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垂首,輕輕撫著武纓的背,像她每一次安慰自己那樣。


    “他們會理解你的。


    我和陸師兄都會幫你作證,那器靈必是邪物,而你當時的狀態,真的不對勁。”


    她差點以為,四師姐要變成沒有感情的傀儡了。


    想到這裏,季染鼻子一酸,險些忍不住哭泣。


    “……季雅師妹,具體的情況我已經給你解釋清楚了。


    迴去之後,我也會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稟告宗主。


    在迴宗前的這段時間裏,希望你顧全大局,不要惹事。”


    陸慨之聲音溫和,沒有因為剛剛季雅的失態,對她有任何的偏見。


    “你才築基期修為,道心不穩是正常的,日後隻需要勤加修煉,維持正道即可。


    剛剛的事情,隻要你不說,我們自然會守口如瓶。”


    陸慨之一直在給季雅做思想工作,可是她卻像是什麽都聽不到一般,茫然的看著地麵。


    見她聽不進去,陸慨之歎了口氣,不再勸說。


    修煉畢竟是一個人的事情,他可以加以引導,卻不能替她做決定。


    “師姐,你還能走嗎?”


    季染攙著武纓起身,她能感受到,四師姐現在有多虛弱。


    武纓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安撫道,


    “你四師姐也是能和神器相鬥的人了,怎麽樣,說出去是不是很長麵子?”


    季染迴報給武纓一個笑容,心裏卻是一陣揪痛。


    四師姐,隻有凜月問天這一個神器。


    不像他們師兄妹幾個,或是家資雄厚,或是師父偏寵,都有稱手的神器。


    四師姐從進入宗門的時候,就帶著凜月問天,即使不用,他們也知道,這是她選定的本命神器。


    本以為得到玄武甲,四師姐的神器就完整了……


    二人攙扶著走到銀鞭的麵前,武纓俯下身,將已經灰敗的凜月捧在手心,視若珍寶。


    “好歹跟了我這麽久,就算是埋,也得是我來動手。”


    殘屑點點落下,猶如點點月光揮灑。


    推開門,周圍一片漆黑。


    他們居然已經打了一整天。


    武纓抬頭望向半空,圓月皎潔,懸於半空。


    月光如水,清新冷冽。


    “已經是晚上了啊……”


    武纓聲音輕輕的,像是在低語。


    一滴淚,沿著眼角滑落,滴在掌心。


    下一瞬,已經灰敗的凜月問天被月光籠罩,發出輕微的顫抖。


    月光溫柔,輕輕推開了季染。


    下一秒,武纓獨享著月光的沐浴。


    “四師姐這是?”


    “神器認主了。”


    陸慨之靜靜走來,引著季染看向武纓掌心。


    已經是死物的凜月問天,正在努力的吸收著月光,如蛻殼的蟬,展露著新生。


    “不是已經被毀了嗎?”


    “毀了原本的核心,卻沒有毀掉神器聚靈的能力。


    如今,月靈力正在為凜月鞭凝聚新的核心。”


    陸慨之經驗豐富,替季染解惑。


    “這迴這個神器,會認主四師姐的對吧?”


    “顯而易見。”


    月光隻選定了武纓,說明神器就是為了武纓而重生的,大概率就是武纓的本命武器了。


    “真好。”


    季染笑起來,這一次終於舒展了眉角。


    “季師妹?季師妹!”


    陸慨之隻覺得身上一沉,季染就這樣不設防的完全落在了他身上。


    他連忙搭脈,在確認她隻是脫力,沒有受傷後,才緩了口氣。


    沉睡的季染,有種天真不設防的感覺,像是易碎的昂貴品,讓人的觸碰下意識變得輕柔。


    陸慨之晃了神,心裏產生了異樣的情緒。


    然而還不等他將這種情緒準確理解,一聲悶雷直接打在了他的頭上。


    陸慨之茫然得抬起頭,他隻是單純的對一個修士的欣賞,不至於遭雷劈吧?


    半空中,月光溫柔的灑在武纓的身上,一片歲月靜好。


    而另一邊,他們的頭頂上,悶雷一聲又一聲的喧囂著,驟雨狂風專門席卷他們兩個人。


    任誰看了,都會說一句,同人不同命。


    隻是一眼,陸慨之就看懂了情況。


    季染,又晉級了。


    “這晉升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陸慨之看著一旁沉睡的季染,她明顯還不知道發生的事情。


    唯一讓他無法確認的是,季染現在到底是什麽修為。


    不過這一次,他終於不用眼睜睜看著季染獨自抗雷了。


    天雷不給人思考的時間,一道又一道的落下來。


    重劍一橫,將二人隔絕在天雷攻擊範圍之外。


    不同於季染使用輕語,有諸多的製約阻礙。陸慨之的重劍與他心意相通,區區幾道雷劫,並不能傷它分毫。


    “這力道,結丹期?”


    即使有所準備,陸慨之還是被天雷的濃度嚇到了。


    這麽說,之前那一次晉升,也是結丹期?


    他當時看著季染躲得那麽熟練,還以為隻是築基期的天雷。


    季染的身法這麽好嗎?連結丹期的天雷都躲得過去?


    陸慨之的修煉天賦也不低,當初結丹期的天雷,他也是靠法器扛過去的。


    從來都沒有人可以靠躲,扛過渡劫天雷的。


    與陸慨之一樣震驚的,還有季雅。


    她雖然已經是築基期了,可是隻經曆過一次渡劫天雷。


    那雷軟趴趴的,像是來走個過場。


    與此時此刻季染麵對的雷劫,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憑什麽……”


    季雅當日得以晉升,靠的是火靈玉養出來的火靈根,算是來路不正。


    師父當時安慰她,等她穩固了修為之後,天雷會變得強勁,幫助她鍛體修煉,彌補此時的不足。


    可是她心裏到底留下了一根刺。


    讓她總覺得,同等級的情況下,自己的修為就是不如別人高。


    師父明明讓她耐心修煉,在築基一層穩固一段時間。


    她卻發了狠,逼著家裏給了她許多丹藥,硬生生堆上了修為。


    可是每一次的晉升,天雷都是軟綿綿的,別說鍛體了,連拓寬識海都有限。


    季染明明是煉氣修為,就已經需要麵對這樣濃鬱的天雷了嗎?


    難怪小比之時,她會輸給她……


    季雅的手蠢蠢欲動,目標鎖定在季染身上。


    有陸慨之護法,季染睡得很安穩,絲毫沒有被雷劫影響。


    隻要她現在動手,季染毫無防備。


    到時候,天雷就是死劫……


    她一直想讓季染死的,這會兒時機正合適,她又怎麽能不激動?


    “轟——”


    又一道天雷落下,白光晃過季雅的眼,將她嫉妒的表情映照得格外清晰。


    “這世上,同一時間隻能有一個天才。


    季染,隻能說你生得不是時候……”


    就在季雅開始蓄積靈力,準備給予季染致命一擊的時候,她的丹田突然一陣疼痛。


    下一秒,識海中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不必消耗自己,她這個渡劫,沒有收益的。”


    “你是器靈?”


    季雅難掩心中驚訝,她還以為,器靈已經被武纓毀掉了呢。


    “正是老夫。”


    器靈聲音渾厚,給了季雅足夠的安全感。


    她剛走出平原,就與師兄兩人走散了,是器靈,一路引著她,來到此地。


    隻差一點,她就能契約神器了。


    她的心裏,對器靈有很濃的親切感。


    “你可以叫我,靈。”


    “靈,你剛剛說,沒有收益,是什麽意思?”


    有靈在,季雅暴躁的情緒終於冷靜了下來。


    “你這妹妹乃是用秘術提升的修為,秘術時間有限,等秘術散去,她的修為自然會重新跌落。


    無論在秘術期間,她提升了多少等級,待到秘術散去之時,她都是煉氣期。”


    “秘術……”


    季雅的第一反應是嫉妒。


    若是她也有這樣的秘術,那之前宗門小比,又怎麽會輸呢?


    “此等秘術對修士的識海經脈耗損嚴重,你身負混元靈體,已經是天下獨一份的天賦了,不必做此等揠苗助長的事情,平白給自己增加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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