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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奉曆,正德七年,冬月初六。


    山南郡一地,在某種意義上,單方麵宣布脫離大奉版圖!


    兩州氣運割據一國,獨立封城!


    所有非山城認可之脫凡以上修者,皆受冥冥氣運壓境與排斥!


    隆邱城,丙巳礦場。


    紅意盈天。


    於青也看著這漫天紅光,呆立當場。


    “山城……裂國了……”


    他低喃著,滿臉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陳其猛突然向著林重說道:“我這邊要盡快趕迴青陽城,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去處理,就不在此多留了!”


    說完,白色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青子,隨我走走吧!”


    林重忽然歎息道。


    於青也木然點頭。


    最近的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的感官一直處在一個相當疲乏的階段。


    “是不是沒有想到,這場奉蠻戰事最終的結果會是這樣?”


    林重探手一招,雲狩青符飛迴手中,緩緩斂去青光紅芒。


    於青也默默接過,輕輕的搖了搖頭。


    對於他來說,其實根本不關心山城是否歸屬於大奉。


    少年所想的,一直都是梳著高高馬尾的身影,還有笑起來臉上堆起兩個可愛酒窩的麵容。


    林重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終究還是長長歎了口氣。


    “山南和太平郡的矛盾很早之前就有,既有陳家的私仇,也有雙方不可調和的利益爭奪……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這個局麵!”


    林重還是悠悠的說了起來。


    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沒再把於青也當做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這也造就了現在於青也思路的敏捷,以及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天下本就是一個大的棋局,大大小小的棋局組成了各式各樣的勢力布局,陳家老爺子陳朔方和白狼王白心境,是這場大戰的執棋者,或許也是別人棋盤上的一枚可憐的棋子……”


    於青也靜靜聽著。


    這樣的說法,他也曾在紅域叢林深處的那片碧湖上聽過。


    他也知道,林爹這是像以往的那些考驗一樣,對他進行著講解和複盤。


    “安南公以身入局,更是以性命為代價,破開了太平郡泓央帝早年就摁在山南頭頂的那記先手!”


    “你親身經曆了這場戰事,可以說從棋盤這端潛入了棋盤那端,再又殺迴了山南……所以,你該是明白其中的兇險。”


    林重帶著於青也緩步向著紅色礦場外走去。


    灰蒙蒙的天空中,映出數道紅色光柱。


    看位置,一道來自抱澤城方向,另外兩道則是來自遙遠的戍州方向。


    “那是前朝留下的朱雀祭壇,兩座存在於流州境內,兩座則是在戍州境內,激活之後整座山城就會處於一種特殊的狀態。”


    林重看著天空中的紅光解釋道,“氣運割據,壓境外敵,等同於一種封城!”


    見於青也還是有些不解,他又解釋道:“這也可以說是大世之下一種不得已的選擇,山城土地靈氣複蘇,可以在短時間內為此地爭取足夠的強者誕生……”


    “所以,你們是要奪這天下嗎?”


    於青也沙啞的聲音響起,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林重則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都是舊有恩怨!大世之下,各有所爭罷了!”


    於青也沒有再開口,他對這些的興趣不大。


    林重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繼續複盤起兩域這場戰事。


    “對於這場戰事的表麵,無非是流州和戍州的兩翼平原戰場,兵力與兩軍高端戰力的對決,這可以說是第一層次的謀劃。”


    “而在表麵的這場大戰之下,兩域執棋者各有所圖,陳朔方在密謀的目標就是閉關多年,一心想要破入二品的白狼王!拋開其餘謀劃不說,白心境破入二品,會直接打破兩域之間的戰力平衡!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第二層謀劃就是基於此來展開的!”


    “至於第三層謀劃,也是你看到的山南與南蠻的最終所圖,一個氣運切割,獨立於大奉之外,一個迎迴蝶蠻血脈,氣運加成!”


    兩人說著,從礦場走到了城中的街上。


    此時正處戰後的隆邱城,刑民們難得沒有在礦場之中勞作,而是被各自看管在破舊的小木屋中。


    於青也似乎還看到,曾經在礦場中見到過的那個老劉頭,正在點頭哈腰的配合著街頭巡守駐軍進行長街刑民的點卯。


    “三層謀劃,環環相扣,彼此相依又相互獨立,這中間更是有外在力量推動著整場大棋局……”


    林重說著,和於青也來到一群刑民中間。


    那些刑民正在排隊領取著過冬的衣物和糧食。


    “對於你來說,這場秋狩試煉你已經過關了!無論是你的境界實力,還是心智勇氣,都已經超過了同齡人太多!說一句天才,完全不為過!”


    林重笑著對於青也說道。


    而此時。


    於青也看著正在整頓刑民隊伍的老劉,似乎想到了什麽:“凰翼平原那場終戰,就算山南在高端戰力上拉平了南蠻北域,那一倍之差的兵力呢?是什麽讓那場大戰,在最後有了逆轉?”


    林重聽著於青也逐漸調動自己的思緒,不再那麽沉悶,忽然也變的有些開心起來。


    “你這麽問,似乎已經猜到了,對吧?”林重反問道。


    這對父子二人一直以來的複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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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這樣互相盤問的方式在促進。


    隻見於青也輕輕點了點頭道:“是火吧?”


    林重很是欣慰的說道:“當時你們在隆邱礦場,已經看到了那份坊司火藥火石的調取記錄,是從戍州方向運來的,而八坊司對此並沒有任何的異議和解釋。”


    於青也閉著眼睛想了想,忽然說道:“所以說,南蠻北域一開始策反的人中,有八坊司的人!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戍州八坊司火坊坊主,對吧?”


    林重眼中,滿目都是讚賞:“你猜的沒錯!南蠻北域對於山南的滲透,很早就開始了!戍州方麵,火坊坊主章不言是老屠的師兄,暗中接受了南蠻北域的策反!”


    “當然,這都在山南的謀劃之內,火石火藥的流調,也是為了讓南蠻北域相信,火坊坊主已經為他們所用!”


    於青也點了點頭:“那這就說的通了。”


    林重:“在你營救陳安南和黎揚的那個夜晚,屠不語在西部軍帳中放了一把大火,隨後便一直隱藏在了南蠻軍中……章不言則是在戍州戰場上,就早早露出蛛絲馬跡‘潛逃’入了東部軍帳之中,兩位火坊坊主聯手在凰翼平原的南蠻軍中放了一場大火,這才徹底扭轉了兩域的戰局!”


    於青也歎息道:“山城果然是山城!”


    林重看了他一眼,補充道:“其實現在想來,最早南蠻哨足的潛入,不論是園會的騷亂,還是隆邱礦場的爆炸,都是為了把蝶蠻血脈的消息給傳出去。”


    於青也神色一黯,果然啊。


    最早據說禮禮姐抓到的那個女影蠻,還未審訊,就以莫名手段自殺了!


    而園會過後的那天,他去坊司衙門接趙應欒他們時,江蝶花的表現很是不自然。


    本來以為是因為受到驚嚇所致。


    現在想來,或許是當時就有南蠻暗哨找上了蝶花姐。


    或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南蠻身份!


    不過,也或許更早以前就……


    於青也搖了搖頭,現在想這些已經無濟於事。


    哪怕提前知道又如何?


    於青也這幾天早就想的很明白了。


    南蠻對皇氏蝶蠻血脈的關注,根本不會因為一個先知先覺而放棄。


    一個三品魁琛,隻是基於山南力量的試探底線罷了!


    這樣有關一國大運的謀劃,如果山南還有可以動用的二品強者,那南蠻派來的恐怕同樣會有這樣一位對等實力的強者。


    於青也狠狠的攥了攥手心,內心之中,一陣抽搐。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一些異樣,林重再次深深歎了口氣。


    兩人默默無語,安靜的穿過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和刑民,而那些人好似全無所覺。


    “林爹,這是入聖的力量嗎?”


    於青也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思緒帶出痛苦沉浸的情緒。


    林重笑著點了點頭:“陳老爺子留下的入聖力量的種子,我暫時可以調動一些……我們再向抱澤城走一走。”


    山南兩州的天雪,早已在隆隆氣運蒸騰之下停歇。


    這對異姓父子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隆邱城。


    這其間,於青也有多次想要開口詢問林重,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林重看在眼裏,也隻是笑笑,並未點出。


    官道之上,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有種銀裝素裹的感覺。


    兩人身上,都是一身深灰色的長衫,就像這十數年來如一日的山城日子一樣。


    “抱澤,同袍澤,雖然說青陽城是整個山城的腹地,但抱澤城,卻是山南邊軍的精神歸屬。”


    林重輕輕的笑著,向著於青也說道。


    一路上,林重帶著於青也一步一移,抱澤高達十丈的城牆很快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


    林重用抑揚頓挫的腔調哼著這首古詞。


    不知不覺間,兩人一步跨過了抱澤城的高大城門,出現在了滿是甲士巡邏的長街上。


    這座城鎮,依舊如往常一般,兵甲參差。


    隻不過長街之上,每戶兵甲鋪前,都掛著一張白色布匹。


    安南公陳朔方的隕落,對整個山南兩州兩軍,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抱澤大營之後,有一座袍澤湖,袍澤湖後山,就是山南碑林。”


    林重看著城中心的位置說道。


    於青也同樣向著那裏看去,有一道通天的紅色光柱直接天地。


    不出意外的話,那裏的地下同樣有一座前朝的朱雀祭壇。


    隨後林重又是一步跨出。


    兩人再出現時,眼前便是一片巨大的湖泊。


    光柱就是從湖中心向上衝起,浩浩蕩蕩直達雲霄。


    而袍澤湖南麵,是一處巨大的山坡。


    那裏,卻是一片又一片的灰色石碑。


    遠遠看去,肅穆而又莊嚴。


    於青也下意識的一步跨出,腳跟落地之時,已經身處一片墓碑中間。


    “黑鴉兵黎三狻之墓。”


    “赤陽軍齊化巍之墓。”


    “陷陣營陳念北之墓。”


    “萬騎佟勇之墓。”


    “......”


    於青也喃喃的低聲念著,眼神不時在各個墓碑之上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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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


    “這些,都是曆年來戰死在與南蠻北域大戰的戰場上的士兵。”


    林重站在他的身後,輕輕的說著。


    於青也掃視著一片片刻滿名字的墓碑,內心不由升起一種悲愴。


    忽然間。


    他心有所動,看向東側的一片墓碑,那裏有新立上的痕跡。


    少年輕輕的向著那邊走去,似乎唯恐驚動了安眠的將士。


    “朔雪軍猛字營徐得勝之墓!”


    “朔雪軍猛字營方岩之墓!”


    “......”


    “老徐......方岩......”


    於青也看著新立墓碑之上的名字,輕聲喃喃著,“章梅索......王虎彪.......劉獲營......”


    他記得,這是他在西部軍帳中,曾經並肩突營的那些被俘山陽軍將士。


    他也知道,在這些墓碑之下,或許僅僅是他們生前穿過的衣物,用過的兵刃......


    這些,都是衣冠塚。


    於青也抬頭,看著漫山的石碑,悲從中來。


    少年先是直直的站著,向著數不清的碑林深深一拜!


    林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並未說話。


    良久。


    於青也深深吐出一口氣道:“林爹,我們走吧!”


    林重欣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柔聲說道:“長大了啊!”


    入過戰場,殺過仇蠻。


    於青也在這一刻,也從心底裏認識到,自己也是這山城的一員。


    不論他即將去到哪裏。


    但山城,卻是融入了他這十四年來的感情和迴憶。


    “不去刑坊了嗎?”


    林重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於青也輕輕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清風從耳邊拂過。


    兩人再出現時,已經是一處青石大崗之上。


    少年看著周邊熟悉的環境。


    這裏是他和林重每次長夜行山,都會來的地方。


    在這裏,林重與他壓境對練,與他對月共飲。


    這座山崗,埋藏著他少年時,為數不多的暢快迴憶。


    “林爹......”


    於青也輕聲開口道,語氣中滿是不舍。


    這一路下來,與林重十數年來的默契,他已經猜到了自己將要離開山城的安排。


    林重搖了搖頭,反而輕聲說道:“安南、黎揚、禮禮,還有那個小胖子,都不準備見了嗎?”


    於青也深深看了南麵山下的青陽城一眼,再次搖了搖頭:“不見了......”


    林重點了點頭:“還有什麽事情要叮囑林爹的嗎?”


    於青也想了想道:“替我和安南說一聲對不起,陳爺爺的那裏我沒有去道別......”


    林重點著頭,細細的聽著養子的話語。


    “小福那裏,林爹空閑的時候可以去吃碗麵,多照看一下徐記麵館的生意!”


    “林爹幫我告訴黎揚,他其實裝的一點都不像,那麽聰明其實是藏不住的......還有,大江村外的事情,我並不怨他。”


    林重認真的記下:“還有嗎?”


    於青也道:“嗯,還有禮禮姐,很抱歉沒有再幫她查那聾羊組織的消息了......這一點,林爹你留在山南,如果方便的話,幫一下禮禮姐,可以嗎?”


    林重點頭:“會的!這一點,陳家也答應了禮禮,平定過山南兩州的事情過後,我就會找機會和陳其猛商量一下此事!”


    “還有嗎?”


    於青也猶豫了一下,狠狠咬著牙齒,繼續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林爹如果在南麵再見到應欒哥,或者依依,告訴他們,我會去找他們!”


    林重聽著,重重點了點頭:“如果見到他們,我會轉告他們的!”


    “青子,山北之行,雖與山南郡僅一道山之隔,但之後的路,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林重負手望著蜿蜒的盤山山道,輕輕的說著,“那裏有你一直想看的江湖,去看看也好!這大世已開,各種武道天才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但踏入江湖,實力或許並不是最重要的!你要小心的,還有人心!”


    “當然,這一點或許林爹並不用太過擔心,你這小子從小就機靈!”


    林重忽然笑了笑,卻又鄭重其事的叮囑道:“人心鬼蜮,同樣是對你的一場曆練!人生何處不江湖,人生何處不冒險?!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會在這大世之中,有自己的一份立足之地!”


    於青也點頭,心頭忽然湧上千頭萬緒,卻又不知說些什麽,隻是化作一句話:“我明白了!林爹!”


    林重笑了笑:“去吧!雛鷹總要長大!林爹對你的囑托,還是那些東西,你這些年一直做的都很好!”


    少年抿著嘴,眼眶有些紅潤。


    林重見狀,隨即轉身佯裝惱怒:“別婆婆媽媽了!走吧!”


    於青也愣神間,隻見林重猛地轉身,右手一揮,眼前的畫麵便花了起來。


    再出現時,少年便身處在蜿蜒山道之上。


    一個黃色之物同於青也的頭上掉落。


    他的耳邊,繚繞著林重的話語。


    “這個黃銅子壺你帶著,入了江湖,怎麽能沒有喝酒的家夥兒?!”


    青石大崗之上。


    林重極目遠望,看著蜿蜒山道之上,如同螞蟻般的小小人影,嘴邊輕喃:“還有,林爹再送你一句話,踏路而行,自有前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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