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心傳來燃爆聲,盛梔和謝北聿看著遠處黑騰騰的硝煙衝天,一時停住腳步。


    蕭斯的聲音很快從通訊器傳來:“沒事,先進地下避避。”


    爆炸聲無疑引來周圍更多黑衣人衝進火光,蕭斯已然冷眼看著這一切。


    今天沉斌比雷蒙德魔高一丈,這個秘密又惡毒的計劃中,除了沉斌的核心團隊,上千黑衣人已經都被注射,遍布島嶼開展殺戮,一旦改造不可逆,他們也已是被沉斌利用至死的棋子。


    餘聲很快趕到與兩人匯合。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餘聲看著盛梔,愧色難掩。


    “別這麽說,不能怪你,”盛梔拍了拍她,“走,先進去再說。”


    沈時卿等在那給三人開門,謝北聿一眼看到了靠牆唇色發白的沈煜,冰沉黑眸猶如箭矢。


    如果當下不是這種時刻,他斷然會先揍沈煜一頓。


    盛梔晃了晃謝北聿的手,目光柔和,輕輕對他搖了搖頭,“走。”


    沈煜目光從兩人交扣的十指,轉移到兩人對視的眼。


    他眼光微黯,眸底染上自嘲。


    謝北聿終究是找來了。


    她對著謝北聿搖頭,似乎是在為自己開脫,可沈煜知道,她是在哄謝北聿,她是在對謝北聿說,不要,不值當。


    原來她也是會這樣哄人的。


    他們才多久?


    她知道怎麽去安撫謝北聿,卻從來不會安撫他。


    沈煜捂著挨刀的臂膀,抿了抿唇,酸澀痛意在心底翻滾。


    餘聲和沈時卿自然都感受到了這種微妙的氛圍,餘聲忙自覺地跟在盛梔和謝北聿後頭,隔開他們。


    “走,別看了,認清現實吧。”沈時卿一臉嫌棄地看著沈煜,心直口快,


    “人家三婚都輪不到你。”


    餘聲看到盛梔,渾身都輕鬆了,又聽到身後沈時卿壓低聲音的這句話,差點要笑出來,但想想此刻的場景,覺得不能這麽缺德,硬是把笑憋迴去。


    .


    搖晃的地下室,沉斌看著監控畫麵中,被火光吞噬一切的島心宮殿,神色總算有了些怒意。


    就算把整個島都燒了他都無所謂,但得是在他離開後,他現在唯一關心的是“試驗成果”。


    “外圍的監控修好了嗎?”沉斌問道。


    王颺一怔:“沒有。”


    監控壞的時候,王颺知道,沉斌嘴上說不用修,是因為他們斷了雷蒙德離島的路,監控壞了,萬一有意外剛好也死無對證。


    但免不了萬一要用的時候,所以王颺很快也安排人去檢查了,“有人偷闖入監控室,用迷藥把裏麵管理員放倒了,一時查不出損壞原因。”


    沉斌總算迴過味來,如果是雷蒙德搞的鬼,何必多此一舉用迷藥?


    他問:“薛月這次帶上島的人,到底是誰?”


    王颺猶豫:“是……她以前在京城沈家時,名義上的兄弟姐妹。有兩個都算沈氏的高管,有一個好像是什麽明星。”


    “我他媽還真是小瞧她了。”沉斌冷哂,“有沒有被什麽人盯上?”


    他們幹人口販賣的下家,往島上運送“試驗品”時,都知道盡量避免有社會地位的、有名氣的,盡管這是大洋,但這類人動了,意外成本高很多,給自己招惹麻煩的概率大。


    王颺:“沒有。”


    在接風宴之前,他確定島上確實沒有什麽外來者闖入。


    “薛月到底在哪?”沉斌對她已經失去耐心,


    “告訴她不要浪費時間,直接殺了他們。萬一泄露了,她一起去死!還有,除了雷蒙德,離島前我要親眼看到,殺了蕭斯。”


    “是。”王颺明白,這次過後,與m國大買家穩定合作,沉斌要換騰地方,做更大的局,千億級別的錢也可以繼續洗白,所以不能出岔子。


    沉斌又讓手下調出偷裝在雷蒙德地下室的監控畫麵。


    沒想到雷蒙德早已防了一手,這些畫麵已經損壞。


    沉斌怒道:“你們知道他的方向吧?先去幹了雷蒙德。”


    手下:“是。”


    沉斌突然意識到,離島前,他還要幹一件事——


    他要去某個密室,帶走那些絕密文件。


    那些,可都是他的戰利品,在以後,說不定還能繼續發揮餘熱呢。


    ……


    阿米爾被雷蒙德挾持的路上,察覺到頂部正在爆炸,牆體正在掉灰,覺得大難臨頭,掙脫開左右的人,應激般就要攻擊雷蒙德。


    雷蒙德大怒,直接一槍崩了阿米爾。


    “沉斌應該正在找我,跟他耗著吧,逼他先出來。”雷蒙德吩咐。


    手下應是,並告訴雷蒙德:“試驗場倉庫剩下的人和28號樓的人都不見了。”


    “反正島上試驗品這麽多,他們都活不了了,是蕭斯搞的鬼,我知道。”


    雷蒙德獰笑,


    “他以為他是救世主,可惜咯,沒了我的注劑,他也活不了多久咯哈哈哈哈……去找他,我要看到蕭斯的屍體!”


    ……


    一行人走地道迴到那個地下室後,盛梔長話短說,向謝北聿和餘聲道明來島之後發生的事,包括蕭斯的存在,又互相對了信息。


    沈時卿踢了下沈煜,讓他老實坐在裏頭,用急救箱的東西給沈煜包紮了下傷口。


    不多時,暗門乍然被推開。


    眾人齊齊看去。


    蕭斯扶著門,佝僂著身子,跌跌撞撞地進來。


    “蕭斯,你怎麽了?!”盛梔問道。


    蕭斯咬牙,淺笑搖了搖頭,徑直去櫃子裏找出紙和筆,開始往上麵一筆一畫寫字。


    大家麵麵相覷,一時不知他要幹什麽。


    蕭斯寫完,把紙往桌麵一拍,他的麵容似乎因痛苦而萎靡,但盡量把話講清楚:


    “這……這個島上有炸藥,紙上寫的……是炸藥布局線索,我看了很久、看不出什麽,請你們一起研究下,如果……我……我不行了,可以的話,幫他們一起……出島。”


    蕭斯說完,就要離開。


    盛梔詫異道:“你要去哪裏?”


    話音剛落,蕭斯像是被最後稻草壓垮的駱駝般,跌倒在地,他抱著頭,額角冒汗,渾身微微抽搐。


    眾人一時愣怔住。


    盛梔跑至櫃子找了毛巾還拿了水,沈時卿把還沒關上的藥箱搬了過來,看能不能用上。


    謝北聿注意到蕭斯手臂上的針孔,眼神一凝,他俯下身抓住蕭斯的胳膊觀察,低聲道:


    “他很有可能,被人用某種致癮性藥劑控製了。”


    大家皆是一頓。


    蕭斯忽然用頭開始撞擊地麵,並開始摳自己的皮肉。


    餘聲見過被致癮性藥劑控製的人,忙跑過來,雙手扼住他,但蕭斯顯然不配合,低吼道:“別管我!”


    發作來得太猛,他此時身上像有萬蟲在撕咬,五髒六腑被撕扯,不斷地感受到寒冷和炎熱交替,開始產生幻覺。


    但有一絲潛意識在遊離,那就是他不想拖累別人。


    把他一直摁在地上也不是辦法,謝北聿在櫃子找到一捆繩子,直接取出,又搬來行軍床,飛速道:


    “把他控製在上麵,找找有沒木棍之類的東西給他咬,防止他咬到舌頭。”


    蕭斯掙紮的勁太大了,餘聲一個人摁著,謝北聿一開始用繩子捆他也費勁,沈煜見狀,也很自覺地上來幫忙,扼住蕭斯的腳。


    盛梔去找木棍類東西,沈時卿在藥箱裏找有沒鎮靜類藥物。


    他們一時間都圍繞著蕭斯忙活。經過商量,盛梔和沈時卿輪流用冷水不斷潑灑他,盡量減輕痛苦,行軍床也不穩,其他三人隻能輪流扼住蕭斯的手腳。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蕭斯的掙紮減輕了一些,但依舊痛苦。


    沈時卿因為曾經戀人的關係,懂得一點醫理,她拿來剛才在急救箱的鎮靜藥,“這是正常鎮定類藥物,應用廣,副作用不大,看能不能試試。”


    他們看了說明書,餘聲直接把藥塞到蕭斯嘴裏,給他灌水。


    又不知過了多久,蕭斯自殘的舉動傾向減輕了點,他喘著氣,眼簾半闔。


    大家看著蕭斯,想起他被人這樣對待可能的前因,一時間心情複雜。


    謝北聿說:“讓他安靜會,等會再給他換衣服。”


    他起身,走向盛梔,看她正在看蕭斯寫的那張紙,一副陷入思索的樣子。


    其他人也暫時起身,過來看蕭斯到底留了什麽線索。


    幾個人都陷入沉默,餘聲蹙了蹙眉:“這是不是太抽象了點?”


    的確抽象,因為紙麵上,除了一個簡易的太極圖,就是一串數字:


    這是什麽?這和炸藥布局能有什麽關係?


    盛梔撫額閉了閉眼,陡然,一個念頭閃現,


    “太極圖,會不會,是這個意思——”


    她拿起筆,在紙麵上開始擴充和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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