禦靈峰地廣人稀,師兄弟幾個修為差別又大,基本上都是師兄帶師弟,師弟帶師妹這樣修煉。


    他們彼此之間的聯係糾纏密切,想關係不好都難。


    隻是沒想到,季染才入宗門沒多久,相處時間短,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這麽好啊,說得我都想去了。”


    明言眉毛輕揚,對於邵炎的話不置一詞。


    他一個仙靈宗少主,還想打入別人宗門內部呢?


    有邵炎在,房間內的氛圍沒有原本那麽壓抑,幾人終於能各自坐下,安靜喝茶。


    “師父,這人傀狀態不對!”


    武毓咬著季染不鬆口,烏靈樞不敢直接將她弄下來,免得季染掉一整塊肉。


    再加上她除了最開始咬了季染,一直都保持著安靜,他們險些忘了,她有多危險。


    “咯咯咯——”


    像是吸足了人血,武毓終於鬆開了嘴,在季染的身旁蠕動。


    她的身上,是明言的靈力鎖,而她的體內,又被烏靈樞和祁雲疏封了筋脈。


    這麽嚴防死守,看起來還是不管用。


    “這到底是什麽邪術?季師妹為什麽還沒有醒過來?”


    邵炎是唯一的局外人,人傀術的事情,眾人都緘默不語。


    “我們先出去吧。”


    明言推著邵炎離開了庭院。


    剛出了庭院,邵炎就繃不住了。


    “明言,這件事情發生在忘憂山,你打算瞞著我這個仙靈宗少主嗎?”


    明言還未開口,一道女聲響起。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少主,我還以為你紈絝慣了,早就不把仙靈宗放在眼裏了呢。”


    “娘……”


    來人正是仙靈宗宗主,邵文秋。


    “邵宗主。”


    對方是長輩,明言的態度十分謙卑。


    “我來給那小丫頭送東西,她如何了?”


    看著邵文秋手中的靈芝,明言讓出了位置。


    “尚在昏迷,不知緣故。”


    “娘,我也不知緣故,我看他們故意瞞著我們呢。”


    看到自己親娘的目光落在身上,邵炎連忙道。


    “你速來不靠譜,不肯告訴你也正常。”


    邵文秋完全沒有給邵炎留麵子,拔腿就走。


    沒有從自己老娘這裏得到一絲安慰,邵炎更委屈了。


    “不跟我說也就罷了,我是外人。


    可是明言,你不是宗主親傳嗎?地位應該不低啊,他們怎麽也瞞著你?”


    邵炎想找個同病相憐的局外人,卻選錯了對象。


    “我已經得到師父迴信,他過幾日就會過來。”


    “你們宗主?!”


    邵炎聲音都尖了幾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暉宗宗主啊,神一般的存在。


    說是神仙之下第一人都不為過。


    這位清暉宗主十分神秘,就算是關係不錯的友宗,也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我師父來,你激動什麽?”


    “傳聞清暉宗主是一個絕世美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找死啊?”


    明言頓時無語,邵炎這隨時犯花癡的毛病再不改,早晚要在上麵折跟頭。


    “你們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每天對著個大美人,修煉都更有幹勁了。”


    明言看著邵炎,表情變得嚴肅。


    他們都在為人傀術的事情憂心,實在不知道邵炎這是心大,還是不知輕重。


    “我妹妹在哪兒?”


    一道火紅的身影飛來,完全沒有落地的打算。


    明言抬手一指,那抹火紅便進入了房間。


    晏扶風緊隨其後,一身趕路的風塵氣息,對著明言二人抱拳行禮,來不及寒暄,也跟了進去。


    “這禦靈峰到得真齊啊——”


    邵炎忍不住感歎。


    禦靈峰算是清暉宗裏麵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峰了,平常都是單打獨鬥,外出曆練也都身穿便服,從不自報家門,如果不是烏靈樞這個師父愛在外遊曆,禦靈峰都要被世人遺忘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禦靈峰的人。


    別說,從那個小姑娘到這幾個師兄師姐,個頂個都是美人。


    就是脾氣看起來都不怎麽樣。


    “不好,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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