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想許老六的話,她似乎真的隻有在他麵前才會肆無忌憚的說話。


    周草又想起自己被王小兵欺負的事情。


    眼神瞬間黯淡。


    心不在焉幹活。


    還沒到中午。


    許有田和楊槐花、洪姍胖一起迴來了。跟著他們一起的還有楊曉琳。


    許永華兄弟一大早就去地裏幹活。


    掙工分要緊。


    每年掙工分都不比別人家差,今年是個例外。


    許有田手裏拿著旱煙袋子,對著洪姍胖打了下去。“去撿個菌子也能把我們毒死。你整天除了吃還能幹點別的嗎?”


    許有田第一次打兒媳婦。


    洪姍胖很委屈。


    “爸,我錯了。我當時撿的沒有毒的菌子。”


    “還強嘴。”


    許有田這人最看重的就是臉麵,如今臉皮子被洪姍胖扯下來丟在地上。


    他都不敢想象昨天做了多少丟臉的事情。


    楊曉琳沒敢替他們迴憶太多昨天的醜事。


    蘇筱柒在廚房做飯。


    剛做了一盤糖醋排骨,聽許小翠說爺奶迴來了。她趕緊把糖醋排骨藏在了空間裏,從盤子裏拿了一塊排骨給小翠。


    “噓。小翠,別說。”


    許小翠點點頭。


    “我不說。”


    她把排骨放在了嘴裏,用手捂著嘴慢慢的品嚐肉香味。


    院子裏吵成了一團。


    沒人注意廚房裏的蘇筱柒。


    楊槐花恨恨的罵道:


    “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昨天看著我們吃也不攔一下。”


    楊曉琳這一路上被她打了好幾巴掌。


    也很委屈。


    “媽。蘇筱柒提醒了。”


    “呸。要你多嘴。”楊槐花對著楊曉琳罵了一句。


    她喘著氣朝自己的房間裏走去。


    走到門口推開了門。


    “我沒鎖門嗎?”


    再一看屋裏,靈魂飛到了半空中。


    “啊……”


    楊槐花坐在了地上,“家裏遭賊了。”


    外麵的許有田顧不上打罵洪姍胖,趕忙往屋裏跑。一時不察,撞在了楊槐花身上。


    他一頭栽了下去。


    “老頭子。”楊槐花又是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


    上工迴來經過許家的人,聽到了楊槐花的慘叫聲。一個個全都蜂擁過來。


    平淡的生活全靠許家攪的風生水起。


    跟天天唱大戲一樣。


    毛紅花第一個跑進來,“怎麽迴事?”


    許美珍哭著扶起了許有田,“媽。是蘇筱柒劈了門鎖,還把屋裏的箱子都給劈了。”


    聽到劈箱子,楊槐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她又一想。


    周草沒有膽子說出來。


    “蘇筱柒。”


    楊槐花爬著出來,“蘇筱柒,你給老娘出來。”


    許小翠抖了抖。


    “嬸子,奶奶好兇啊。”


    蘇筱柒摸了她的小腦袋瓜子,從廚房走出來。手裏還拿著鍋鏟子,“婆婆。你這麽急吼吼的喊我做什麽?”


    “是你去我屋裏偷東西了?”


    楊槐花的眼珠子瞪的溜圓,脖子上的青筋就像拉緊的橡皮筋一樣,隨時都能彈出來。


    “你別冤枉好人。我隻去劈了你屋裏的箱子。”


    “誰讓你進我屋裏的?”


    楊槐花對著滿院子的人哭訴:


    “你們瞧瞧有哪個兒媳婦劈了婆婆房裏的箱子,我這些年存的棺材本都沒了。”


    許有田也跟著出來。


    伸著旱煙袋,指著蘇筱柒。“少了的錢,沒了的糧票都要拿出來。”


    他想趁機給蘇筱柒定罪。


    報公安,讓她賠錢。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蘇筱柒身上,“筱柒。你真的拿了楊槐花的棺材本?”


    “二伯娘。婆婆這個人最怕死,她不會現在想著置辦棺材的。”


    蘇筱柒說話間歎了一口氣。


    右手狠狠掐了自己後腰上的軟肉。


    媽呀,下手有點重。


    痛死了。


    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各位嬸子嫂子們妹妹們。各位大爺大哥們。我有苦說不出啊,沒人喜歡鬧事情。”


    毛紅花心癢難耐。


    “什麽事情啊?”


    蘇筱柒搖頭,嘴上:“不能說。”


    心裏:你再問一遍。


    “沒啥不能說的。我跟你婆婆關係好到穿一條褲子,我替你勸勸她。”毛紅花跟楊槐花那就是塑料姐妹的代表。


    “蘇筱柒,你給我閉嘴。”楊槐花總覺得這娘們不是好人。


    “你們看,婆婆威脅我。”


    蘇筱柒把楊槐花虐待周草的事情說了一遍,“嬸子們。你們說說看,有哪個當媽的把女兒鎖在箱子裏。”


    “還拿東西敲那個箱子。”


    蘇筱柒話音一落。


    院子裏的人鴉雀無聲。


    眾人不明白,幹嘛把人鎖在箱子裏。


    “槐花把她鎖在箱子裏做什麽?”毛紅花有點不解,“這也不能算是虐待吧。”


    蘇筱柒語重心長的解釋:


    “從她比小翠還小的時候就會鎖在裏麵。一鎖就是一個晚上。”


    “孩子會產生恐懼。”


    “天啊……太殘忍了。”


    楊槐花衝著蘇筱柒撕扯,“你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


    蘇筱柒用力甩開了她,“你跟許有田兩人狼狽為奸,就你們這樣的家庭。哼……”


    “我不知道。”許有田趕忙撇清關係。


    許美珍害怕的躲在屋裏。


    完蛋了。


    她想要嫁給城裏人,吃商品糧的願望就要落空。


    許美珍一雙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不明白蘇筱柒為什麽要多管閑事。不就被媽媽關在箱子裏嗎?


    周草也好好長大了。


    還要嫁給家庭條件不錯的王小兵。


    多好的事情。


    還不知足。


    村裏人都在七嘴八舌的罵許有田和楊槐花。


    有人去找隊長和大隊書記,說是許有田家又出事了。


    大隊長頭疼。


    “有田家又怎麽了?”


    來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遍,大隊長捂著腦袋不做聲。


    “周家大隊前些日子就有人過來打招唿,說是要把周正他們的戶口移走。我想著有田養了他們到成年,不能叫有田白養……”


    大隊長媳婦氣的罵道:


    “他養什麽了?哪個孩子不是從三四歲就開始幹活。”


    被媳婦一吼。


    大隊長也覺得氣短,“周家大隊的人說夏收後還來。”


    “本來就是周家大隊的人,找過來也該讓周正他們知道。”大隊長媳婦越看自家男人火氣越大。


    “你以為你們老許家都是好東西。一個個的專門幹些歪門邪道的事情。”


    大隊長不敢吱聲。


    老婆子刀子嘴豆腐心,聽說周草被虐待,隻怕刀了許有田和楊槐花都有。


    許老六迴家的早。


    還沒爬樹準備笑話一番,就聽到蘇筱柒控訴的聲音。


    他鬆開了爬樹的手。


    朝著地裏狂奔過去,一直跑到了周草麵前。


    “老六。你氣喘籲籲跑過來幹嘛?”


    許老六眼淚止不住的流。


    嚇了周草一大跳。


    “老六,不至於啊,我也沒說什麽得罪你的話。”周草手足無措的來迴轉,“不是我嫌棄你,是我配不上你。”


    許老六哭的更大聲了。


    這下,周草更懵了。


    “你個老六,沒事哭什麽。”


    “小草。你怕黑,我做你的太陽。”許老六抹了一把眼淚,“你把我的話放在心裏,以後想嫁人了考慮一下我。”


    “你要是知道我的事情,你不會喜歡我的。”周草聲音很疲憊。


    許老六迴過頭。


    “我知道你被你媽打,蘇筱柒都說了。”


    周草的臉色慘白。


    “嫂子她……她……”周草慌忙往家裏跑,大哥不在家沒人保護嫂子。


    “老六,你去喊二哥迴來。”


    許老六哎了一聲。


    周草到了家門口。


    就察覺到大家看她的眼神不一樣,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草啊。可憐的孩子。”二大娘捂著嘴哭了。


    一向罵人惡毒的毛紅花轉過了頭。


    都是當媽的人。


    見不得這樣的事情。


    孩子調皮不聽話的時候,拿竹條子打屁股。打完了都後悔,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啊。


    偏心的多,但不至於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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