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落就這樣看著方建禮不讓其逃走,等著刺史與朱司馬趕來,雖然那個鐵籠四周並不密封,但以魁落剛才扯上來的鐵鏈判斷,這底下的深度怕是有些駭人。而且這方建禮實力極差,即使是在螢星境之中也算氣息虛浮的類型,倒是剛剛護送他的兩人,極有可能在發現籠子被拽住的一瞬間就跳下去了。這坑洞雖然深,不過牆壁之間的距離卻不算大,在魁落看來風盈強者就足以背靠牆壁,雙腿蹬著對麵慢慢蹭下去。那護著方建禮的兩位強者氣息模糊,連魁落也無法清楚的感知其具體實力,想來是有著什麽遮掩感知的寶物。


    “魁落是吧,這樣,你今日放我離開,然後去雲霽城找方家,不管什麽東西方家都能給你。”眼看魁落陷入了思考,那鐵籠之中的方建禮對著魁落利誘道。方建禮自然知道剛剛保護他的兩位強者能憑借那條狹窄的坑洞逃走,但他可沒有那等力量,因此他不敢跳。但他同樣也不願意引頸就戮,在這種時候他還想著憑借方家的名氣來讓自己不必深陷囹圄。


    “方大人,您就老老實實待著吧,刺史大人謀劃了這麽久,連朱司馬的妹妹都差點用上了,若是這個時候讓你跑了多可惜啊。而且啊,我相信,那些被搶走的新娘子的家人,肯定有很多話想對你說。若是你不敢麵對他們,直接縱身一躍,這洞穴的深度肯定夠摔死你,一了百了。”魁落打趣道,他感覺有些無聊,已經連續兩個害人精在麵對必敗的場景下求饒了,這些作惡之人為什麽總是在這種情形下才知道後悔呢?這些人壓根就不是後悔自己做那些行為,而是後悔自己被逮住了。


    眼見利誘無用,方建禮隻得接著站在籠中,又瞄了瞄那深深黑黑的洞穴,終究是沒有勇氣往下蹦。他這動作魁落自然是看在眼裏的,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個方建禮就是貪生怕死之輩。等了好幾個時辰,魁落在這期間實在無聊,於是將方建禮擒了出來,和先前的螢星境高手還有猿王一並捆了,又小睡了一會,刺史和司馬才從一個奇怪的角落進入洞內。等到刺史和司馬兩人,魁落睡眼惺忪地望著他倆,開口說。


    “你們也太慢了,還好我沒指望你們來救我,我若真是新娘子早就被睡了。”


    “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隻是這洞穴在山頂之上,我們花費了巨量的時間才找到這山洞其中一處入口。”朱司馬先開口說道,畢竟魁落替的是他妹妹,他不禁一陣後怕,因此趕忙向魁落道歉。


    “小英雄是有本事的,自然無需多慮。”刺史倒是迴答的有些沒心沒肺,隻是看見方建禮被捆在地上時表情有些凝重。魁落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沒有問為什麽,隻是開口說:“刺史這麽信任我,可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把名字告訴我呢?”


    “他叫何難。”朱司馬脫口而出。“他一直沒跟你說嗎?”


    何難?聽到這個名字魁落笑了,刺史也在朱司馬說的一瞬間垮下來了臉,嘴裏小聲嘀咕到:“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刺史啊,不行,這必須得讓我笑一會兒,誰讓之前我扮女子的時候你笑我來著。哈哈哈哈哈哈哈,破獲此案,這有何難?追得兇手,這有何難?尋得新娘,這有何難?”魁落一邊笑一邊說,刺史麵子有些掛不住,讓魁落停住。魁落接著笑了一會兒,停住之後對刺史說還有兩個人逃走了。刺史聽了之後長歎一口氣,像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隻讓魁落不用管,又過了一會,陸陸續續有著官兵進入這個洞穴,隻是在如何將獲救女子運走的方式上有些糾結。魁落告知他們這山洞之內有著下降的機括關,應該不止方建禮用的那一處,結果眾人一番尋找,卻真的隻發現了那一處已經被魁落損毀的下降通道。


    “怎麽會隻有一處呢?那這些家夥什是怎麽搬上來的?”魁落不解,朱司馬卻說:“不是有那些猴子嗎?”魁落這才想起來這山林之中數以千計的猿猱,這些猿猱合力搬運,這些家夥什倒是不算什麽沉重的物件。於是魁落隻能讓一部分官兵站上那鐵籠,自己用肉身力氣把鐵籠放下去,再往複幾次將獲救女子全部運走。那些官兵聽得這個計劃,對於魁落的力量卻有些不敢相信,於是魁落在他們麵前表演了一番,官兵才同意了這個計劃。等到所有女子被救走後,剩下的人才從來時的路返迴,這幾番折騰之下,足足又花費了一天之久。


    抓到了罪魁禍首,審案的事情自然不需要魁落來。魁落在鶴洲城待了幾日,他就想等到一個罪犯伏法的結果,可一連幾日刺史都躲著他,隻讓鄭長史替他接待魁落。中間也遇上過朱司馬,朱司馬也是眉頭緊鎖,麵色相當難看。幾日之後,這猿猱搶親的事情總算是畫下了句號。


    原來,這一切僅僅隻是方建禮因為十年前放走了一個監獄裏的人而起。放走的那個人正是現在叫方猿的醜陋男子,本是鹮銜山上的農夫,無姓,單名一個猿字,隻是因為相貌醜陋而被叫做醜猿。十幾年前在一次意外中,獲得一本名為《猿變》的秘籍,那秘籍完全沒有文字,隻有簡易的圖畫,醜猿閑來無事就模仿上麵的動作,可之前一直在戰氣修為上無所建樹的他,居然在學習這秘籍之後修為突飛猛進,隻用了幾年的時間就從毫無戰氣的人晉入了螢星頂峰。晉入螢星頂峰之後醜猿不甘再做一個農夫,於是就在鵝縣賣起了力氣,隻是因為形貌醜陋,無人雇傭他。起初他倒也無所謂,畢竟他都醜了那麽多年了,直到一天一個商戶明明雇傭他卻賴賬,他與商戶動起了手,誤殺了那商戶,身上背了命案,於是隻能躲進山中,與那合和猿猱作伴,在山林之間生活,魁落所見的洞府,其實是醜猿一開始的住處。直到後麵,醜猿發現這合和猿猱居然與人一樣,有著尊卑的概念,於是他在猿群之中打敗其他猿猱,最終成了漫山遍野猿猱的王,能夠號令群猿,長期與猿的生活讓他能用簡單的聲音與群猿交流,為了更像王他甚至開始往身上貼上猿猱的毛發。


    但成為猿王之後,他很快又自信心膨脹,在一次去城內偷東西的過程中被當時的方建禮設計抓住了。本來,背負命案的他是要被殺掉的,但方建禮卻用另一個死囚替了他,因為方建禮知道了他號令群猿的本事,於是將他收於麾下,還給了他自己的本家姓氏。再後麵的故事,魁落便知道了,方建禮利用方猿控製群猿滿足自己的私欲。至於為什麽方建禮隻搶明媒正娶的新娘子,則是因為方建禮喜歡處女,喜歡看新娘子破身時的表現,所以隻搶那些家裏有點地位,講禮數的新娘。這些話是魁落從躲了他幾天的何刺史嘴裏聽見的,但何刺史此時卻一臉惆悵。


    “刺史破獲大案,理應高興,怎麽愁眉不展啊?”魁落問道。


    “那些幫兇皆已經伏法認罪,上麵的意見也是無須等到秋後問斬,可從速處決。”


    “哦?那罪魁禍首方建禮呢?私放兇犯,強搶他人妻女,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私欲就在這十年之間不斷作案,他的懲罰應該不會比那些人輕吧?”


    “唉,這正是我歎氣的理由,上麵的批文到了,對他的處罰僅僅是削職為民,貶為庶人,杖八十,流三千裏。”


    “什麽?怎麽會如此之輕?”魁落驚異,方建禮這最該死之人,為何隻判了這樣個不痛不癢地處罰。


    “因為方家發力了,我不僅不能平民憤,而且此事也不能成為我的政績,隻會讓方家認為我在朝堂之上針對方家,以後的仕途怕是再無高升可能。我雖科甲正途入仕,上任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做到這下州刺史已經耗費二十年。可畢竟沒有門蔭,也無靠山師承,以後想要拜相已經是空談。”刺史慢慢地說著,心中卻隻剩下悲涼。“你說的那日早早逃走的兩人,應該就是方家給方建禮的護衛,方建禮再怎麽無用,可畢竟是方家嫡係。我一早便懷疑過是方建禮監守自盜,但是卻不敢直接挑明,隻能在暗中謀劃。”


    聽完何刺史所說,魁落心中對朝廷的不滿越來越重。曾經他生長在繁華的雲霽城,看的都是聖賢之書,雲霽城民眾的富庶生活讓他覺得出生在雲之國也算幸事。可雲之國的繁華之下,地方卻盡是些藏汙納垢之事。且不說這幾個月遇上的兩波惡人,就是一路之上遇上的無數受害者,都是因為蟲州打仗,鶴洲難以維持生計才南下。而鶴州刺史是一個心係百姓,願意自己親力親為的好官。有好官善民,卻無好的社稷民生,這一切到底是誰錯了呢?


    “刺史不必如此悲觀,朝堂之上有這種隻以利益綁定的黨派,自然也會有仗義執言如刺史一樣的清官,皇帝也不會隻聽一家之言。如今案件已經告破,我要繼續南下,去往蟲州,刺史可知道為什麽蟲州在打仗嗎?”


    何刺史迴頭,聽得魁落的安慰也是微微苦笑,整理好情緒,說:“蟲州本是窮州,雖然與與四地相接卻並無什麽好資源,而且得名蟲州,其地域之上多毒蟲瘴氣,不是個好地界。可就在十幾年前,在蟲州邊緣的土狗縣螻蛄鎮,發現了巨量的鐵礦,而且是西方沙漠中一個有著聖人坐鎮的小國所發現的,於是兩國便開始圍繞著這個鐵礦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戰爭。而在打了好幾年之後,又在另一個村子的山上又發現了鹽礦,鐵礦加上鹽礦,這仗便打不完了。”


    原來是為了礦,魁落此前看的書裏,對這些概念的價值毫無涉足,魁落根本不知道這兩個東西有什麽價值,值得一個小國不惜與雲之國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開戰。


    “雲之國的實力不應該遠勝那小國嗎?為什麽這仗能打這麽久?”


    “打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決定勝負的。我們固然實力強橫,但部隊不敢跨過不歸之森直插那小國後方,而且這西南邊的將領較之北邊的雪鄴兩家,水平差了不少,每年撥給他們的款項和兵卒也有限,因此那兩處礦,其實處在一個反複易主的狀態。雙方都沒有絕對的把握一舉拿下對方,隻能比拚後勤力量,看誰先拖垮誰。隻是苦了兩地的平民百姓。”


    “謝刺史告解。”魁落答道。


    “無妨,此番叫你前來除了告知你結果,還要將賞錢給你,一共是五百銀,隻是這五百銀有些分量,你又沒有儲物一類的道具,如須彌芥子或者通戒。你要怎麽拿?”刺史將一袋鼓鼓的錢幣拿出放到桌上,這些銀幣的體積不小,銀幣快要將口袋撐破了,重量雖然對於魁落來說的確不是問題,可這體積卻是不好拿。


    “刺史這麽說自然是想到辦法了對吧?”


    “小兄弟果然是聰明過人。”說著刺史又從懷裏取出一塊鐵牌,上書天宏二字。“這是天宏櫃坊的票據,你隻要憑此票據,就能在不同地方的天宏櫃坊提錢出來,少了許多麻煩。”將鐵牌直接遞給魁落,又說:“五百銀我已經替你存進去了,這天宏櫃坊隻要是州城基本都有,就算是蟲州也能拿出。”


    魁落看著鐵牌,揣進懷裏,對著刺史一拱手,也就不再停留。離開刺史府,魁落第一時間就是去馬市看馬。一進入馬市,就有著一個模樣精明,渾身散發著草料與馬糞氣味的商人走了上來。對著問道:“小兄弟,可是看馬?”魁落點頭,那商人帶著魁落朝著馬市裏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們這的馬都是品質上乘的好馬,你看這匹馬駒,三個月,兩年之後便能成年,成年之後能日行百裏,要價五枚銀幣。若是要已經訓練好的成年馬,則需售價二十銀,也是日行百裏。”


    “有沒有能載著兩個人能日行八百裏的快馬?”魁落聽這馬倌說的好聽,可建木魁提前就告訴了魁落,這些所謂能日行百裏的馬,那是按照一天跑十二個時辰能跑百裏,而這種馬耐力一般,每天真要跑也就能跑個兩三個時辰,而且期間需要不斷停下給馬喂水吃草,所以這些馬實際上是最差的那一檔。


    “這……這種好馬,鶴州哪裏買得到,你說那馬更接近剛剛馴化的魔物,可要不少錢,你這娃娃估計連馬犢子都買不起,想買這種好馬得去西邊。”那馬倌一聽魁落的說法,就知道這人是真的懂點行情,於是也不再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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