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煩沈總了,”謝北聿在電話那頭發出意味不明的輕笑,


    “我和我太太舉辦婚禮時,會給沈家發請柬的。”


    ……


    和虞汐講完電話後,盛梔便安靜地坐在副駕上玩手機,等謝北聿講完電話。


    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十分有耐心地接了一通又一通電話。掛了最近一通電話後,在手機上打字,不知道在幹什麽。


    盛梔抬眸,恰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謝北聿扯唇一笑,“你的假期是不是快結束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去謝家吃個晚飯?還是說,你想改天?”


    盛梔想了想,爽快答應:“好,就今天。”


    “既然這樣,我們走個流程,”他眼角眉梢漾開笑意,掌心朝她攤開,“看看還中意嗎?”


    盛梔一愣,視線落在他掌心。


    開啟的絲絨盒裏,一枚碩大的豔彩藍鑽戒指靜靜躺於其中,在車內灑落的日光中折射出高貴的澄明純淨之藍。華貴璀璨,一看就價值不菲。


    盛梔的第一反應是讚歎,“很美。”


    “那就好,”謝北聿勾唇,“這是夫人的婚戒。”


    “什麽?”她抬眸,目光猝然撞進他眼裏。


    謝北聿不疾不徐的聲音傳來。


    “你是不是想問,我從哪裏變出來的戒指?”他輕聲一笑,“前幾天,剛好在拍賣會上看到一個不錯的,就買下了。我們既然要去謝家,總得讓他們覺得我們像對新婚夫妻,你說對嗎,梔梔。”


    盛梔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點疑問,“可是,戴不戴戒指,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謝北聿煞有介事地肯定,“因為,我和他們說——”


    在他拉長的尾音中,盛梔定定注視著他,


    “說什麽?”


    他聲音輕沉下來,漫不經心道:“我和他們說,我偷偷喜歡你很多年了,最近我呢對你緊追不舍,你被我煩得不行,就答應我和我結婚了。”


    “什……什麽鬼?!”


    盛梔睫羽猛然扇動,有驚詫在眼裏流轉。


    謝北聿好整以暇地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隨之,盛梔很快反應過來,謝北聿這樣做,應該是在謝家人麵前保護自己,不讓自己難堪。


    否則那張照片……要讓他們怎麽想。


    一股慚愧感浮上神色,她唇角有點苦澀,“聿哥,你這麽為我著想,真是難為你了。”


    編出這樣的劇本情節來騙謝家人。


    “難為?”謝北聿咂摸著這兩個字,似乎覺得好笑,“不,我很高興。”


    “高興?”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色幽灼,“盛梔。”


    “嗯?”


    她發現謝北聿每次叫她全名的時候,都是正兒八經的認真,所以下意識豎起耳朵,聽他接下來的話。


    “是,我很高興。結婚對我來講有很大好處。首先,在謝家人眼裏,我是個不繼承家業又沒人要的光棍,結婚後,我可以得到想要的清靜。其次呢,我是個商人,講究效益,已婚身份有利於我目前的商業形象。所以,盛梔,和你結婚,我賺大了。”他一字一句認真道,


    “你看,你剛才也說了,合作愉快。所以呢在我們這場婚姻裏,何不順其自然?我呢,會尊重你所有的選擇,而你,隻管大膽地向我提要求。”


    盛梔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隻是他這麽一通描述,她原先的心理負擔似乎少了點。


    謝北聿垂眸看著她,眉眼繾綣,朝她攤開手心,“把手給我。”


    他嗓音有種磁沉蠱惑的意味,盛梔在這種氛圍中,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


    他牽住她的手,將那枚名貴藍鑽戒指,慢條斯理地套進她的無名指。


    藍寶石與盛梔膚若溫瓷的手相互映襯,交融出栩栩遼闊又包容治愈的盎然意境。


    謝北聿細細端詳一番,唇畔揚起溫柔可辨的笑意,沒等盛梔開口,又往她手裏塞了一枚鉑金男款素戒。


    “這是我的婚戒,禮尚往來,請夫人也給我戴上。”


    盛梔摩挲著那枚戒指,捕捉到了他微勾眼梢中暗含的一絲少年氣般的雀躍期待。


    心弦微動:“謝北聿,我們在玩過家家嗎?”


    他若有其事地點頭,朝她伸手,一副商量語氣,“沒玩過,滿足一下我?”


    盛梔看向他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背,凸起的青筋蜿蜒至小臂,不知道為什麽,她隱隱覺得這隻手每一寸肌理都隱匿著令人心驚的侵略感。


    這樣的手到指尖,卻是圓潤幹淨的指甲。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十分利落地把戒指套在他無名指上。


    “我會戴著去謝家,用完還你。”


    謝北聿沒說話。


    他摩挲著無名指戒指上她的餘溫,眼角氤氳著深深淺淺不明所以的霧氣,宛如暖陽下深而濃的海水漫漫鋪散的流光,攏入無邊的柔和。


    *


    此時,謝家。


    謝老太太緊急召集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開會。


    眾人還沒從謝北聿發在群裏的那張[高清無碼結婚證照片]的驚喜餘韻中走出來。


    又接收到來自謝北聿的“戲約”。


    “情況大家都熟悉了嗎?!都給我支棱起來!”謝老太太坐在一群人中間,神采奕奕地喊道。


    謝北聿的母親蔣英捷女士,還沉浸在可喜可愕的感歎中。


    喜的是——她的兒媳婦是盛梔。


    愕的是——她兒子手段真髒,和他爸當年追自己時有的一拚。


    蔣英捷把手伸進了自己的愛馬仕,摸了摸那把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思緒飄飛。


    當年,港城豪門蔣英捷小姐因為牽扯進家族糾紛,被綁架到蘇文島,正當她被一把槍指著頭、以為自己要殞命之時,一顆子彈倏地貫穿了綁匪的腦門。隨後場麵陷入混戰,蔣英捷趁亂遁跑。


    開槍救她的人,是盛懷蓁。


    離島之後還有危機,上岸之時,盛懷蓁給了她一隻匕首,用於近身防衛。


    她教她,如何捅人,可以一刀斃命。


    那隻匕首很鋒利,刀柄是光澤趁手的植鞣革,鑲著一顆明燦的紅石,柄上還刻著一個“蓁”字。可以料想,是盛懷蓁自己定做的私物。它明豔又鋒利,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以至於許多年後,蔣英捷在屏幕上看到盛梔執劍而舞,久久沉默哽咽。


    青山不改,如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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