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底裏再不想承認,可是外門與內門的差距就這樣明晃晃的擺在了眼前。


    現在的孫卓,對於她的生死,不過是下手輕重的區別罷了。


    也許,是時候該她離開清暉宗了。


    可惜,一腔淩雲誌,終化一攤泥。


    “想贏他,自然有辦法……”


    季染示意崔寧將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溫潤的靈力劃過掌心,如蜻蜓點水,讓人心癢。


    崔寧看得仔細,還是看不懂季染在畫些什麽。


    “好了。”


    季染拍了拍手,一道紅光在崔寧掌心一閃而過,那圖形漸漸消失在她的掌心。


    “這是什麽?”


    “火靈圖騰,一共可以用三次,如果你碰上他了,找準時機對著臉招唿,保證把他打成豬頭!”


    季染興奮不已。


    自從係統跟她攤牌以後,不少東西也不再藏著掖著了,幾日的集中練習,她學會了繪製圖騰。


    這是符籙師的一種變種,不再受限於筆墨紙張,直接使用靈力,可以附著於任何有形的事物之上。


    季染給崔寧的,是能瞬發火靈力的攻擊圖騰。


    以孫卓的修為,吃上一擊,去半條命沒什麽問題。


    “製作這個,很耗費精力吧?”


    崔寧眼裏閃過猶豫,還是翻出了自己的儲物囊。


    “你需要什麽,盡管拿。”


    隻看了一眼,季染就知道崔寧為何這樣的表情。


    她手裏的東西窮酸的程度,堪比她剛入山門的時候了。


    各種劣質的法器、殘羹剩果,每一個都灰撲撲的,顯然,裏麵的靈力用了七七八八了。


    能湊齊這麽多破爛在身上,崔寧也是個人才。


    “東西、是破爛了點,以後我再補給你……”


    崔寧從臉紅到脖子,她也知道自己的東西拿不出手,在季染這個親傳弟子麵前,她實在是太窮酸了。


    “不用,不用,我隻是看不慣孫卓的氣焰而已。”


    大家都是修士,分什麽三六九等,又有什麽優越性可言呢?


    如今崔寧的處境,與季染的以前十分相似,她不想看她就這樣放棄。


    “師姐,今日小比之後,我想去積陰山抓幾隻妖獸,師姐修為正合適,不知道師姐是否願意一同前往呢?”


    親傳弟子拋出橄欖枝,沒有一個外門弟子能夠拒絕。


    崔寧難掩心中激動,瘋狂點頭稱好。


    孫卓看著崔寧和季染交談,眼中滿是嘲諷。


    崔寧這人,就是如此愚蠢。


    她一個外門弟子不知情,還將季染當成香餑餑捧著,殊不知此次小比過後,季染還是不是親傳,還未可知……


    他向來擅長蟄伏,讓她們一時又如何?


    隻不過,崔寧……


    孫卓的眼中淬了毒,“這是最後一次放過你,你卻不肯走。


    那麽,落在我的手裏時,可不要求我憐憫——”


    寒風過境,從南向北,如同孫卓目光的方向。


    崔寧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天越來越冷了。


    “名錄更新,所有入圍弟子查看號碼牌,確認對手和次序——”


    花廳中心,一道聲音貫徹全局,將所有人的思緒吸引。


    季染低下頭,自己的號碼從“六十七”變成了“七場五組,竇穎。”


    宗門小比是從下午開始的,因為人數眾多,按照修為高低,最終分了八個場地。


    人們的關注點,大多放在一場和二場,隻有他們之中,才會出現初級場的魁首。


    季染的分組,已經預兆了她一輪遊的結局。


    “三場一組,孫、孫卓……”


    崔寧的手不自覺的顫抖,眼眶頓時紅了。


    麵對對方的怕是發自心底的,平常還能強裝堅強,可是真的麵對的時候,那種複雜的情緒,她根本控製不住。


    肩膀驟然一暖,一道粉紅色的披風落在了崔寧的身上。


    “天寒了,師姐別凍著。”


    隨著季染的目光看去,是孫卓勢在必得的目光。


    寬大的披風,完全遮掩住了崔寧的脆弱與狼狽。


    掌心暖洋洋的,是之前季染畫下的火靈圖騰的位置。


    是啊,她未必會輸。


    “師姐加油,我在觀戰去陪你。”


    看完崔寧的比試,再趕去七組都來得及。


    “季師妹,你不需要準備嗎?”


    崔寧看著一臉坦然的季染,分明比她年歲小許多,卻有成年人的沉穩,實在少見。


    “這不是等著師姐打贏以後,給我傳授經驗呢麽?


    畢竟我是頭一迴參與小比,什麽都不懂呢。”


    崔寧點點頭,有了這份支持,她也有了力氣去麵對心中噩夢。


    “鏘——”


    銅鑼一聲,第一場比試開始。


    第一輪的比試劃分完全隨機,相差出五層修為的,連一擊都扛不住,就已經出局。


    敗落的人搖搖頭,隻能歎息自己分組的不幸。


    修道一途,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雖然落敗,也算是對道心的一次淬煉。


    “不是吧,王師兄,你也是築基一層了,居然一招就輸了?”


    最早出局的,是五場場下。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修士灰頭土臉,連他自己也都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結束戰鬥。


    “對方是誰啊?多少修為?”


    眾人嘰嘰喳喳,伸長脖子往裏麵看。


    “煉氣……”


    沮喪的聲音剛落,驚詫聲已經響起。


    “怎麽可能?


    煉氣打築基,不到一招?”


    “這又是哪峰的妖孽啊……”


    季染還想再聽,卻被四場的歡唿聲打斷。


    “樂師兄威武!”


    眾人簇擁中心,是熟人,樂升。


    出來的這麽早,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


    雖然他的對手不過煉氣一層,兩招就輸給了他。


    不過這不重要。


    他很享受被人追捧稱讚的過程。


    樂升樂得囂張,不成想一轉頭看見了季染,神色一頓,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衣領。


    她那是什麽眼神?看不起他是咋!


    樂升張開嘴,正打算對著季染輸出,就見對方脖子一轉,扭頭又去看一場的比試了。


    ……


    合著人家根本就沒看他。


    “師妹,你在哪場?”


    身邊突然響起牧辭的聲音,一隻白皙的手自然的奪過季染的號碼牌,反複觀看。


    “竇穎?沒聽過。”


    季染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


    “五師兄,你哪場?”


    “我?打完了啊。”


    “真的假的?”


    剛過去不到一炷香時間吧?


    季染上下打量牧辭,他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弄亂,就已經打完了?


    “你那是什麽眼神?”


    牧辭斜睨季染,她好像不信任自己?


    “那邊,五場一組,我打的。”


    季染咂舌,半天憋出一句,不愧是她的師兄。


    煉氣打築基,一招製敵,他到底修的是什麽功法,居然這麽強。


    “我還沒打呢,看,新認識的師姐。”


    季染手掌一揮,興奮的向牧辭介紹在場上鏖戰的崔寧。


    “築基三層打築基七層,居然要這麽久?


    這男的修為是假的?”


    牧辭隨意掃了一眼,這才產生了一點興趣。


    “你剛剛不是也打贏了築基?”季染道。


    “喲,不錯啊,還知道關心師兄了。”


    牧辭下意識去揉季染的腦袋,但是估計周圍人多,還是收迴了手。


    “你那場第一個結束,想不知道都不行。”


    “你的朋友要輸了。”


    牧辭的目光落在比試場上,此時的二人仍然膠著。


    “未必。”


    季染目光流轉,帶著滿滿的信任。


    崔寧和孫卓的劍術源於一脈,比試之時就能看得出來,彼此都對對方的招式十分了解。


    崔寧唯一的輸麵,就是修為沒有孫卓高。


    站上比試場的那一刻,崔寧的眼中就隻有敵人,全神貫注於比試本身。


    季染本擔心她會被過往影響,沒想到她的道心會如此堅定。


    “外門有這樣的弟子,是清暉宗之福。”牧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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