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白夜反應過來,格擋下藤井樹的斜斬,兩人又對拚了數記,每次的力道都堪堪相等,直到藤井樹的一次揮砍落空,木村白夜和他身形快速交錯,太刀在他胸前抹過。


    藤井樹的身影晃了晃,眼中的神彩黯淡下去,他向前走了兩步,終而倒地不支。


    還好打在胸甲上了。


    倒在草地上的他有些慶幸的瞧著凹陷的塑料胸甲,耳邊傳來導演喊停的聲音,他正打算起身。


    一支手伸進視線,他抬頭望去,滿臉笑意的木村白夜將他拉起。


    “剛才你的表演很棒!”


    “多謝。”


    佐前光彥麵帶痛苦中刀的表情在藤井樹腦海閃過,他隻是應酬式的迴應。


    “這一段一定得留下來。”


    攝影師和導演觀看起鏡頭拍下的片段,對導演強烈推薦著。


    “可是,反差是不是大了點?”


    作為導演,更多的是考慮到影片的整體性,而且鏡頭大多放在一個不知名的群演上,男主角也會有意見的,人家後麵的金主可是占了一半的投資呢。


    “我不管,這鏡頭我是再也拍不出來了。武田桑,咱們合作這麽多年了,平時我對你怎麽樣?”


    “請我去銀座最好的店裏玩一次,我拚了命也會爭取保下來。”


    “到時候,給你安排兩個行了吧?”


    “不勝感謝,鐵公雞也有大方的時候,難得難得。”


    導演和攝影師說完,藤井樹和佐前的戲也結了,場務平野一人塞了一個信封,很薄的一層。


    “下次有機會,等我通知。”


    場務平野拍了拍佐前光彥肩膀,目光掃過藤井樹平靜的臉,轉身而去。


    “這個人是東藝的學生嗎?為什麽要來演龍套?”木村白夜接過助理的毛巾,拭去額頭的汗漬。


    “我去找人查查看。”


    年輕的女助理低頭應下,剛才藤井樹對木村白夜的熱情很冷淡,說不定是有背景的。


    “還有,問下導演,剛才後半段的戲份,能不能剪了,我隻要前麵的就好。”木村白夜接著說,臉上風輕雲淡,看不見的另一支手卻攢緊不放。


    “沒事吧?”


    藤井樹拆開信封,一共是2250円,估計是把等待的時間也算上了。


    “沒什麽大礙,拍戲哪有不受傷的。”


    佐前光彥揉著肚子,其實他還是有點難受的,嘴上卻是不服輸。


    他們一起向基地外走去,在路邊等公交車的時候,看到木村白夜一個人出現在馬路邊。


    不多時,一輛黑色高級奔馳車停在木村白夜前,藤井樹看到他上了車,後排坐著一位肥胖的中年富婆,穿金戴銀的胖手一把摟過木村白夜纖細的脖子,而木村白夜平時冷漠的臉上也堆著笑。


    車門被司機關上,他們目送奔馳車遠去。


    “這算是枕營業還是包養啊!”


    佐前光彥感歎出聲,公交車這時候也來了,藤井樹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和他一起上了車。


    迴到租住的房間,隔壁的小女孩還守在門外,藤井樹拎著剛買的便當進了屋,不一會便拿著一份熱好的便當走到小女孩麵前,蹲下。


    “餓嗎?”


    他打開冒著騰騰熱氣的便當,遞了過去。


    小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個美人胚子,雖然年僅尚小,但精致的五官比起她的母親還要美上幾分,隻是眼神卻有些麻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感覺。


    “謝謝。”


    小女孩接過藤井樹的好意,小口的品嚐起食物來。


    等小女孩吃完了便當,藤井樹才開口。


    “其實你是故意把鑰匙弄丟的,對嗎?”


    小女孩避開他的目光,不說話。


    “我小的時候,也采取過你這種做法。母親早早去世,在銀行上班的父親每天都要很晚才迴家,我就故意把鑰匙扔了,蹲在家門口等他下班。”藤井樹這幾天陸續迴憶起不少原身的記憶,他思索著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想讓父親能早點迴家,家裏空蕩蕩的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會很孤獨,哪怕他一天也說不上十句話,隻要他在那裏看報紙也好。”


    小女孩的眼神變了顏色,麵前的這個人,不像是在編故事。


    “第一天,他沒有說什麽,開了門。”


    藤井樹的迴憶愈發清晰,他苦笑著。


    “第二天,還是那樣。”


    “第三天,他沒有開門,而是拎著我去附近的道場,讓九歲的我用竹刀和他單挑,那時候我還沒有他胸口高呢。”


    他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這正是白天拍戲時迴想到的片段。


    “所以,這樣解決不了問題,以後就算我不弄丟鑰匙,也要和他每天練習兩個小時的劍道,風吹雨打,一年四季不變。”


    他張開手,雖然手型很完美,但在關節處可見累積的老繭,隻是顏色稍淺,不細看是察覺不出的。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藤井樹。”


    他將手伸了過去,小女孩遲疑了一下,和他握了握。


    “未來,飛鳥未來。”


    小女孩低頭念出自己的名字,她還沒有朋友,母親飛鳥裕子的特殊工作,讓她在學校裏也倍受欺負。


    “現在我們都知道對方的名字,也算是朋友了吧。”


    藤井樹學著佐前光彥的口吻,他既是在開導小女孩,也是在開導自己。


    “我的房間裏有電視,也可以寫作業,要進去等媽媽下班嗎?我一個人的話,會很孤獨。”


    “你是蘿莉控嗎?”


    飛鳥未來抓住書包上的警報器,突然警惕起來。


    “那就算了。”


    藤井樹聳聳肩,帶著便當的垃圾盒,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看到房門關上的飛鳥未來,臉色頓時蒙上一層灰暗。


    “真的不來嗎?”


    房門突然打開,一隻企鵝公仔被抓在門縫處,發出搞怪的聲音。


    就算是蘿莉控的話,也無所謂了。


    飛鳥未來鑽進了房門,她實在太過孤獨。


    “鐺鐺!”


    短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正在看書的藤井樹去開了門。


    “請問,我的女兒在您這嗎?”


    門口站立著一位女士,她穿著有些單薄的薄紗長裙,梳起烏黑的披肩長發,下巴尖銳而不失圓潤,眼中帶著一絲緊張,小巧精致的瓊鼻下鮮紅的唇角讓人忍不住想品嚐它的芳香。


    藤井樹移開目光,對在被爐桌前看電視的飛鳥未來咳了一聲。


    “媽媽,哥哥請我吃了晚飯。”


    飛鳥未來抱住她的母親飛鳥裕子,撒嬌著說。


    “非常感謝,請收下吧。”


    飛鳥裕子明顯鬆了一口氣,從肩下的坤包裏取出一張萬元的鈔票,想交給藤井樹。


    “不用了,一點小事罷了。”


    藤井樹沒有收下鈔票,他隻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一點小小的善意,不需要用金錢來償還。


    “抱歉。”


    被拒絕的飛鳥裕子眼神一暗,轉瞬間又恢複正常,她這才注意到鄰居的模樣,臉上不禁一紅,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有些暴露的衣物。


    “那,晚安。”


    道了一聲後,藤井樹關上了門。


    “晚安。”


    飛鳥裕子小聲迴複著,抬頭的時候,門已經合上。


    半夜裏,藤井樹隱約隔壁傳來低沉的抽泣聲,他想起鄰居們閑聊時說過,飛鳥裕子在一家高檔夜總會上班。


    是不是自己的態度太冷了?


    他反思自己剛才的行為,這抽泣斷斷續續,不是傷心到極點的人,斷不會如此。


    他側過身,敲了下牆,用剛好能讓對麵聽到的聲音說道。


    “非常抱歉,是我不對。”


    “都是我不好,藤井君,打擾到你了。”


    對麵傳來飛鳥裕子的迴應。


    “未來,她說想去遊樂園,您有空的話,可以請我一起去嗎?”


    藤井樹隔著牆,麵對空白的壁壘,和另一頭的飛鳥裕子說著。


    躺在床上的飛鳥裕子停止了抽泣,點點頭說:“好啊,下個星期天怎麽樣?”


    “那,晚安。”


    重複了一聲先前的話,藤井樹低聲說。


    “晚安,藤井君。”


    飛鳥裕子最後迴答,夜晚的空氣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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