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三年,我躺平了四年。


    口罩問題大家都知道,隻不過我還遇到了更糟心的事情。


    那就是畢業的最後一年,畢業論文被那個可惡的導師給吞了。


    確切的說,是他把那個文,讓給了我的師妹,也就是她談的那個女朋友。


    本來一開始說好的是,我寫的那個讓他女朋友署名之後,再讓我隨便寫寫,就給我過了。


    也就是麵子上的事兒。


    我答應了。


    反正我這種藝術學校,也沒有那麽多的藝術人才,通俗點兒隻能說是野雞大學罷了。


    所以我也沒介意。


    隻不過誰知道那個文,還獲了獎。


    獎金沒分給我就算了,導師竟然把我後來寫的論文,給批判了一番,硬壓著我,還沒讓我畢業。


    這事我本來是想曝光他的,讓學校的領導們都看看,可是,他又以此威脅我。


    這樣的話更不會讓我“順利”畢業的。


    因為校長是他的親舅舅,可我又不能吃這個啞巴虧。


    最後,糾纏了大半年,他才鬆了口,給我發了畢業證。


    經過這麽一弄,我在學校兼職代課老師的工作,也幹不了了。


    直接背著行李,準備迴家休息一段兒時間,然後再找其他的工作。


    可是兩手空空,我那強勢的母親,一定對我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的。


    無奈,我隻能找了一個包吃包住的飯店刷盤子的工作,可還沒幹幾天,口罩來了。


    老板也跑了。


    趁著沒封路,我也跑到了城中村裏麵,找了一個臨街的單間出租屋,住了下來。


    我本人就是個急躁的脾氣,所以我也敏感度很高,我跑出來了,剩下的三個服務生,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他們被封在了飯店的二樓,餓了三天,才收到了救助站的救援。


    而我也因為這急躁的脾氣,到了城中村沒走兩步路,就接受了單間出租的廣告,直接扔了行李,就入住了。


    這房子老舊,還是那種青磚藍瓦的小二樓,乍一看,向危房。


    不過,是真的便宜。


    房東說一個月收我150元。


    當時我還以為聽錯了,後來等我住進來之後,才發現了問題。


    原來這個一樓的出租門店,竟然是個殯葬用品店。


    房東宮老主營的就是紙人紙馬紙車。


    他在一樓這個門店裏麵,擺的全都是紙糊的各種祭祀用品。


    專門給死人服務的。


    而我住的,是他的門臉的這個二樓。


    難怪我住了半個月都覺得安安靜靜的,沒什麽生意。


    偶爾隻能聽到房東和客人人簡單安撫的話語,和一些哭聲。


    我心裏本來就被我自己的這一頓遭遇感到別扭。


    如今發現住在這樣一個晦氣的地方,我第一反應就是離開。


    可是封控期間,也沒地方躲,後來看著鋪天蓋地的那些嚴峻的形勢,慢慢的,我也發現我這裏不僅安靜,而且還安全。


    最起碼沒有人們接觸,定時,自己做幾次檢測就可以了。


    宮老也沒有跟我過多的交流。


    因為他住在門店裏麵的北屋,封控期間我叫了過幾次外賣之後,外賣就不進村兒了。


    因為村裏也封了,盡管這個城中村,距離市區,隻隔著一條南北的大寬道。


    確切的說,過了這個大寬道,就是燈紅酒綠的中山路了。


    按說不應該這麽區別對待的,可是畢竟是封控期間。


    而且這個緊迫的感覺,是一天比一天緊張。


    隨後我也架不住房東宮老的邀請,就和他入夥了。


    他這個對方雖然屬於村裏,但是,在村中路的半截路上,位置屬於村子的村外。


    要往村裏走的話,還要有一站地。


    所以他這裏平時他一個人住,就容易囤一些米麵,大白菜。


    如今這樣的局勢,並不影響他平時的吃喝。


    即使我的加入也沒有影響到他的飲食危機。


    我閑來無事除了刷手機之外,也偶爾加入到了他那一樓門店的手工活兒當中。


    宮老的手藝很巧,用幾個秸稈,就能做柱子,紮幾個特別像模像樣的二層小別墅。


    我是學不會的紙紮的。


    不過,我是學美工的,我手裏還有一部分教材用的水彩。


    五十,我就用我那些水彩,幫他的這些紙紮的作品塗塗顏色。


    讓這些黑白色的紙樓、紙別墅也變得有了色彩。


    一開始宮老覺得這樣,影響到紙紮口碑。


    必定殯葬用品,千百年來,都是用白紙做的,很少有彩色,而且人們消費意識當中,這些東西,屬於白事、都得是白色的。


    也必須用白色的東西,包括哭喪棒,也是白紙裁剪出來的流蘇。


    忽然被我染了兩個彩色之後,宮老拿不準了。


    不過,在此期間,去世的人也不少,上門來求購的大部分顧客,采買、挑剔過程當中,宮老發現我的這兩個彩色的紙房子,他雖然沒有賣出去,不過口碑還不錯。


    大家都紛紛詢問價格了。


    後來,他就詢問我還有沒有顏料,還要不要再幫我染幾次。


    我聽了之後欣然接受,不過顏料確實不多了。


    之後,我又聯係學校之前的幾個關係好的學生。


    他們說,可以通過誌願者,幫我送幾盒來。


    不過他們問我用來幹什麽?我卻沒有迴應他們。


    之後,這種彩色紙紮房子樣式多了,銷量也隨之都起來了。


    宮老樂嗬得合不攏嘴,總要找機會謝謝我。


    期間村裏居委會那邊知道宮老一個人住,平時還給他發一些方便麵和礦泉水,本來他不喜歡這些東西的。


    因為有了我這個多餘的外來人員,他也積極主動的加入到了補救的行列當中。


    除了方便麵,礦泉水之外,我偶爾吃飯的,食材裏麵還多了雞爪和火腿腸,還有一些自熱小火鍋之類的。


    慢慢接觸,我發現我和宮老竟然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內,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到了春節,按說我應該是迴家的。


    因為封控原因,再加上我本來就不願意迴去。


    我這一年發生的操心事兒太多了,再加上迴去之後,還得有母親得攀談,親戚們的靈魂拷問。


    想想,我就頭痛欲裂的。


    所以春節期間我和宮老在他這個殯葬店裏麵,除了慶祝新年之外,還仔細研究了其他的紙人紙馬,等至祭祀用品的風格和花樣。


    我負責工筆和上色。


    他負責剪紙和搞立體的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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